《清平樂》12.第十二章

皇帝在前朝忙碌,後宮也不會閒著。

前方戰事,無人不關心,魏貴人自不必說,魏氏最出息的兩頂樑柱都在北陲,其他妃妾,亦不乏家族有兒郎參戰的,再者,聖人近日心緒與戰況息息相關,瞭解一些,聖人來了,也知該喜慶的笑還是收斂著點。

長秋宮中,李華在殿中稟事,夏侯沛坐在一旁抱著個九連環在拆。並不專注,一面拆,一面將注意力往皇后上去。當李華說到“聖人將魏大將軍與楊驃騎的委派顛了個個兒,不令魏大將軍去上柤了,令他帶兵去抗突厥,本該與大鴻臚往隴西的楊驃騎被派去了上柤,防著楚人使壞。”

時時注意著皇后的夏侯沛敏銳地發覺,阿孃的雙眉極小的皺了一下,速度極快,只一剎那,若非看得仔細,是萬萬發現不了的。

魏大將軍,楊驃騎。夏侯沛將這兩人記到心裡。只是大將軍與驃騎都是職,不知名字是哪兩個。又想阿孃大約不贊同這調轉的任命。又想阿爹真是倚重這位魏大將軍,本可建功的楊驃騎心中想是不平。

“楚國可有靜?”皇后問。

李華想了想,回道:“還不曾聽聞,想是安分的。”

皇后自冥思。

李華繼續道:“與突厥的戰況不容樂觀,突厥人勢如破竹,大夏且戰且退,折了不兵將進去。聖人氣壞了。太極殿那邊兒都戰戰兢兢的,氣兒都不敢多出一下,昨日見了趙九康,他還抱怨了一聲,說是聖人跟前的差使越發難當。”

說這些前朝的事,並非一板一眼,就同談論今日天況如何一般的說來,皇后只聽,甚發表言論,但每日都會來了解一下。夏侯沛在一旁看著,便覺得,就如前世看報紙,報紙上的事,大多是用不上的,但得知道,以防有一日突然就有需要了。與常人看過就算不同的是,想必阿孃心中對每一事都十分留心,且都有自己的見解。

聽李華說罷,皇后有地開了口:“大將軍與大鴻臚連璧,夷狄也只逞得一時強。”

於是夏侯沛又將大鴻臚三字記在心裡,只是苦於不知這大鴻臚究竟姓甚名誰,出自何門何氏。

李華便笑了:“殿下之言,必是準的。”世人只知崔玄,言必中的,只有數幾人知道,皇后不輕易開口,但每一開口,從無落空。

九連環解開了。夏侯沛漫不經心地撥弄,一不留神,就解開了。李華要稟的也稟的差不多了。這些事,皇后慣常不會避著夏侯沛,也不會刻意說與夏侯沛,一直都是放任的姿態。夏侯沛也是有一耳朵沒一耳朵的聽,遇到格外關的,方會記上一記——還小,做什麼都太早,且不必急的。

夏侯沛高興地將拆開的九連環捧去給皇后看。皇后表揚了,又與李華道:“十二郎生辰近在眼前,不逢整十歲,前朝又是那般景,聖人想是顧不上了。就簡單整一頓宴來,邀諸王公主一同私下飲宴一回便罷了。”國難當前,也不好太過歡樂。只樸素低調一些就是。

夏侯沛就很興趣地向皇后,生辰要到了,阿孃定會贈的,去歲阿孃就贈了一整套的玩件,皆是上好白玉所制,極爲緻逗趣,好期待今年的~~~~

殿中衆人都注意到幾要冒出來的眼睛了。阿鄭笑道:“到時十二郎便可與十一殿下與九殿下玩耍了。”諸皇子中,只有這兩個與夏侯沛年齡相近。

夏侯沛一臉嫌棄。那兩小子見過,傻得很。

皇后一見那神就知道在想什麼,提醒了一回:“兄友弟恭。”

夏侯沛乖巧應了。

皇后看遠超同齡人的沉穩與聰明,也不捨得委屈跟兩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兒玩,又道:“重華與阿孃玩就好。”

夏侯沛頓時笑得瞇起眼:“好~”

最喜歡與阿孃玩啦!

殿中諸人皆笑。

李華盡忠職守,道:“臣去準備起來,寫下帖子,到時給諸位殿下送去。”

夏侯沛二週歲生辰,就在長秋宮諸人認真對待中來了。

皇子公主的帖子都送了去,衆人都出席,就連最忙的夏侯冀,也來與弟捧場。

如今大家都小,雖有的已有爵位,有的還是白,區別並不很大。

人,並不是生來就知功名利祿,就會爭權奪利的。

稚子純真,夏侯汲人等人捧著禮笑瞇瞇地來給夏侯沛。夏侯沛也笑瞇瞇地接了,口中道:“謝過阿兄。”

不等說盡,夏侯汲人的目已經被九郎夏侯諳手中的玩吸引走了。

最靠譜的是夏侯冀,風度翩翩的小郎君,遠遠走來,他飄逸的姿容與不驕不躁的涵養便足以令人心生好。他走殿來,先去見皇后,恭敬施禮,姿勢標準而賞心悅目:“兒請母后大安。”

皇后擡手:“免禮。”問了他近日可好,又道,“大郎正忙,何必親來?”

夏侯冀溫潤的目落在夏侯沛上,笑道:“十二郎生辰,一年也只得一次,兒爲兄長,哪兒能不來賀?”

從皇后跟前退下,瞄見八郎夏侯摯端了杯盞要飲,還提醒了一句:“慢著些,仔細燙著。”又衝侍奉夏侯摯的宮人示意,要他們留神顧著。

夏侯沛一向對他有好,看得出來,大郎是真的在努力做一個好兄長的,護著底下的弟妹。跑上去,與夏侯冀見了一禮,看了禮,道了謝。夏侯冀抱起,掂了掂,道:“小十二郎長壯實了。”

夏侯沛仗著年紀小,夏侯冀俊朗的臉蛋,道:“阿兄也壯實。”

夏侯冀良善,夏侯沛可,雖差了年歲,說不到一去,倒也相得宜,但,就是有不甘寂寞的人要湊上來。

夏侯衷見不得夏侯冀與任何一個兄弟相得好,他必要來攪一攪局。慢悠悠地走上來,笑得極是懶怠:“大郎竟也來了?阿爹今日不曾傳召麼?”

夏侯冀將夏侯沛放到地上,的頭,溫聲道:“去與他們玩吧。”

夏侯沛不肯走,揪著他的外袍,道:“要與阿兄玩。”

夏侯冀笑,也沒執意趕走,轉頭與夏侯衷道:“阿爹召不召,也是你當管的嗎?”

夏侯衷忙恭聲道:“阿爹詔命,弟豈敢置喙?問一問,只關心阿兄罷了。”他們這邊說話,已引起了邊兒上的注意。

二郎夏侯恕,六郎夏侯康,八郎夏侯摯都過來。

夏侯衷餘掃了圈,心下滿意吸引了衆人注意,又狀似欣羨道:“弟羨慕阿兄每日都能見到阿爹。邊陲戰事不停,阿爹定然憂心,也不知瘦了沒有。”語氣慢慢就擔憂起來。

聽了他的話,年的不覺,年長的已帶出羨慕來,面上是羨慕,至於心中是羨是妒,誰又可知?

夏侯沛覺得,這三哥,真不愧是他孃的兒子,裝模作樣,一副德行。

夏侯冀下意識地便覺得夏侯衷這話是話中有話、不懷好意,他神冷了下來,道:“既憂心,怎也不見你拜見,你的孝心,莫非只停留在口上?”

“恐擾了阿爹,實不敢擅自去見。”夏侯衷回了一句,又期待地問:“阿兄常在阿爹近旁侍奉,阿爹近日可有提起弟?”看了看四周,彷彿赧地笑,加了一句,“還有諸位……”

正當此時,那邊有宮人來,恭敬福了一禮,道:“諸位殿下,恭請宴。”

話頭打斷,再要接,便顯得刻意了。夏侯衷眼中閃過翳,擡了擡下,脣角抿起。夏侯冀看他一眼,彎抱起夏侯沛,領諸弟宴。

夏侯沛趴在夏侯冀的肩上,側頭看他潔的下,正舞勺之年的年,臉上還沒有人的棱角,顯出孩子的稚來。夏侯沛聽他適才那幾句反問便知,阿兄對三郎的居心必是有所察覺的,他心中定然不滿。但此時看去,他氣息溫和,步伐穩重,煦煦若君子,夏侯衷刻意的挑撥並沒有讓他耿耿於懷。

夏侯沛的腦海中不知怎麼便不合時宜地跳出一句話來——君子欺之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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