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回一嚇，更是心驚膽戰，連尋常的風吹草，都讓惶恐不已。王妃心疼，卻也不知從何勸。抬手輕漢王的後頸，手心下是細潤的，溫暖。

漢王被得舒服了，也隻乖巧抬頭，對王妃彎了下，並未如往日那般，鑽到懷中，瞇著眼睛，睡上一覺。

這樣提心吊膽可不行，還需讓殿下寬下心才是。王妃暗暗思索一番，便與漢王問道：“殿下昨日與車架一同消失，是去了何？”

漢王子一，低下了頭。

王妃本就是要引將昨日所見皆說來，便攬到旁，靜待著開口。

漢王不敢說，也隻是對旁人，對王妃一向是無所瞞的。沉默了許久，方道：“阿瑤，你可信這世上有妖？”

說罷，便向王妃，王妃未答，漢王抿了抿，那清澈的眼眸，滿是堅決，道：“我看到了。”

這四字一出，漢王的眼眶立即就紅了，但並未躲閃，而是直直地著王妃，繼續道：“他化作士人的模樣，就在書肆中與我遇見。他將我擄走，說要吃我，吃了我，便可得道飛升。他很厲害，無聲無息就奪走了馬車，他住的宅子極為森，毫無人氣，他不怕被人發覺，捉走我後，還有閑心逗弄我，我在他眼中，不是人，隻是一螻蟻而已。”

眼淚順著眼角無聲無息地下，漢王一無所覺，心中滿是恐懼，如此細致地說起昨日之事，滿滿的都是害怕。

“為何吃了我便能仙？”問道。

王妃憐惜地看著，卻不敢說出緣由。

漢王也隻一問而已，垂下腦袋，沮喪不已：“吃了我就能仙，今後便無寧日了。隻是，”漢王又笑了笑，那笑容是真心的，落王妃眼中，卻甚是心酸，漢王說道，“那妖怪已證實你上回所說的，他們不吃凡人。”

若非如此，真不敢讓阿瑤再留在邊。

經這一回，漢王對鬼怪已畏懼到了極點，王妃看著眼底深切的恐懼，垂眸斂去眼中的擔憂，溫聲道：“如此，殿下可知，為何又放了殿下？”

漢王搖了搖頭：“不知。”

對妖界所知寥寥，實在想不出為何妖怪捉了，又放了。

“既然放了殿下，興許是認錯人了。”王妃道。

漢王一怔。

王妃眸輕，緩緩道：“殿下方才說了，吃了你，便可仙，若是如此，妖怪又怎肯輕易放人？”

漢王點點頭，心中生出了點希，卻還是不敢相信：“可他如此神通廣大，又怎會認錯人？”

王妃留心著的神，繼續道：“若不是認錯了人，殿下想想，還有什麽理由，能讓放人？那般厲害，總不至於是人所迫，不得不放了殿下罷？”

漢王擰起眉頭，仔細地想，王妃說的在理的，識得的人中，可沒有那樣厲害的。那妖怪揮手便可來風，那風還能將卷起來，這等神通，又豈是凡人能打得過的？

快被說服了，神搖。

王妃笑了笑，又聲道：“仙那般好的事，誰不是寧可殺錯，不可放過？妖怪如此利索地放了殿下，也不曾關上三兩日，細細確認，可見是真的斷定認錯了人。”

語氣溫緩，卻是有理有據，一點也不像是糊弄小孩。漢王聽得越發認真，心頭的結也漸漸鬆了，目湛亮地著王妃：“真是如此？”

王妃頷首：“自然如此。”

漢王一下子鬆懈下來，王妃說的很是，倘若真是吃了就能仙的，那妖怪，斷無理由放！

仿佛層層籠罩的雲忽然散開，太照下萬丈金，漢王麵上，轉為，王妃也隨著鬆了口氣。

漢王抿微微的笑，忽然，又擰起眉頭，著急地問道：“那若是旁的妖來了，與它搶奪我呢？”凡人打不過，其他妖興許能與士人一戰，未必就是他放了。

王妃沒有顯出毫異樣，仍是那般從容的神：“若是來了旁的妖爭奪，總會有一勝一負，勝的便能得到殿下，又怎會放了殿下？”

漢王立即也意識到那假設的不合理。倘若真是有妖來奪，必會爭個你死我活，但不論誰勝誰敗，都不可能放了。

漢王徹底安下心，心頭一鬆，竟覺驚喜萬分，眉宇舒展開，眼睛亮亮的，著王妃，正道：“阿瑤，你說的不錯，必是認錯人了。”

總算將說通，王妃亦是去了一樁心事，笑著看了看，站起來：“殿中冷，我們回去。”

方才有多驚懼，此時便有多高興。即便餘悸猶在，漢王也不那麽驚恐了。隨在王妃後，與一同朝寢殿去。

定下心後，忽然想到，昨日買了話本，不知還在不在。那些話本皆是放在馬車中的，按理應當不會弄丟。漢王便尋人來問，還未開口，突然便站住了。

王妃朝前走了幾步，發覺漢王並未跟上，不由回頭尋。一回頭，便見漢王呆呆地站在那，不知又想到了什麽。

“殿下？”王妃喚道。

漢王聞聲，朝王妃看過去，然而目才一及王妃的麵容，便似驚一般地撇開，漢王抿著角，麵上是一抹可疑的紅暈，慢慢地挪步上前，走到王妃旁。

王妃眼中閃過一抹極淡的淺笑，卻並未開口說什麽，繼續朝前走去。

漢王亦步亦趨地隨在後，神間顯得魂不守舍的。

昨日在書肆中撿了一畫冊，那畫冊原是藏在的袖袋中的。然而今日，已換了一衫。

的，慣來是一日一換的，換下的，每日清晨自有婢子收去浣洗。這個時辰，那大氅必是早已被收走了。

漢王心底一急，走得快些，趕去寢殿瞧瞧。然而王妃就在旁，不敢顯出異。

若是王妃知曉看那樣的畫冊，必會生氣的。

明明與說好了，要等長大，再教的，卻自己等不及，要看畫冊。

漢王是很講道理的，在看畫冊這事上，確實是無理。

既然不占道理，自然就不敢讓王妃察覺。

漢王忍住心急，極力做出若無其事的模樣，跟在王妃旁，緩緩朝寢殿踱去。

幸好，寢殿與前殿離得不遠，穿過園子，走過一條掩在樹叢間的小徑，便可到了。

一寢殿，漢王裏裏外外地四下找尋。

寢殿以屏風隔開外兩，室為就寢之所，外間齊備書案筆墨，又設榻小幾，本是閑散之居。

殿中點了火爐，將裏外皆烤得暖融融的，殿下再是折騰，也不怕著涼。

王妃便未管，坐到書案後，拿起一本書在手中看，任由漢王裏裏外外的走。

漢王在殿中轉過一圈，並未發現大氅，既且憂，倘若大氅不在，便要尋浣洗婢子來詢問了。隻是，中若有件，婢子必會取出收起，若是如此，滿府都要知曉看畫冊了。

漢王急壞了，忙愈加仔細地翻找，尋了一圈，仍未看到，氣餒不已，就要放棄，忽見王妃旁不遠的坐榻上，正擺著那件大氅。大氅狐皮所製，隨意放在榻上，與白皮製的坐墊融為一，方才隻略掃過，竟未發現。

漢王一喜，便要走過去。王妃忽然問道：“殿下在尋什麽？”

漢王大驚，雙耳一豎，不敢了，低聲道：“我、我沒尋什麽。”

王妃點了點頭，又向漢王，微微笑道：“如此，殿下便坐下罷。”

漢王走過去，在旁坐下，那大氅就在的邊上，漢王暗地去，袖子被到低下了，漢王需將大氅翻過來方可。

又小心翼翼地去看王妃，王妃正看書，好似對的作一無所覺。漢王微微舒了口氣，將大氅翻過來，又去那袖子，一，袖子中有一書冊，長長的，卷了起來，正是那畫冊的形狀。

還在！

漢王眼睛睜大，滿是驚喜。

“殿下為何幹坐著？”

漢王嚇了一跳，忙將手回來，背到後，轉頭向王妃，那雙圓鼓鼓的眼睛中，充滿了驚嚇的慌張：“唔……我，休息一下。”

王妃仿佛一點都未發現漢王的不妥，令過來一些。¤思¤兔¤網¤

漢王便聽話地朝挪過去些，又看了看手中的書，似乎正是昨日買的話本。

“殿下昨日，怎會想到去買話本？”王妃問道，笑了笑，“這本倒是比尋常話本彩不。”

漢王說了實話：“是家令說與我的。”

家令……王妃略一思忖，又問道：“家令如何與殿下說的？”

漢王老老實實道：“家令說，東市有一書肆，正售一冊話本，那話本很好看。我就去了。”這一去，倒是生出一場無妄之災。

想到被妖怪擄走，漢王又打了個寒，幸好生天真，並不計較，想通了是妖怪認錯了人，便也不多思量了。

王妃發覺漢王眼中顯出後怕，便手了的發頂。漢王對笑了笑，以示自己無事。

殿下不會說謊，說謊的時候，耳朵必是紅的，目必不敢看，方才那一問一答，殿下很是乖巧，可見說的是實話。

如此看來，應當不是家令帶壞了殿下。

然而畫冊確實是昨日帶回的，殿下在府外並無好之友，難道……這畫冊是殿下自己尋來的？

這一想，王妃頓覺豁然。

這也難怪，殿下畢竟已到歲數了，難免對男之事好奇。

一聽不是有人刻意引漢王去看春宮，王妃便覺，此事是可以理解的，殿下想知道些大人的事，合合理。

王妃目愈加和，漢王正饒有興致地低頭，翻著王妃手中的話本：“這篇最好看了，你先看，看完了我再看。”

王妃也不與推讓，答應了。

漢王又坐到一旁，靜靜的，不打擾王妃看書。

王妃見此，也不多言語，隻讓漢王自己去玩。

漢王牽掛著袖中的畫冊，自不肯走的，隻好將棋子挪過來，撥弄幾下，守著那件大氅。

作者有話要說：　　殿下自己學壞，算不得壞。

☆、第二十四章

漢王守著大氅,直至午時將近,府中管事求見,央了婢子來請王妃,王妃方離去。

漢王暗暗鬆一口氣，著王妃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待目送王妃出了門，殿門重新合上,迅速地將大氅中的畫冊取出。

紅的書皮,春宵戲四字,唔，不錯,就是這個。漢王雙手著畫冊兩邊,對著封麵確認了一番，又將畫冊放到自己膝上，翻開書頁來。

麵漲得通紅,心跳飛快地加劇，既擔心王妃折回來,又怕看到了不得的畫麵。睜大眼睛,翻開第一頁,第一頁看過了，上回隻是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