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刀》第二十三章 天義峰

天義峰,無虛寶殿。

陳珂坐在上位,微微帶笑,一雙深凹進眼窩的眼睛目犀利而遙遠,右手擺在茶幾上,食指有節奏地拍著桌面,旁站著他的得意門生張楊,三十又二,已達一品。其餘三十六人分兩列左右站立,其中三位一品,十二位二品,二十位三品,一位五品。

陸離跪在地上,雙手捧著茶盞高舉過頭頂行拜師禮道:“師父在上,請品弟子一盞敬師茶。”

陳珂起接過茶盞放於茶幾,雙手扶起他笑道:“茶可以後喝,爲師倒想先了解了解你在沈玉木門下學了哪些功夫。”

陸離道:“師父指的是?”

陳珂道:“沈玉木本事有三,龍斬,破空斬和踏雲步,你可學到些什麼?”

陸離低頭:“一樣沒學。”

陳珂有些意外,依然不道:“哦?那你定是學了湛劍,不然怎麼會從此次比試中獲勝?”

陸離聲更渺:“也沒學,我練的是刀。”

陳珂微微吃驚,笑道:“與衆不同是最好,去年池南分部的獲勝者練的戟,鉤啄刺割樣樣通,連張楊對付他都花了不功夫。不如現在舞套刀法讓衆師兄開開眼界?”

陸離紅著臉端起小單刀後撤兩步擺好架勢,雙臂因張而微微抖,深吸了一口氣,刀便來,只是沒一會刀便手直往陳珂飛去。

陳珂兩指抓住小單刀臉一沉,瞬爾轉笑道:“看來這裡場地太小,你們的小師弟放不開手腳,來,我們去外面。”

一行人出門,來到天義峰練武場。

方圓近百丈的圓形練武場鋪滿厚重石塊,練武場外圍了一圈黃土,栽著鋼竹,若切磋時不幸被擊飛撞上鋼竹可防止墜崖。

陸離站在練武場,其餘三十八位站在離他五丈遠。陳珂道:“折柳,將你所學皆使出來,讓我們開開眼界。”

他從未像現在這樣張揚,被三十八雙眼睛盯得脊背發涼,握著刀柄的手心已捂出細汗,有些擔憂達不到陳珂的期,但既已如此,只能穿刀而來。

刀行了一丈有餘,招數已盡,他踏足停下手中作,等待著陳珂的評價。

陳珂鎖眉微微不悅,這小子是不是藏了些什麼?沈玉木如此天才,手中的得意弟子本事不會如此差勁,轉而一想,拍手笑道:“折柳刀法不錯,不知是否是因爲獨舞有些乏味?錢荀,你陪小師弟去舞上一舞。”

錢荀的便是去年池南分部的勝出者,使得一柄霸王戟,三品修爲。

錢荀上前一步,作揖道:“師弟,我也師出池南分部,深知掌門實力,他帶出來的弟子定有些本事,可不要手下留!”霸王戟瞬間舞了四個迴,披尖怒懟,氣吞山河。

陸離本就沒底,只是分開雙,肩扛刀背,左掌待式。兩者相較, 氣勢陸離就不及錢荀一毫。

錢荀一聲喝,戟纏腰間畫了三個圓,橫割而來,“鐺”一聲響,小單刀手而出落在地上。

衆人譁然。

陳珂已有不悅,著臉問道:“陸折柳,你在池南分部到底學了些什麼?”

陸離不敢擡頭,支支吾吾:“我,我學了劈柴和砍松果。”

衆人鬨笑,陳珂臉更沉,拉著下低聲音道:“那氣神?”

陸離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是低著頭扳手指,關節已被扳得慘白。

忽然一陣風起,陳珂已至他眼前,右手按住他手腕,不消一會,陳珂又驚又怒:“你才五品修爲?!”

陸離低頭不語。

陳珂已怒不可遏,甩袖離去,行了幾步,怒喝道:“夏空,你與這個池南分部的獲勝者過上幾招!”

夏空?好耳的名字,陸離瞪大了眼,見一皮黝黑男子自人羣而出,果真是夏南長子。雖已沒了曾經的書生協,輕狂倒不減反增,著他笑得邪魅狂狷。

本以爲了玄武門便能躲過夏家,沒想到夏家追不捨,竟已深玄武門。

夏空邁步而出,面目猙獰,“掌門,我不會讓你失的。”

兩人赤手空拳而對。

夏空比陸離年長幾歲,高臂展均佔優勢,加之怒火在心,拳拳狠辣,將陸離五十六次打趴在地上。

面對夏家的惡,陸離亦有燃不盡的怒火灼燒著不屈的子,五十六次從地上站起,忿忿而視。臉上已無一,堆的淤紫了一半,皮破裂流出的鮮又蓋了一半。

陳珂本想讓陸離知難而退,沒料到陸離即使被傷得遍鱗傷依然試著從地上站起,搖搖墜的似乎輕輕吹一口便會倒下,卻怎麼也不倒下。他怒目圓瞪,全然不顧掌門形象:“骨氣有什麼用!沒有本事你就是一個廢,一個送給我我都不要的廢!廢!!”

將心頭怒氣宣泄乾淨,他轉,一腳跺碎腳下頑石,踏風而去。

衆人亦離去,議論紛紛。

留邪笑的夏空與遍鱗傷的陸離在練武場。

夏空搖晃著子走至陸離前俯視著他,如同俯視地上的蛆蟲,道:“別擔心,我現在不會殺你,我還要學些功夫回去輔佐爹爹,但是五年後,擂臺,我會砍下你的腦袋。”他手做了個“抹脖”的作,哈哈大笑離去。

只剩下陸離一人。地上躺著小單刀。

沒人告訴他住在哪,他只是坐在鋼竹下,抱著自己的雙

無虛寶殿,後廳。

陳珂站在窗邊,著火紅的天邊一隻仙鶴飛過,罵道:“他孃的居然被擺了一道,原本有個夏空已經足夠煩躁,現在又多了個陸折柳。若是我們天義有一人佔了那四十九名額,那我的老臉還往哪擱?”

張楊站在他後嘻嘻笑笑:“衛清師叔門下年年佔四十九人,他不也沒說什麼。”

他轉瞪了張楊一眼:“給我提那個老東西,他門下二百五十人,什麼歪瓜裂棗酒囊飯袋都收,能和我比嗎?”

張楊忙附和道:“師父神功蓋世,自然不是別人能夠比擬的,那小師弟?”

陳珂語氣更沉:“小師弟?我有說過要收他爲徒嗎?”

張楊作揖道:“弟子明白!”

山頂的夜更涼,起了薄霧,冷冷清清。倒是離天更近了,一皎月嵌在天幕,大得有些晃眼,遮住了周圍一圈的星

雖修過氣神使得不畏寒冷,但是心的冷卻是無法阻擋的,夜深人靜的時候心冷地更猛烈,孤獨像瘴氣一樣張牙舞爪。

姐姐現在在哪裡,還在花婉榕嗎?祝媽媽應該不會讓欺負吧?

師兄的土豆長大了嗎?

是不是已經讓煥煥摘了做土豆條了?

師父還會格外照顧煥煥嗎?

眼淚無聲無息劃過臉龐,落在地上。微風拂過,鋼竹莎莎響

他在鋼竹下坐了一宿,直到天亮仍未覺得睏乏,張楊找到他,略帶指責道:“小師弟你昨夜去哪裡了?找你都找不到,可急壞師父了。”

微微,他著張楊聲音咽哽地問道:“真的嗎?可是看師父昨天很生氣。”

張楊白了他一眼,“昨天師父都沒有喝拜師茶,能不生氣嗎?快些,師父在無虛寶殿等著你上茶呢!”

兩人匆匆來到無虛寶殿,陳珂果然坐在上位,三十六位弟子分站在兩列,莊嚴肅穆。

張楊遞上一盞茶,朝陸離使了個眼

陸離識趣地雙手接過茶盞,跪在地上將茶盞舉過頭頂道:“師父在上,請品弟子一盞敬師茶。”

陳珂從木椅上坐起,走到陸離跟前,一手起茶盞隨手一摔,茶盞瞬間摔末,茶葉撒在地上不堪淒涼。

陳珂面無表道:“陸折柳別怪我無,我不會收你爲徒,你去哪去哪,但是天義不需要你。我陳珂自認有些修爲,但不代表我會教導一無是的窩囊廢。今天你就帶著你的包裹離開天義峰。”

張楊提著包裹隨手一扔,包裹摔在地上傳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土豆是不會碎的,那碎的只可能是與範子旭共同發現的琉璃碗了。

陸離心一,忙跑去打開包裹,琉璃碗果已碎片。他著琉璃碎片,雙手抖不已,那是他破解謎題後探尋到的果,卻遭隨隨便便地毀壞。他怒起,與張楊拼命。

張楊只是輕輕一推,他便坐倒在了地上,擡頭,見張楊的鼻孔吐著不屑。

“小子,撒野也得分清地盤。”

鬨堂大笑。

陸離怒道:“你不也從五品過來的嗎,憑什麼看不起人!”

張楊右角翹起,一聲冷笑,“哼,只有弱者纔會回憶過去。”

他咬著脣,瞪著張楊,“我看你是不想去回憶那不堪的過去才自欺欺人。”

張楊猛地瞪圓了眼,張著吐出一口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如螻蟻般弱小的陸離敢出此狂言。“你再說一遍?”

“我看你...”

話未說完,張楊一腳踹在他口,幾乎將他踹昏過去,眼球力下纔不至於翻了白眼。

張楊冷笑道:“我可不如掌門那樣好說話,趕滾!”說罷一腳將陸離的包裹踢出門外。

陸離一聲驚“我的土豆”手腳並用爬出門去。

鬨堂大笑。

他已不再想回去,衆人的嘲笑是他不想面對的噩夢,還有陳珂溢於言表的蔑視。而且,夏空也在這裡。

著那條搖搖晃晃的手臂的麻繩搖了搖頭,順著山路往下走去。半山腰有吊橋,風很大,吹得吊橋左右搖擺,他將土豆藏於,雙手抓著橋沿一步步走去,走到正中時,不意間朝下一瞥,只有無窮的黑暗,伴著呼嘯的風聲,嚇得他險些癱坐橋上。

終於過了吊橋,他深吸一口氣,正思考著接下來去哪裡,忽然聽到人聲。

“娃娃你怎麼這麼快就下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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