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萊山桑家族地，一雅緻幽靜的院落中，吳明靜坐看書，神從容淡定，毫無被人監視的自覺。

別人知不到，他卻若有所覺，周遭藏了不下四名元神大宗師，看住了四面八方，就算是隻蒼蠅也別想越過他們的監察。

想來也是桑家人從六名大宗師之死，看出端倪，知道尋常武者對其沒有威脅，才用了這等強者。

可惜的是，自打住進來，吳明就沒打算輕易出去。

“算算時間，我被桑家囚的消息，應該傳播的差不多了！”

吳明貌似在看書，暗裡實則正與枯曄流推演。

“你在萊城鬧的靜不小，本就落在有心人眼中，用不了十天半月，大宋境各大頂級勢力，基本都會接到消息，至於更遠，也只有寥寥幾家會關注。”

枯曄常年在外遊歷，很清楚各大勢力藏的報系統有多強大，話鋒一轉道，“你之前毫無顧忌的提及那條雜魚，看似是展鋒芒與自信，給桑家施，但我不相信你如此淺，除了想讓他們知道，你並未和敖涼一路之外，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到了金鱗那等境界，吳明這般肆無忌憚的提及其名諱，只要不是於異空間或深度修煉，都會有莫名應，這就是聖與天齊，天地賦予及聖道之人的偉力。

以其底蘊和勢力，不難查出吳明如今的落腳點，若敖野不是蠢到家，等應到其子敖涼遠在南方時，自然會與之聯繫，親自清理門戶。

“呵呵，樹尊之名，你可曾聽說過？”

吳明笑道。

“不曾！桑家藏的確實夠深，竟然有一尊聖君庇護，只是我依舊知不到任何聖道波。”

枯曄狐疑道。

“依你之見，若真有這等存在，其形如何？”

吳明問道。

“被人打上門來都不見靜，多半是離死不遠，於彌留之際！”

枯曄道。

“那你說，桑家的敵人，是圖謀這位樹尊呢，還是圖謀桑家？”

吳明又道。

“多半是這位樹尊的傳承了！”

枯曄遲疑頃，不無驚詫道，“你不會是也想打他的主意吧？”

“爲何不能？”

吳明神淡然的合上書卷，抿了口茶，“一位聖者的傳承，即便是衆聖殿都會眼熱，哪怕對方是異族，即便用不到，也能作爲底牌。”

“可這跟那條雜魚有何關係？總不能引他前來爭奪吧？以他現在的底蘊，封聖已是板上釘釘，即便得了這樹尊傳承，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枯曄道。

“錦上添花？未必吧？”

吳明冷冷一曬，神笑道，“這裡地湖州，臨近羅剎江，乃陸家祖上發跡的福地，又與石鼓書院比鄰，他若是覺得我外叔公有意取樹尊傳承，彌補自聖道，他還坐的住嗎？”

“你……你是想讓他跟衆聖殿結怨？”

枯曄悚然驚道。

“不愧是人族壽數最長的大宗師！”

吳明讚歎不已，笑道，“桑家樹尊之事，衆聖殿多半是知曉的，又想借之拉攏那藏的敵對勢力，應付即將到來的大劫，若金鱗橫一手，你說衆聖殿是向著石鼓書院，還是金鱗？”

枯曄無語，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定是石鼓書院無疑。

單單是一個範聖，就頂十個金鱗，不是說實力，而是意義！

更何況，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哪怕對付魔族是神州所有生靈的一致目標，可之後還不是要爲爭奪生存土壤而打生打死？

“看來，你是想等那雜魚被衆聖殿擋回去的時機，滅殺敖野，減除其羽翼！”

枯曄想通這點，頓覺骨悚然。

先不說石鼓書院是否會助陸九淵爭奪樹尊傳承，修補聖道基，但吳明本出現在這裡，就給人一種假象，由不得知曉此事的勢力不懷疑。

若事，吳明自然可以將樹尊傳承給陸九淵一試，功就是皆大歡喜，不也沒啥損失，即便此事失敗，於吳明而言，權當看了一場戲。

衆聖殿和代表妖族利益的金鱗掰腕子，這可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好戲！

嗡！

就在此時，吳明腰間青濛濛華微閃，順手出，卻是一顆有奇蟲的琥珀玉石，將之在眉心略一查看後，先是一喜，眉頭又皺了起來。

“怎麼了？”

枯曄納罕道。

“羋鸞傳訊於我，就是萊城！”

吳明長長吐出一口氣。

“莫非……桑家之事，是南疆所爲？”

枯曄凝重道。

“桑蘅中奇蠱，世間本就沒幾個地方有，又在這裡，多半錯不了！”

吳明了眉心，大棘手。

事實上，他早該想到的，湖州接壤川蜀億萬裡蠻荒，本就是南疆蠱族繁衍生息的外圍所在，可事實上南疆蠱族甚外出攻擊，更何況也沒聽說桑家與之有仇怨，就沒往這方面想。

“那你打算怎麼辦？南疆那幫野蠻人，可不好說話，一向認死理，敢對一尊聖君出手，定然牽扯著天大幹系，你和那丫頭的一點微末，絕不到這地步。”

枯曄道。

“確實有點麻煩了！”

吳明眉頭蹙，思索良久道，“這丫頭多半是知道我和桑蘅的，絕不會那的命冒險，直接說明自所在，恐怕也是存了考驗我的意思。也罷，就見一見，總歸要先幫桑蘅解了蠱，至於那勞什子的樹尊，就讓桑家心去吧。”

“這倒也是，等那條雜魚來……”

枯曄瞭然，話未說完，聖魂劇烈波了下，“好膽，什麼人膽敢窺視本聖？”

吳明瞳孔微，神識驟然迴歸本，目中芒四的掃向四周，只是不見有人，唯有令人震撼的蒼老之音傳耳畔。

“呵呵，道友雖是借外力就聖道，可終究是我輩中人，何以如此一驚一乍，有失統？”

那聲音毫沒有出敵意，即便是對枯曄所言，口氣也大的驚人，竟然當做後輩般調侃。

“莫非是樹尊前輩當面？還請現一見！”

吳明瞇了瞇眼，緩緩起拱手，環視一週道。

“小傢伙很聰明，但我老人家就這麼不你待見嗎？算計來算計去，我就剩下一堆枯木，頂多能做柴火用了！”

話音方落，但見院中一方盆栽中的桑植，驀然活了過來般，延展著枝蔓，赫然化作一尊不過尺許高，滿頭黃綠枯發的老者，笑道，“不用擔心，桑家那些小輩，察覺不到這裡的靜。”

“即便要擔心，也該是您老擔心纔對！”

吳明變不驚，眨眼恢復從容淡定。

“果然聰明，堪稱智計如妖，真不知是什麼樣的經歷，讓你有了如此縝的心思！”

老者微微頷首，淡淡道，“道友也出來一見吧，以你的聖魂之力，應該能夠知道，老頭子對你們沒有威脅！”

“哼！”

眼不可查的影微閃，枯曄出現在院中，警惕的看著老者道，“能夠瞞過老夫聖魂知，窺視我等談話，很難想象，全盛時的你，到底有多強。”

“呵呵，不算強，勉強揍過那隻小烏幾次屁而已！”

老者和煦一笑，盤膝坐在桌上。

“嘶！”

吳明和枯曄相視一眼，駭然失。

不出意外，此老口中的小烏，就是玄聖老祖無疑，衆所周知這位乃當世年歲最長，甚至是最強聖君之一，那此老得強到什麼地步？

兩人都沒有懷疑，因爲沒必要，這等存在，不屑於說謊。

枯曄聖魂明顯抖了幾下，再不敢拿大，神間恭敬了幾分，也更謹慎了幾分。

“據晚輩所知，您老應該……”

吳明躊躇道。

“確實如此，如今老頭子現，幾乎耗盡了最後一口氣！”

老者淡淡道。

“那您老有何吩咐？”

吳明瞇了瞇眼，這幾乎的範圍就大了，誰能保證這位沒有餘力或小覷分毫？

“以你的聰明，既然看出桑家對老頭子心懷不軌，難道就猜不出？”

老者不無挪揄道。

“您老若是想讓小子出手相助的話，請恕晚輩無能爲力！”

吳明雙手一攤。

“你們人族有句老話，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老者毫不怒，深邃睿智的目看著吳明，直把後者看在不自在，才悠然道，“縱觀老夫無數年閱歷，也看不出你的底線，更看不爲何你會出現在這裡，原本老夫應該命絕於此，沒有半點生機纔是。可偏偏你出現了，天衍四九，遁去其一，你就是那變數。”

“您老不是想強人所難吧？”

吳明面難看了幾分。

“呵呵，你小子很聰明，卻又多疑！”

老者微微搖頭，喟然嘆道，“我活了無數年，風浪早已見慣，生死看淡，只是有些使命沒有完，還不能死而已。”

吳明眉頭皺了川字，這樣一位存在若真有心爲難，即便是枯曄恐怕也防不住，而蓮燈如今耗損嚴重，最近時而陷沉睡，著實讓他大棘手。

“想當年，老頭子還跟跟東海老龍聖掐掛架，因一時之氣與人合謀乾了龍泉水，助衆聖殿分列了太行王屋，本就應死無葬之地，偏偏臨死之際，你來了！”

老者隨意訴說著過往的輝事蹟，最後目灼灼的看著吳明道，“你說，這是不是命數？”

吳明和枯曄，已然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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