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府，夏府靈堂又多了一副靈牌，兩塗滿金的大紅蠟燭燒得正旺。

夏南坐在後 庭孔雀亭，木訥地看著眼前熊熊燃燒的火焰。旁的僕人一次次來回往火堆中添加木柴。

陳旭站在他旁，朝庭外了一眼，惋惜道：“老爺，燒完了，剩下的是用來孝敬胡大人的一套紫檀桌椅和漆金烏木升龍牀，就不要拆了吧？”

他沒有轉頭，仍舊失神地著火焰，幾天的工夫多了不白髮：“孝敬個屁，姬兒都死了，我哪有心思去理那個老東西。拆了扔進火中。”

探子來報，跪於庭外道：“啓稟老爺，報顯示陸折柳現已進玄武門池南分部。”

夏南原本閉微張的眼睛忽然睜得巨大，條條清晰可見，猛地站起吼道：“好極了，拿我的戰虎大砍刀了，老子要親自。。。”話未說完，忽然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陳旭忙去攙扶，但以他瘦弱的軀本無法攙住夏南，衝僕人喊道：“還愣著幹什麼，快扶老爺去臥室休息。”

五六個僕人正要手拆桌椅牀，聽到他的喊聲忙丟下工過來攙住夏南的雙臂，剩下三人無事可做只得愣在原地。

陳旭瞪了他們一眼，怒道：“愣著幹什麼，繼續拆，拆完先不要燒，等老爺醒來再燒。”

正教訓，夏南醒了過來，卻仍是無力站起臉蒼白，只是艱難地舉起手指向天空，陳旭明白他的意思，小聲在他耳旁說道：“老爺我知道，我會吩咐人去做的，您先好好休息，要。”

將夏南扶到牀上躺下，替他蓋上被子，囑咐僕人好好照顧後，又看了眼閤眼休息的夏南，陳旭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帶上門了出去。

他站在大堂夏南常坐的楠木太師椅邊上，喚來夏柏魏，正道：“柏魏，你上次任務失敗，老爺沒有殺你，這次你有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可不要錯過了。”

夏柏魏作揖道：“柏魏定當全力以赴。”

他點了點頭，道：“還是那個小子，現在他在玄武門的池南分部，你帶些人，去把他的腦袋帶回來。記住，不要衝玄武門來，埋伏在附近伺機行。”

“柏魏明白！”

爲保證功率，夏柏魏帶上五個二品武者前往池南分部。

有人不解，問道：“管家真是怕事，爲什麼不直接衝進去把所有人殺？還要我們埋伏在周圍。”

夏柏魏白了他一眼，“不明白況就不要廢話，玄武門不是你我可以惹的。”

應天府，丞相府。

胡惟庸坐在室烏木漆金九龍椅上，端起青瓷茶杯，輕輕吹了幾口氣，呡了一口，不嘆道：“這紅尖普洱果然與衆不同，醇而不苦，香且味甘，好茶，好茶。”

管家堆著笑附和道：“好茶配帝王，香，的確香，奴才站那麼遠也能聞到。”

胡惟庸將茶杯放回紅酸枝茶幾上，臉帶滿足：“你剛纔說什麼？”

管家跟了胡惟庸幾十年，他的一切細微表瞭如指掌，便雙膝跪地，高聲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哈哈哈哈。”胡惟庸自然是樂得仰頭大笑，“不錯，管家，你很識大，待我功登

基，封你爲務總管。”

管家臉一變，雖說前途無量，但是命 子沒了還要什麼錢啊，不過依舊是一副笑臉，再磕頭道：“謝主隆恩。”

胡惟庸微笑著擺了擺手：“就算是務總管，也不一定需要切嘛。”

管家這次是真樂了，又磕了三個響頭，“臣以爲，皇上定會是個明君。”

“哈哈哈。”胡惟庸連笑三聲，被人陳讚的覺的確是好。“夏南兒子的事怎麼樣了，我聽說被一個小子毒死了。”

管家依舊跪在地上道：“據微臣所知，是被一個做陸折柳的十一歲孩毒死的。”

胡惟庸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嗯，這樣也好，夏南沒了兒子，與我作對的心思便了大半。管家，你派幾個人去把那個陸折柳的小子殺了，將人頭帶給夏南。陸折柳，姓陸的也有些好東西。”

管家微微皺眉：“微臣不解。”

“夏南兒子被毒死，他必定痛心，想要爲子報仇，我們先下手殺了陸折柳，再將人頭給他，算是送他個人。這個人可不是一般的大。”

管家高呼：“皇上英明。”

福州府，花婉榕，紅妝閨房。連日的折磨使得紅妝心憔悴，角的淤已無法褪去，曾數次想到過死，但一想起爲了自己不欺負而冒險毒死夏姬的陸離便又有些猶豫。我的命可是用小頭的命換來的，若是我死了，小頭會很傷心的吧，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紅妝著半塊玉佩，想起陸離茫然的表，忽然就笑了。

玄武門池南分部廂房。

陸離正在修氣神，忽然打了個噴嚏。他了鼻子喃喃自語，“怎麼突然打噴嚏了，是紅妝姐姐在想念我嗎？”

範子旭瞟了他一眼，笑道：“沒想到你這個頭塵緣未了啊。你纔打了一個噴嚏，一個噴嚏是有人罵你，兩個噴嚏纔是有人想你。”

他問道：“那三個噴嚏呢？”

“三個噴嚏說明你寒了。”

“哦。”他撓了撓後腦，“師兄，我還是跟不到心跳。”

範子旭道，“知道自己的心在哪裡不？”

陸離點了點頭，“知道，在左。”

“你著它，找到它的節奏，然後閉上眼試試。”

陸離照做。手按著口的時候的確能夠到強烈的心跳，但一旦手離開，他便什麼都不到了。

他嘟囔：“還是不行。我是不是沒什麼天賦啊。”

範子旭安道：“別急，慢慢來，沒有人能夠一步登天。”

“可是都三天了…算了，我不練了。”

“…”範子旭憋著口氣，看著他下牀穿鞋，走出門口又走了回來，氣頓時消了一半。我就說這小子不會半途而廢。

陸離卻說道：“師兄，我們一起去玩吧。”

範子旭忽然睜大了眼睛，狠狠看著他，這著實嚇了他一跳，一時間還未反應過來自己做錯了什麼，卻見範子旭又恢復了平常模樣，笑道，“走，我帶你出門。”

他著口舒了口氣：“師兄，你剛纔的樣子好嚇人，我以爲你生氣了呢！我們去哪裡？”

範

子旭頭也不回地出門而去，“我們去抓野兔。”

池南分部設在半山腰，周圍樹林環繞，飛禽走自然不。論味，無疑是野兔屬於上品，質鮮可口，而且抓捕也簡單，只須埋伏在蔽出埋伏，待野兔出現，彈石擊打便可。

陸離跟在範子旭後走著。這是他自進池南分部後第一次出門，新奇地著周圍。離吃午飯還有一個時辰，出來打些野味是最好的消遣方式，順便加些野味。

新鮮的空氣令人心曠神怡，和熙照在上暖暖的。又走了幾步，範子旭蹲在地上觀察一番說道：“這裡有野兔的糞便，周圍一定有野兔，我們找個地方埋伏一下。”說完，撿了幾顆石子，躲到一顆樹後靜靜地觀察著四周。

半柱香的功夫，果真出現一隻野兔，灰皮，兩耳豎起，後退一蹬一蹬地前行，在草叢停下，三瓣不停地進食。

範子旭挑出一顆棱角分明的石子，對準野兔蓄力彈出。野兔震了下，便不再彈。

“走！”

範子旭起朝野兔跑去。中了石子的野兔無法彈，只能睜著眼被陸離抱起。

這是陸離第一次抱著野兔。雖然以往也會跟父親出去打獵，但父親看中的都是些鹿虎豺豹之類的大型，從未見過像野兔這樣小可的。他一遍一遍地著野兔的子，沒由來地開心。

“師兄，你看這隻野兔好可！”

“嗯，很適合燒烤。”

野兔似乎聽懂了範子旭的話，小眼睛中竟然泛著淚花，這讓陸離著實有些心疼。“師兄。。。它這麼可憐，我們不要吃它了吧？”

“嗯？”範子旭轉過頭，一臉疑。

“師父不是說了嗎，我們要尊重生命。”

範子旭呵呵笑笑，“還是師弟懂事，它確實好可憐，行，聽你的，不吃它了，來，給我抱抱。”

接過野兔，範子旭猛地將它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模糊，連臟都摔出外。

“啊！”陸離一聲慘，正要與範子旭爭論，卻見他面目猙獰，彷彿從地獄走出來的羅剎。

“陸折柳你給我記住，這本就是個弱強食的世界！你若不夠強大，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怎麼去保護重要的人？難道就靠博同嗎？啊！”範子旭憤怒吼道，擡起腳踩了野兔的腦袋。鮮與腦漿一起炸裂開來，白的紅的撒了一地，如同煙花燃盡，徒留滄桑。

陸離只是站著瑟瑟發抖，剛纔還和悅的師兄，爲什麼突然變惡魔了？

“陸折柳，你有在給我聽嗎？”

“有…有…師兄我在聽…”

“那你告訴我，連修氣神都不會，怎麼去保護重要的人！”

“我…”陸離自知有錯，答不上來。幾日的安逸讓他忘記了一切憂患。野兔的鮮填滿了他的雙眼，喚醒了潛伏在他的仇恨，他這才明白，弱者只有被宰殺的份，甚至連選擇死亡方式的權力都沒有，如同範子旭腳下的野兔一般，被人一腳踩腦袋。

陸離恢復了鎮靜，著範子旭的眼睛嚴肅道：“師兄，我懂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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