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王便開心極了，用帕了手，端起瓷盞，捧到王妃麵前，期待道：“我給你剝了葡萄，很甜的，你嚐嚐。”

剝了滿滿一瓷盞。瓷盞中還有一小銀勺，王妃嚐了一顆，果真很甜，水飽滿，甜意沁脾。王妃又舀起一顆，喂到漢王邊。

漢王也吃了。的歡喜格外純粹，隻因葡萄甜，便可讓開。

王妃著，心也跟著輕快。

☆、第二十章

漢王還記得居空老道，吃完了葡萄，就要遣人去問問那甲士回來不曾。

王妃恐又要提心吊膽一回，便將自己所知，說那甲士探來的。

漢王點了點頭：“知曉他來曆就好辦了。”老道再不懷好意，也總是大魏治下的庶民。如何膽小畏事，也是皇子，不至於怕一庶民。

隻是過了幾日，便發現，老道當真靈驗。果真大難臨頭。

梁州刺史李壽反了，扯的正是漢王的旗號。

起兵總要有個名號。名正方可言順，代天討不義，才好遍散檄文，號令州郡。漢王的名義，再好用不過。世人皆知，比皇帝更合禮法。

李壽打出漢王旗號，真他聚起一批兵來。

然而漢王在，嚇得臉都白了。那李壽，本不曉得有這樣一個人，他起兵前，更不曾知會過，此事，一無所知。

漢王自是了分寸，隻是幸而此事雖大，卻是虛驚一場。陛下無意與為難，更未趁此將劃黨，直接問罪，而是令刑部去查了。

刑部花了數月，直到秋意起，李壽兵平得差不多了，方查出與軍勾結的，是滕王。他親後，上書出京，便是投奔李壽，不想朝中竟不應允，滕王無奈，又恐皇帝懷疑到他上，幹脆令李壽打出漢王的旗號。如此，既洗了他的嫌疑，又可朝廷殺了漢王，除了這眼中釘。

本是一步好棋，可惜皇帝不轂，不肯屈殺漢王。漢王由此逃過一劫。

待此事平，都已冬了。

雖那老道算準，漢王依舊不認為他是好人。

王妃原還擔心老道之言應驗，殿下興許就要信了他，要將他請來府中，將上回沒算的卦算了，不想殿下竟如此堅決，老道算準了，也隻承認他當是有些本事的，卻依舊不認為他是好人。

王妃鬆一口氣的同時，不免也覺得好笑。

漢王了數月驚嚇，瘦下來不，府中上下皆甚為心疼。尤其家令，更是難過，不止令廚下絞盡腦地與殿下進補，還怕殿下在府中悶，勸出去走走。

“臣聽聞說西市有一書肆，正售一冊話本，聽聞那話本字句用詞到切，裏頭所寫之事彩紛呈，使人看罷回味無窮。殿下若得空，不如去瞧瞧？”

漢王本不願去的。

李壽之事剛起時，怕逃不過此劫，連累了王妃，便與王妃和離，王妃生氣了，嚇了一通，讓數月來，都不敢一人在黑夜獨行，更不敢提和離的事。

這陣子天冷，又著了風寒，王妃不許出門。漢王怕不聽話，王妃又說鬼啊骷髏啊的來嚇，一直都坐在室中，抱著手爐，哪裏都不敢去的。

隻是，家令這一提議，讓漢王很心。

好的話本不那麽容易上。寫話本的，多是些鬱鬱不得誌的文人，借以筆墨，討口飯吃。文人的脾，多都帶了些執拗，寫起話本來，也不得之乎者也地講一通大道理，好好敘述一故事的，竟不太多。

漢王看了不書，好的都已看得差不多了，再想尋些文筆故事都寫得彩的話本，竟是可遇不可求。

聽家令如此言語，便想親自去看看。

隻是風寒未愈，王妃興許不讓出門的。

家令便見殿下眼睛亮了亮，又暗下去，家令疑道：“莫非殿下有什麽為難？”

且去問問，若是王妃不許，便令仆役代走一趟。漢王想了個折中的法子，神肅穆道：“並無。”

說罷，站起，慢慢地往院踱去。

家令看著漢王走遠，幽幽歎了口氣，殿下必是去問王妃能否出門了，倘若王妃不許，隻殿下不要太傷心才好。

王妃正在書房中看賬冊，漢王走過來，坐到旁，踟躕了片刻，方開口問道：“阿瑤，東市一書肆有好書，我可否去看看？”

聲音弱弱，仿佛王妃一不答應，便會立即改口說不去。

王妃心中暗暗歎了口氣，上回嚇著殿下，殿下就不敢與高聲說話了。幸好殿下雖有些怕了，卻並未與疏遠。

“殿下想去就去，隻是天冷，不宜騎馬，令府中備車，送殿下去，如何？”王妃聲道。

漢王驚喜，連連點頭：“好。”

得了王妃準許，興高采烈地走了。

府中仆役，手腳甚快，這邊吩咐下去，不足一刻，他們便架好了馬車。漢王換了厚厚的大氅，手中抱了一剛生好的手爐，登車出門。

東市要比西市更遠些。馬車過去，要大半個時辰。漢王因想著那話本，也不覺得路途漫長。

到了東市，依舊是興致的。

今日並非市集，東市依然人多，卻沒有那般擁。漢王到了那書肆，書肆中隻一士人，捧了本書，站在那兒看，既空閑，又安靜。

漢王令侍從皆候在店外，自己店去看。

這間書肆比常去那家大了許多，一本本書冊排列齊整，擺在架子上，供以挑選。漢王一麵看，一麵往裏走，走到裏頭，竟還有竹簡。刻在書簡上的多是古籍，古籍難尋，書肆中並不多，隻寥寥十來卷，擺在一紫檀架子上。

店主人見漢王店，忙迎了上來，恭敬又帶些討好地問要買何書。

那原先安安靜靜，專注於書中的士人朝來，漢王察覺到他目，便回視了一眼。那士人盯著打量了許久，見也看過來，便歉然一笑，重又低頭看書。

漢王也收回目，對店主人搖了搖手，令他自去忙。店主見此，也不強求，退到一旁，任自去擇選。

話本是放到一的，甚為顯眼。漢王走過去，拿起來翻看。翻了一本，果真見到家令所說的那本。

漢王大喜，拿起了放到一旁，又去翻其他，準備多收幾本，過會兒一同結賬。

那些書壘的高高的，大多是齊整的，也有一些翻了，想是店主還未來得及整理。漢王心想，好看的才會有人翻，人翻的，當是好的。走過去，拿起最上頭的一本，正要打開瀏覽，那書堆中忽然下一本紅封麵的，掉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

漢王嚇了一跳，忙彎去拾，拾起後，又看了眼書皮，隻見紅底白字，寫了“春宵戲”四字。

這四字格外骨。漢王的臉一下就紅了，忙左右看看，見無人注意，便將這書，塞回書堆裏，又去翻其他。

可書雖不在手中了，但“春宵戲”這四字，仿佛著了魔般，一直浮現在漢王腦海中。漢王不知春宵是什麽樣的，但知曉春宵一詞是何意，再兼之戲，如此曖昧。不需怎麽推論，漢王便能猜出，這本書中，約莫是講生孩子的。

王妃說，等長大一點，就會教了，漢王一直等著，但是過去了將近一年，王妃仍不覺得長大了。

漢王原已忘了這事，但突然看到那本書，又想起來了，一想起來，便止不住好奇，很想將書翻開了看看。

漢王手中拿了另一話本，目卻在書堆中一陣掃視。那寫生孩子的書當是旁人從別拿來落在此的，唯止一本，尋不出其他了。

漢王怕自己忍不住，便轉往別走了走，可走出幾步，又止不住好奇，回頭看了一眼。那書被塞在書堆中去了，隻出紅紅的一角，那紅紅的，仿佛人施了法，漢王一看，就移不開眼。

後悔極了，早知不該撿的，就該由它躺在地上。★思★兔★網★

努力著要走開，可雙就像與地麵長在一起似的，怎麽也移不，漢王控製不住自己，又走了回去，忍住了滿心的恥，臉頰紅得像是塗了一層朱的墨。

咬著，將“春宵戲”出來，又著手翻開，第一頁，就看到了兩名子。兩名子在花園中，衫盡失，抱在一起。

漢王隻看了一眼，便連忙合上了，心口噗噗直跳的。

好像看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想將書丟開，又不舍，心中既怕且慌，那兩名子所行之事，能猜到是什麽。非禮勿觀，不該看的。可偏偏就想要重新翻開，不止如此，方才匆匆一眼，畫中二人映的眼簾，腦海中竟浮現王妃的模樣，倘若兩名子，一是，一是王妃……

漢王想到此，又是又是慌，再也不敢往下想，連忙將手中的書卷一卷，往袖袋中塞。

塞袖袋，漢王才驚覺，這畫冊頗大，在袖袋之中，甚為顯眼。

有了這畫冊，漢王再不能在這書肆中待下去，做賊心虛，抱了幾本話本，令侍從多與了店主些銀錢，隻說是賞錢。店主見那賞錢價值可觀，喜得不知如何是好，送了這位不知為何，麵通紅的小公子出店，還連連作揖恭送。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看，小朋友看小黃書就是這樣的。

差點忘記說了，李壽造反那事兒《春如舊》裏比較詳細的寫了，這邊就不重複了。至於王妃怎麽嚇唬漢王的，寫在我的微博裏。想必大家都是看過的，也不重複了。

☆、第二十一章

冬不久，風聲蕭瑟，還未落下雪來。

漢王出門之時，將將過午，日還有些許暖意，自書肆出來回府，日影西斜，隻餘寒意刺骨。出門時帶的那小手爐也涼了。漢王攏了攏大氅的領子，靠在車中的囊上。

幸好，這大氅甚為寬大，畫冊藏在袖中，雖顯得沉甸甸的，還不至於一眼就人看出其中玄機。

馬車行駛平穩，有顛簸，漢王頭一回做壞事，難免慌張。不似來時那般安然，漢王一路都在琢磨，回到府中，需先將畫冊放到穩妥，不能王妃發現。

隻是何為穩妥？

漢王努力回憶寢殿與書房有哪些較為的角角落落。想了一路，總算讓想到幾。漢王那慌張之中，便稍稍摻了幾分心安。

看完，就把畫冊丟掉，王妃不會知道的。

車駕停下了。

車外傳來一道聲音：“公子，到了。”

話音一落，車門自外打開。漢王正要起，忽覺不對，若是回府，侍從當稱“殿下”才是。

漢王一陣心慌，坐回榻上不，目警惕地著車門。

片刻，門前出現了一道人影，人影逆著，漢王好一通辨認，才看出他便是書肆中那士人。

“小公子久等，請下車罷。”那士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