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第12章 戲

劉老問道:“不知如何理這隻崽?”數人都道打殺了事。既是意見相合,方寶兒便要方仲崽來。

方仲左右爲難,再看那崽蜷在懷,瑟瑟發抖,一味的把頭朝自己懷裡拱去,似乎完全把它的生死寄託於自己上,哪還捨得出來讓大家打殺。方仲支支吾吾,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反覆衡量下還是猶豫不決。劉老等人都在生死之間來回了數次,哪有方仲這點仁心,李鐵山手就要去捉崽,裡還道:“這畜生倒比我家的狗長的漂亮,打死了剝了皮做件襖子穿戴穿戴,卻也不錯。”

聽說打死了還要剝皮,方仲臉煞白,抱的更是了。見李鐵山大手來,轉就跑。方寶兒急忙道:“仲兒!你上哪裡去?快把那畜生留下了。”

方仲遙遙答道:“我先回去了。”不理衆人呼喊,懷抱崽遠遠消失於林木之間。

方寶兒一跺腳,“這孩子真不曉事,那種兇也好留得!”靜逸卻微微一笑道:“令郎宅心仁厚,不忍殺生,是個忠厚老實之人。這與他有緣,既與之融洽,便由他去吧。”方寶兒也只好依從。幾個人復查看,卻也不見白骨如山臭氣熏天,反而十分空曠整潔,想是此也頗乾淨。

劉老道:“王小哥必已帶著珍嫂返回村莊,我們也回去吧,早日調理傷勢要。”衆人點頭稱是,說起發見珍嫂時的慘狀,均是唏噓不已。靜逸卻對方寶兒道:“麻煩方施主先將小徒帶回,貧尼稍後自會回去。”方寶兒見了的手段深爲敬畏,那敢深問原因,自是點頭答應。靜逸叮囑了何盈數句後,劉老帶著衆人緩緩回去。

待得劉老諸人走遠,靜逸走到兩頭已死的猙獰跟前,從袖中取出長劍,看準方位,一劍刺下……。

* * * * *

珍嫂瘋癲兩人傷之事迅速傳遍了村中每個人的耳朵,人們相探問,打聽詳細況。劉老回來之後,特意在大屋裡召集衆人,把大致經過講述一遍,歸結底,便是珍嫂不該私自過河挖參,更不該無人知曉的況下孤一人,再三重申:如無他的允許,不得私自行事。衆人散了後,自有人去照料珍嫂起居。

劉老在屋嘆氣道:“本是爲珍嫂著想,不意竟有此事!唉,也是珍嫂命苦,需怨不得旁人。”

也道:“事到此地步,後悔也是無用,不知珍嫂還能不能康復?”

劉老神黯然,“康復了又能怎樣?若見到自己現在這副模樣,反不如不康復的好。”鍾與方寶兒都是搖頭嘆息。

忽然想起方仲非要帶回的那隻崽,便問道:“那隻崽如何理,難道真的圈養起來?就算現在無害,這要長大了可怎麼得了。”方寶兒道:“且看看再說,我看它類似犬種,也許養著養著就變家了。”鍾也知兒子喜歡那崽,尋思現在只得如此,往好裡想,等同多個看家護院的畜生!權且養著吧。

兩人從劉老大屋回來,只見靜逸已然返回,在屋中與何盈說話。靜逸正道:“徒兒,明日我便帶你回山,這紅塵中事便不是你常相掛念的了。七年爲期,你如若學有所,勝過旁人許多,便有機會靜念禪院繼續修行,不然,你便是一個早晚敲鐘理佛的小小沙尼,就是爲師也提攜不了你,你記住了麼?”

何盈鄭重點頭,“徒兒記住了,斷不會讓師傅失。”言罷,跪下磕了三個頭方始起來。靜逸和,拉著何盈小手道:“當是如此!”

何盈卻又道:“師父……?”

“怎麼?”

何盈道:“那靜念禪院又是什麼院?可是非要落髮的?”

靜逸微一沉,道:“我慈航靜齋出類拔萃者,均需各方考較才能過關,有潛力的方能到一個去,便是靜念禪院。那裡所學均是我佛髓,爲師便是靜念禪院的人。你如不能通過考較,雖是我徒弟,也只是一個平常沙尼。沙尼自是要落髮的,不過你初門中,在考較之前,還是蓄髮修行。這要是了靜念禪院麼……,可隨的你。”說這話時,眼一閃。

何盈點頭道:“徒兒知曉了。”

與方寶兒進屋,先是萬般謝靜逸殺救子之恩,隨後又問起兒子收養那畜生可有什麼問題,就怕養虎爲患日後不好理。靜逸道這崽已被割了惡牙,一時不會爲害,至於是不是能馴化過來,也是沒有把握,囑咐食之儘量給,免得長其,等它略大再看脾如何,如果本不可**,自是打殺了乾淨。

將晚,因珍嫂已經瘋癲,故此鍾親自打點了些膳食要給姜文冼送去。靜逸卻道:“貧尼替施主走一遭吧,順便看一下你姜大哥傷勢如何,明日我師徒走後,便無機會再料看了。”提了鍾準備的膳食,叮嚀何盈好好待著,自往姜文冼住走去。

何盈見方仲不在屋,問起鍾,才知方仲回來後,把自己關到屋後柴房就不曾出來過,喚他也不聽,只知調爲樂。何盈道:“我去看看。”走到柴房門口,見柴門閉,便以手敲門,喚道:“方仲,是我何盈,你在屋裡作甚,快開一開門。”

柴房裡方仲道:“你等一下!”一陣柴草翻之聲,稍後,“吱呀”一聲,方仲把門打開。何盈先探頭往柴房裡一看,沒見崽蹤影,略覺寬心,問道:“仲哥哥,那小惡呢?”

方仲笑嘻嘻的道:“我藏起來了。”何盈看他一臉的無所謂,奇道:“它……它不咬人麼?”

方仲道:“它與我可好了,不咬我。”何盈又問道:“那你喂些什麼給它吃呢?沒的吃,它的急了就會咬人。”

方仲一皺眉,想到現在真的沒給它吃任何東西,怕是真的很了,問道:“那給它吃些什麼好呢?”何盈道:“方纔我聽師父說不能給它食吃,那便餵它些骨頭稀飯,不知行不行?”方仲道:“那待會我試試看吧,明天我們一起唯它啊,只要跟它鬧的了,它便不是那麼兇。”

何盈神一暗,低低道:“師傅說,明日一早我們就回山去,怕是……沒這個機會了。”

方仲一怔,喃喃道:“要走了麼?”見何盈點頭,心中不悵然若失,雖知終究要走,但心裡還是不捨。何盈也是頗爲黯然。

“既然明天你就要走,那麼我們今晚就給它餵食吧,我想它要是親口吃了你喂的東西,必不會對你兇的。”方仲這樣一說,何盈也頗爲意,何盈道:“……可以麼?”

方仲一笑,拉著何盈一路小跑,進門就道:“爹!娘!我肚子好啊。”

沒好氣的道:“知道回來了麼?我以爲你要打地鋪在柴房睡!”從櫥裡端出留著的飯菜,擱在桌上。方仲跑上前,自己拿菜,把飯碗朝何盈手裡一遞,道聲:“我出去吃,吃完了飯碗再還你。”向何盈一打眼,雙雙奔出門去。鍾道:“快回來,你上哪裡吃去?”方仲哪裡理,直奔柴房而去。

“這孩子,怎的變野了。”鍾搖搖頭道。

方仲打開柴房,與何盈小心翼翼走到一柴草堆邊,慢慢蹲下子,把上面蓋的茅草揭去,出那頭小猙獰來。但見那一團正瞇眼小憩,聽到頭頂靜,忙把頭擡起,見是方仲,一骨碌就要起來,猛見方仲邊的何盈,立刻嗚嗚低鳴,眼,似乎隨時都會暴起發難。

何盈一驚,躲在方仲後。方仲端著菜碗,遞到猙獰邊,複用手不停的它的鬃,說道:“你了吧?吃啊,快吃吧。”

碗裡是什麼?幾株野菜合著山芋燒的一碗雜燴!那在碗邊嗅來嗅去,就是不張口,雖然腹中飢,但實在是不對胃口,低低了數聲後,又把頭埋了下來。方仲大爲失,轉對何盈道:“你來試試!”

“我?”何盈有些害怕,慢慢靠過來,舉著個飯碗抖抖嗦嗦遞了過去。那見何盈手遞了進來,立時呲牙咧。何盈嚇的手一抖,飯碗“撲”的一聲,磕翻在猙獰邊。何盈道:“它……它……它要咬我!";

方仲安道:“別怕,別怕,它是裝兇來的。咦!你看!你看!它吃了,它吃你喂的飯呢!”

何盈探頭觀瞧,果然那小猙獰的急了,正一口一口吞那米飯。方仲一邊一邊道:“你也來試試!”何盈連連擺手道:“不,不,我不敢。”方仲笑道:“你恁膽小,怎能跟你師父學本事。”

何盈聽了這話一呆,反而默默無言起來。方仲又道:“那,舒服極了。你來一下嘛。”

何盈道:“好!我就來一下。”緩緩出手去,將到猙獰的頭頂,小手不停抖,再也不敢下落。方仲覺得好笑,一把握住何盈小手。何盈急忙手,卻沒出,被方仲拿著,慢慢下,慢慢的擱在了猙獰的頭頂。那低低喚了一聲,依舊吃那打翻的米飯。方仲握著何盈的手,就如梳子一般捋那,一捋,一捋……。

何盈笑道:“真的舒服。”方仲也道:“你看它乖的呢。”兩小便在那小柴房裡有說有笑的挑逗那崽……。

* * * *

姜文冼不想靜逸竟親自前來送飯,十分,心知這靜逸乃是面冷心熱的人。讓座之後,靜逸道:“上劍傷如何?”

姜文冼道:“謝師太關心,已包紮無礙了。”

靜逸眼一掃屋斑斑駁駁的木頭,頷首道:“好。你尚不忘三清之祖,可見你不思忘本,心中還念著師門恩。我這裡有兩顆奇猙獰的丹,尚未煉化過,雖不能直接服用以增加你之功力,但回到崑崙後,你以此爲補,也算小有裨益。”從懷裡拿出兩顆丹來,一顆作鵝黃有卵大小,一顆淡黃,更要小些。

姜文冼手接過,看那丹道:“若是不經煉化就此服用,不知有何危險。”

靜逸道:“這是惡丹之中自有一暴戾氣,若不經煉化就此服食,本修爲又不住這戾氣的話,不但不能增加功力,反極易爲所控,淪爲非人非的怪。切記切記!”

姜文冼點頭道:“我當帶回崑崙好好煉化,多謝師太盛。”舉手作揖,敬謝靜逸贈丹之恩。

靜逸擺手道:“不用謝我,明日我便回山,也不來告辭,你自己保重,不要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言罷,轉離去。

一夜好睡,到了早上,方寶兒與鍾起來一看,靜逸與徒弟何盈已不知所蹤!!想來自是回山去了。鍾與方寶兒自不免慨一番:神龍見首不見尾,是高人來去無蹤。

待方仲醒來知曉,急忙跑到門外,山路之中哪有靜逸師徒影。復登上天臺,舉目遙四野,但見莽莽青山,雲霧繚繞,已不知們到了何。方仲怔怔出神,心想不知日後還能不能見到們師徒兩個,而何盈是否還記得自己呢?前路漫漫,誰又能夠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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