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鬼段憫一聲冷笑，解下腰間鎦金葫蘆，準備再放役鬼。

方仲見姜伯伯重又站起，悲喜集，悽聲喚道：“姜伯伯，求求你救救我爹孃。”姜文冼聽到聲，緩緩轉頭。方仲猛然見到姜伯伯容貌，不一驚，只見姜伯伯雙睛凸出，眼珠紅，扭曲的面部掛著淚痕，張不停的著氣，呼哧呼哧如野一般。

淚痕！姜伯伯哭過麼！

方仲驚道：“姜伯伯！”

姜文冼瞪視方仲片刻，眼中兇稍減，要開口說話，中啊啊數聲如語，突然臉現極度痛苦，抱頭蹲，以頭搶地磕起頭來，咚咚作聲，十分用力，地上石板一磕一個印。邊磕邊揪扯頭髮，轉眼間姜文冼如瘟神上，行爲怪異，不停作賤自己，變得非人非鬼起來。方仲驚駭不已，不知姜伯伯爲何如此，道：“姜伯伯！姜伯伯！你怎麼了？你不要嚇仲兒。”急得眼淚直流，挪過去拉姜文冼。手尚未及他，姜文冼仰天一聲怒吼，猶如厲咆哮，忽得站起，抖落劍鞘，拿了那七神芒，往鐵鬼段憫走來。

鐵鬼段憫大驚，看這人本就已神志不清，卻越是瘋癲越來得厲害，急忙放出役鬼，黑氣迷空，兩個嬰出現，同時大喝一聲，運足了勁老遠一刀虛劈，一條刀閃現，急奔姜文冼。姜文冼鬚髮戟張，也不知那來的真氣，渾襟鼓盪，七神芒泛出條條瑞彩，大吼一聲，縱空中，避過來襲刀，在半空，不停翻轉如蛟龍盤結，手中劍舞出絢爛神采，越來越亮。一聲嗆然龍，空中明亮似有神龍探出，粲然華形作龍形蓋地而來，狂風驟起！姜文冼幻劍之威歎爲觀止，已不辨這半空之中誰是人！誰是劍！誰是龍！

下方幾個教衆首當其衝，轉眼爲粲然龍頭吞噬，就如枯枝敗葉爲旋風所掃，慘呼著席捲升空，噗噗之聲不絕，拋出，鮮飛濺，溶華之中，更增那幻象神龍蓋世之威！

鐵鬼段憫急祭役鬼，兩嬰撞華之中，轉瞬爲龍頭所沒，再不見蹤影！鐵鬼看的目瞪口呆，舉鬼頭刀不知如何下手。手底下的衆人有的奔逃，有的驚慌，有的癡呆，全然無法抵這驚天地的一擊。刀槍落地！首飛！龍頭所過，盡皆摧殘。

風捲礫石，七彩毫泛著紅，龍口森然張開，直奔鐵鬼。鐵鬼段憫怒睜雙目，狂喝連連，舉鬼頭刀迎頭猛砍，當！當！當！一迭竄擊聲起，龍頭滯了一下，隨即涌上，七彩華迅速吞沒鐵鬼軀！華深鐵鬼依然怒喝不止，刀閃爍不住虛劈。但刀去如空，眼中所見，卻是他上不停綻放著花！

華斂去，狂風止息。姜文冼呼的從華消失顯出形，半伏於地不住息！

鐵鬼段憫渾鮮，滴滴答答流到地下，“哐當！”一聲，鬼頭刀手，雙膝跪下，喃喃道：“我收了龍冢還沒用呢！”依然怒睜著兩隻大眼，壯大軀，終於倒下。倖存的一衆手下大譁。

鐵鬼一死，手下人也止住了殺戮，均各打起了逃走念頭。趁此機會，劉老與李鐵山拉著小蘭與幾個婦人急急跑到姜文冼跟前，李鐵山激的道：“姜大哥真是神人，多謝你出手相助，往日有怠慢之　，我李鐵山一定做牛做馬報答於你！”劉老亦道：“方氏夫妻慧眼識人，姜兄弟大展神威，果然不凡，唉！可惜了方寶兒一家，姜兄弟，我扶你起來！”手攙扶半臥的姜文冼。

姜文冼伏地既不言語也不作，扶他亦不起來，如沉思定一般。

邊上人都覺奇怪，李鐵山見方仲尚自蜷在一哭泣，低頭對小蘭道：“快去勸勸你小仲哥哥，莫要悲痛之極哭壞了子。”小蘭答應一聲，向方仲走去。豔紅心痛方寶兒夫妻慘死，屋及烏，對方仲也極是疼，與小蘭一道去安方仲。兩人剛走，後一陣！就聽劉老與李鐵山等人驚呼道：“姜兄弟！你怎麼了！”　二人吃驚回頭，只見姜文冼已然瑟瑟站起，軀不停暴漲！噗嗤聲中，一件青布長衫已崩的四開叉，本裹不住他異變之！

姜文冼凸目暴如雷公之眼，大張開出兩對尖利獠牙，面部四肢絨忽起，手足寬厚生出利爪，一轉眼間，姜文冼抖抖，變做了一個非人非的怪！衆人一起後退，連尚未逃走的役鬼堂餘衆也爲這異變吸引駐足不前。

“吼——！”姜文冼一聲咆哮，丟棄寶劍，雙手撐地轉頭四顧，見旁邊衆人呆立，又是一聲震耳怒吼！那羣役鬼堂餘衆見姜文冼非人非目兇，心中恐懼，發聲喊，扭頭就跑。劉老等人驚駭的不知所措，滯留原地沒敢稍。姜文冼眼掃到役鬼堂的人正自奔逃，突然發力，手足齊施，縱聲撲了過去！

“啊！——”“媽呀！——”……慘呼聲頓起！

姜文冼幾如發狂的巨，手足起橫飛！但凡跑的快的必被追上，利爪到開膛破肚！走的慢的，回過揪住了活活撕裂！最後一個役鬼堂教衆被他捉住雙腳，高高舉起，一聲怒吼，擗作兩半！

劉老等人看得面無人，雖說常在裡打滾，可何時看過如此兇殘暴的！

姜文冼殺了最後一個教衆，呆立片刻，猛一轉頭，兇向劉老諸人！劉老等人一陣心慌。劉老小心翼翼道：“姜……姜兄弟！”姜文冼不答，手足著地，一步步靠了過來。李鐵山老婆李氏早如驚弓之鳥，看姜文冼渾上下鮮淋漓，也不知是他暴漲時傷還是殺人飛濺的，面目恐怖可憎又幾如地獄惡魔，驚道：“怪！怪！”莫頭就走，這一走不得了，姜文冼呼的縱起，直奔李氏。李鐵山驚道：“姜兄弟住手！那是我老婆，不是壞人！”姜文冼那裡理他，縱到李氏後，手起爪落，抓翻在地！李鐵山一聲悲呼，趕上去要救老婆。姜文冼見李鐵山靠近，暴怒一聲，舉手就拍，手掌掃過，指尖利爪如刀劍一般，把李鐵山從頭到腳切了數道痕，鮮霎那從痕噴出，李鐵山頹然倒下！姜文冼口嗷嗷發聲，對著李鐵山首又是一通猛抓！

旁觀衆人這時才驚悟姜文冼極可能神志已喪，殺心頓起，大發，早已分不清敵我了！劉老臨急生智，變道：“大家千萬不要走！快快趴下了！”幾個婦人呼天號地只知嚇得奔逃，哪裡聽劉老建議，尚未跑遠，就被姜文冼追上，如先前一般置！殺了幾個婦人後，姜文冼甩了甩手足漬，又向在地上的方仲、豔紅、小蘭走來。

方仲直是不能相信，一直己敬的姜伯伯竟然對自己人下了毒手，懷抱猙獰掙扎著就要起來，裡道：“姜伯伯，你怎麼了？我是仲兒！”劉老見方仲子挪，驚道：“快坐下了，不許！”豔紅離方仲最近，忙一把扯住方仲。

姜文冼目中兇一閃，盯著豔紅與方仲，腳步也停了下來。劉老暗鬆一口氣。

“你這個怪！早就知你不是好人，還我爹孃命來！怪！怪！……”一顆石頭“波”的一聲砸在姜文冼額頭！小蘭滿臉悲憤，低頭尋找石頭要再擲姜文冼。

姜文冼一怔，木呆呆看著小蘭。“怪！怪！……”小蘭罵不絕口！

“啊——！”姜文冼吼過之後，復又抱住頭顱面痛苦神。

劉老見姜文冼癡呆又犯，心知機會難得，爬起來奔到小蘭跟前，怒道：“傻丫頭，你不要命了！”小蘭哭道：“那怪殺了我爹，殺了我娘，我要殺了他爲爹孃報仇！”握著一塊石頭就要再投。劉老道：“你懂什麼！快別做傻事，好好呆著別，也許姜伯伯過會就好了。”又對豔紅道：“好好照顧兩個孩子！”豔紅既驚又悲，點頭應允。

劉老轉，尚未看清況，眼前一黑，腹上劇痛，隨後子提起，腳尖離地，竟被姜文冼爪腹中提了起來，姜文冼“呼哧”“呼哧”噴著氣，慢慢把頭湊到劉老跟前，似乎要看看眼前之人的臨死掙扎。劉老口中流，艱難擡起頭來，對著姜文冼道：“我劉老早就該死，只是……姜兄弟……求你放過了孩兒，姜兄弟……你醒一醒！”姜文冼呆滯片刻，一聲怒吼，挑飛劉老！

一線飛撒空中！

腥落下，撒在臉上。方仲與姜文冼都呆呆凝視對方！“嗚——嗚——”猙獰低低嗚鳴，爲姜文冼之可怖嚇得探頭鑽方仲懷裡。

姜文冼猛地一探手，一把揪住方仲提將起來，另一手高舉，手上利爪閃著猩紅寒。

“姜伯伯！……我是仲兒。”方仲既不掙扎也不害怕，他不信，姜伯伯會殺他！

豔紅與小蘭見方仲被抓，驚呼著退了開去，心知這怪大發，殺了方仲後，也許下一個就是自己了！

“姜伯伯！你……你說要帶我回崑崙的，你忘了麼？……”

姜文冼兇凜凜，利爪前，慢慢抵住方仲膛。

方仲有些絕，不明白姜伯伯爲什麼會變這個樣子，難道自己將要死於姜伯伯爪下！方仲擡手，運氣，手掌上一朵藍火焰不停跳躍。“姜伯伯，你教的功法我沒拉下，以前你讓我點香……我一柱都點不起來，現在……三柱、四柱仲兒都不放在眼裡……，仲兒再爲你點香啊……”

火焰跳，姜文冼兇目之中亦如有一團**在深邃閃！“吼！——”姜文冼一聲怒吼，高舉方仲！豔紅與小蘭嚇得齊聲尖，都道方仲將是前者一樣下場。

裳被巨手牽扯，一點暈忽從方仲襟掉出。照耀下，一閃一閃……。

嵌珠碧玉釵！

姜文冼的兇悍眼神爲暈吸引，隨著暈落下。“叮！”嵌珠碧玉釵在石板上碎無數碎玉，星星點點飛撒出去。所嵌的珍珠彈了數彈，滾一凹地。

姜文冼眼神一陣暴亮，盯著灑落碎玉怔怔出神……。

“啊！……”姜文冼一把摔開方仲，雙手捧住頭顱，原地打起旋來。旋了數旋，一眼看到場中石像，噔噔噔跑過去，拿頭就磕，啪！石劍折斷。啪啪！石像兩手又被撞斷，落地斷數截。砰！砰！……斑斑跡印在石像上。

方仲蹣跚爬起，剛得一聲姜伯伯，姜文冼一聲怒吼，舉手一拳打翻死像，幾個跳躍，往深山之中奔去，潑嗤嗤聲響，撞斷些老樹盤，轉眼消失於西北方的山林煙雲之中！

“姜伯伯！……”方仲爬起，追了幾步，竭力喊了數聲，可是姜伯伯哪裡迴應了，早已縱得不知去向。

方仲著姜文冼消失方向呆呆出神。他要到哪裡去？他爲什麼這麼痛苦？以後還會回來麼？我是否還看得到姜伯伯……。

好久，方仲才收回神思。低頭，走到碧玉釵碎裂之，撿起了那棵珍珠。了，暈還是那麼耀目，方仲握，重又放進懷裡。

豔紅、小蘭慢慢爬起，走到方仲邊，小蘭恨恨道：“那怪終於走了！”方仲回頭看著小蘭因憎恨而發怒的臉，“姜伯伯是怪麼？怪？他又是怎麼會變怪的？”方仲重又著姜文冼消失方向，喃喃道：“怪？……”

碼頭邊，駁木船上。

豔紅雙目紅腫，遙遙對著山村方向，低低道：“我走了，各位鄉親安息罷。也許日後我還會回來看你們，但是，我此生不會在這看似安逸的地方生存，因爲，安逸不會帶來安定！安逸，只是自我逃避的選擇！我要到紅塵中去！紅塵危險，難道就沒彩麼？劉老錯了，方寶兒大哥也錯了，我豔紅一樣可以帶著兩個孩子，在俗世之中，尋找自己不悔的歸宿！”去眼淚，豔紅回頭看著方仲與小蘭。

方仲輕輕猙獰的皮，猙獰蜷低頭，不停舌自己傷口，而在方仲腰間，掛著一個葫蘆！葫蘆！羊脂白玉。在方仲背後，還有一把厚劍，黑黑的，沒有澤。小蘭木然的遠眺遠山林，臨別之時，自是希多看幾眼家鄉風景。叮呤！叮呤！手上一對鈴鐺隨意擺著，鈴聲本來是喜悅的，可是現在，只能更添愁離之氣。

豔紅解開纜繩，擡頭道：“這個葫蘆你拿著幹什麼？”方仲怔了一會，道：“我要帶著爹孃一起走！也許，我們還有相見之期！”

豔紅也楞住了，搖了搖頭，心中悽然，也不好多說什麼，又擔心有什麼歹人前來，或那怪再次返回，道聲：“我們走吧！”讓兩小進船艙，自己搖櫓，小船慢慢離開河岸，向山外行去。

夕西照，小船順流而下，不急不緩的行駛于山河之間。

看久了山巒秀，三人都沒有興致重溫這麗風景，豔紅鑽進船艙，坐到兩小邊，從行李堆裡拿出那把花傘，傘骨是新添的，豔紅細細的看了看，慢慢道：“聽劉老說，趙家屯鬧鬼，我們就不去那裡，而且趙家屯也不是了不起的大鎮，聽說涌泉集很大，人來人往十分熱鬧，我們直接去那裡好不好。”方仲與小蘭均不言語，沉悶了會，豔紅自語道：“那就去涌泉集罷”復又鑽出艙去。

艙，小蘭看著方仲，突然問道：“小仲哥哥，你要去哪？”方仲目堅定，淡淡道：“我要去崑崙！姜伯伯答應過要帶我去崑崙！”

小蘭一怔，“崑崙？你一個人怎麼去？”

方仲看著艙外已呈朦朧的山水，小手一猙獰的皮，道　：“我一個人也要去！”猙獰爲方仲突然的魯，低低喚了一聲，又低頭著傷口。

兩岸猿聲時起時落，暮一降，煙雨又起，小船漸漸消失於煙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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