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6]/晉江文學城首發

第二天早上,謝青頤趕回遠山影視城。

拍了一個下午加晚上的戲，回到酒店，整個人癱倒在床上不想彈。

迷迷糊糊正要睡著,隨手擱在床邊的手機忽的震一下。

閉著眼睛，隨手一陣，等拿起了，才看到是蔣驍發來的消息。

william:「圖片/」

william:「n城今天下了雨，你在做什麼？」

照片是從酒店落地窗俯瞰的角度,繁華的n城在灰蒙蒙的雨霧里有一種冷頹廢的。

收到男朋友的消息，謝青頤一下子就不困了。

仰躺在大床上,雙手舉著手機打字:「今天連拍了快八個小時,現在腰酸背痛躺在床上呢。」

想了想，又補了個表:「哎呀，我摔倒了要哥哥親親才能好.jpg」

這張可小貓咪圖老早就加了收藏，一直想著有一天要發給他。

現在好了，和收集的那一堆可撒表包,總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能派上用場了！

屏幕那頭的“正在輸中”斷斷續續。

最后回了個:「貓頭.jpg」

diane:「………」

diane:「你好老土哦,怎麼來來去去就這一個表,都快被你用包漿了。」

william:「嗯,下次我換一個。」

謝青頤也不跟他計較這些，又問他:「那你現在在干嘛？」

william:「開會路上。」

diane:「又要忙啦？」

發完之后，轉念一想，這會兒m國正是上午工作時間，便把那條消息撤回。

diane:「那你忙吧。」

消息剛發過去,對方一個視頻通話打來。

想到自己這副衫不整、癱在床上的咸魚模樣,謝青頤趕轉了攝像頭,按下接聽。

屏幕上出蔣驍的那張臉，西裝革履，頭發梳起，一派干練矜貴的上流英人士模樣。

“怎麼把攝像頭轉過去？”他問。

“我躺在床上呢。”謝青頤答。

蔣驍綠眸輕瞇，不是很理解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必然聯系。

但既然不想他看，他也不勉強，只對著屏幕那頭顯出的臺燈道:“昨天晚上，伯父伯母有沒有為難你？”

提到昨天晚上的事，謝青頤臉上的神黯淡了幾分。

好在把攝像頭轉過去，沒蔣驍看到的反應。

打起神，語氣故作輕松:“你別擔心，我爸媽那麼寵我，怎麼會為難我。就是…嗯……反正就……”

要不要將爸媽查到amalie份的事說出來呢？

說出來的話，他應該會不好吧。

可不說出來，以后蔣驍總是要跟爸爸媽媽面的，他那麼敏銳，應該也能猜到。

謝青頤這邊遲疑，手機里傳來男人好聽的嗓音:“有事就說，月亮，別瞞我。”

謝青頤眼睫一，沉默幾秒，才道:“我爸媽知道你媽媽的份了。”

說完這話，一錯不錯盯著屏幕。

不知道是信號不好，還是他在消化這個消息，屏幕對面的人格外的安靜。

良久，綠眼珠才了一下，他面無波瀾:“要查的話，是能查到。”

人雖沒了，但曾經存在過這個世上的痕跡是可尋的。

畢竟也就過了二十五年。

甚至，amalie的賭鬼父親還在德州茍活著。

提到過去那段沉重的話題，氣氛也不可避免變得微妙。

謝青頤有些懊惱提到這個，剛想找話題轉移，蔣驍忽然對道:“讓你委屈了。”

隔著屏幕，他那雙綠眸顯得格外深，又糅雜了許多復雜難懂的緒。

謝青頤心頭微，趕忙道:“你別這樣說啊，是我要跟你在一起，又不是你著我。”

稍作停頓，又說:“說起來，你的委屈比我還要多呢。”

蔣驍:“嗯？”

謝青頤抿了抿:“我哥哥都跟我說了，你已經離開翎集團……”

蔣驍不置可否。

謝青頤皺眉，有些不解:“我爸媽不同意，我還能理解。可蔣叔叔他為什麼不同意啊？他不喜歡我？不應該啊。”

這些年，蔣叔叔對的好是有目共睹的。

蔣驍扯了下角，出抹輕嘲:“他對謝伯父本就有所虧欠，怎麼會讓我這樣一個……雜種，去染指恩人的兒。”

說到底，是他不配。

蔣越做事一向有他的規劃，而蔣驍的存在，一再擾他規劃。

甚至現在，還敢忤逆他的意思，公然與他撇清干系。

那一封辭呈，在翎集團掀起極大的風波。

沒人知道蔣家父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何至鬧到這個地步。

各種猜測也紛至沓來，有猜測蔣越在外面還有個孩子，有猜測蔣驍本不是蔣越的親兒子……

總之，蔣越出走風波，至今尚未在翎集團停歇。

謝青頤聽到蔣驍的解釋，那種刺耳的不適再次襲來。

真的很不喜歡他妄自菲薄。

“哥哥，以后你不許那樣說自己了。”

語氣嚴肅:“你要再說，我真的會生氣。”

雖然看不到此刻的表，但蔣驍也能想象到板起臉，柳眉蹙起的模樣。

“好，以后不會再說了。”

他凝重的神散去，對道:“你不用擔心，就算離開蔣家，我照樣有能力養你。”

謝青頤一怔，旋即不笑出聲，嗔道:“誰要你養了，我自己又不是賺不到錢，而且還有我爸媽呢，他們雖然跟我吵架了，卡可沒停掉。”

“你的錢是你的，我的錢也是你的。”

蔣驍正，嗓音堅定:“總不會你跟著我吃苦。”

謝青頤勾:“這話我聽。看來william同志覺悟很高嘛，這麼早就知道把工資上了。”

孩兒的嗓音著甜笑意，蔣驍也被染，神溫:“我的錢，我這個人，都給你。”

屏幕前的謝青頤角瘋狂上揚，口中卻說:“錢留下，至于人嘛……”

蔣驍:“嗯？”

謝青頤:“看你有幾分姿，那就勉為其難也收下吧。”

蔣驍彎:“謝謝小姐的收留。”

謝青頤笑著擺擺手:“客氣客氣。”

小又甜甜聊了幾分鐘，蔣驍那邊到達會場，視頻才掛斷。

謝青頤捧著手機傻樂了會兒，便從床上爬起來，進浴室洗漱。

***

那晚視頻之后，蔣驍在m國變得忙碌，再加上有時差，聊天時間更。

好不容易過了一周，他從m國回來。

大批的禮寄到了謝青頤手中，他人卻沒來滬城。

“謝小姐，您別不高興，蔣總最近是真的事務纏，沒空過來。”

負責送禮的是蔣驍的另一個助理，姓周。

他畢恭畢敬將禮清單奉上，見大小姐冷著一張臉一言不發，手心都不出了汗，又添補了一句:“蔣總說了，忙完這半個月，就會來滬城陪您。”

“半個月？”謝青頤皺眉。

“是，eternity最近在……”

周助理一頓，連忙止言，差點把蔣總要準備的驚喜給說了，他忙改口:“您知道的，蔣總才從翎集團出來，有很多事需要了結。”

謝青頤也知道蔣驍是個大忙人，再看那一樣樣用喜歡的紫綢帶包裝起的禮，心底的不悅也散了不。

“行了，我知道了。”

掃了眼禮清單，示意周助理退下。

周助理如釋重負，忙不迭離開。

謝青頤走到那堆小山的禮繞了兩圈，想了想，拍了張照片，發給蔣驍。

diane:「禮收到了。撇/」

一分鐘后，william:「了東西？」

diane:「沒有。」

william:「買錯了？」

diane:「也沒有。」

william:「那為什麼撇？」

謝青頤心說你個沒良心的直男，你還好意思問為什麼。

沒立刻回，先拆了一個禮，將那紫綢帶握在手里，又拍了張發去。

diane:「期待下次這綢帶系在你上，微笑/」

那頭的“正在輸中”持續了好久，又消失。

謝青頤盯著屏幕等了半晌，也沒等到他的回復，心里還犯嘀咕，怎麼著，他回來陪，有那麼難嗎？

就在這時，盯著自己那行消息，忽然意識到什麼——

這話好像有點歧義？

完了完了，他該不會誤解，以為有那個啥s/m的癖好吧？

謝青頤小心臟一，趕點撤回。

然而已經過去兩分鐘，無法撤回。

謝青頤:“……”

與此同時，蔣驍的消息也回了過來:「？」

一個問號。

然后是:「壞小孩兒。」

謝青頤耳尖發燙。

果然被誤會了。

雖然是個lsp，但并沒有那種奇怪好啊！

diane:「……不是，你聽我狡辯。」

diane:「我發那張照片的意思是，我要的禮是你。」

william:「。」

句號是什麼意思，這是信了還是沒信？

謝青頤扶額，整個人痛苦面。

就在考慮怎麼挽回自己純潔可的形象，對方又發兩條消息過來:

william:「我這邊一忙完，就去陪你。」

william:「貓貓頭.jpg」

他都這樣說了，謝青頤還能說什麼呢。

只能發揮麗大方、善良的一面，回道:「好吧。攤手/」

***

異地仍在持續，彼此在兩地各自工作。

白天有工作忙倒還好，就是夜里容易開啟emo模式。

每次謝青頤emo了，就和蔣驍開視頻。

他仿佛不知疲憊的工作機，就算晚上也是在工作，謝青頤也不好打擾他，就用ipad開著視頻，自己做自己的事。

好些個夜晚，蔣驍那邊總算忙完，再看手機，孩兒已經躺在床上，安安靜靜睡著了。

壁燈著和的，籠在恬靜致的側臉，好得宛若話里的睡人。

修長的手掌不抬起，一點點靠近，想要的臉。

指尖到的卻是冰涼的屏幕。

蔣驍眼底劃過一抹嘲意。

縱然如此，手指也不舍得收回，沿著屏幕一點點描繪著的模樣。

他的月亮。

他親的小姑娘。

拍攝場地門前那棵梧桐樹的最后一片葉子掉落時，這一年也步了十二月。

天氣愈發嚴寒，在不南不北的影視城，這樣的天氣最是難熬。

不過好在，謝青頤要殺青了。

“咔——！”

伴隨牧金川導演一聲嘹亮有力的喊，片場響起掌聲和恭喜聲。

“恭喜謝老師殺青。”

“謝老師辛苦了。”

工作人員早就準備好的鮮花送上前，抱了謝青頤滿懷。

隆冬十二月，這會兒還穿著一件單薄的穿牡丹絨旗袍，接過鮮花說謝謝，里都冒著白氣。

樂樂趕拿著件巨無敵保暖的黑長款羽絨服，給自家藝人披上:“姐，可別凍著。”

有了羽絨服加持，謝青頤說話的聲音也沒那麼了:“明星嘛，麗凍人。”

導演和男主角薄清澤也走上前，與謝青頤道了恭喜，大家又一起合影留念。

謝青頤毫無疑問站在c位。

捧著鮮花，歪頭比耶，笑得燦爛。

除了合照，應嘉姐要求，還拍了張單人殺青照，發微博營業。

配文很客套，是公司提供的模板:「殺青了！很高興能和牧導以及眾多優秀的前輩們合作，謝大家一直以來的照顧和指點，有緣再見！」

微博一發，們紛紛化作尖——

「啊啊啊啊啊恭喜妹妹殺青！」

「妹妹笑得好甜啊！」

「月亮:下班啦下班啦！」

「期待月亮的蘇寒煙，老婆加油~」

中也有不cp，見到照片是單人的，不由有些失:

「怎麼沒有和薄老師的合照啊？」

「+1，想看合照。」

「月亮殺青了，薄老師應該還沒殺青，估計是不想拍戲造型？」

「覺月亮博文里說的“優秀前輩”指的就是薄老師，這是藏糖吧！」

唯磕，cp摳糖，黑倒也想搞事，但最近謝青頤安分的讓他們都有些無從下手。

再加上無論是拍劇還是錄綜藝，哪哪都有cp的影，他們本比不過他們的戰斗力。

現在黑們只能日夜期待:謝青頤趕曝個，或者曝個金主出來，讓那些煩人的cp趕塌房！

網絡上熱熱鬧鬧，現實里謝青頤和劇組團建吃殺青飯，心也很不錯。

人生中的第一部電影可算拍完了，又朝影后邁出了一步，能不高興嗎？

“青頤啊，你拍戲的確是很不錯的，下次有機會，咱們再合作。”

牧金川端著酒杯，喝得紅滿面，話也多了起來:“我還記得你最開始找到我面前，那副自信滿滿的樣子，真是人印象深刻。事實證明，這個主角選你沒錯！”

謝青頤回敬一杯，又笑道:“我一直知道牧導是很有眼的。”

牧金川哈哈笑了兩聲，坐回位置。

薄清澤也倒了杯酒，看向謝青頤:“我明天還有戲，不能多喝，敬你一杯，合作愉快。”

謝青頤稍稍頷首:“該是我敬薄老師才對，這部戲你真的幫了我很多，謝。”

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瑩白的頰邊也染上明艷的緋紅。

見這樣爽快，薄清澤也將杯中酒水飲盡，微笑道:“這次合作，我真的重新認識了你。”

謝青頤彎眸笑笑，毫不謙虛:“發現我沒有傳得那麼不堪，是吧？”

薄清澤點了下頭:“是。”

又在心里默默補充一句，甚至還更優秀。

格算不上太好，但不會冒犯旁人，一貫是就事論事。

至于拍戲的專業上，更是半點不含糊——

這份勤懇與專注，在新生代的藝人里實屬見。

作為男人，薄清澤驚艷于謝青頤的容，心生好。

作為演員，他更欣賞這份對待職業的認真，那份因外表而起的好，也愈發強烈。

可惜，有男朋友了。

深深看了眼那仿佛自帶焦點的孩兒，薄清澤將杯中的酒換了茶水，一飲而盡。

***

接近9點多，飯局也差不多該散。

但有幾個貪杯的，喝上了頭，還在拼酒，沒完沒了似的。

謝青頤見狀，放下酒杯，對導演道:“牧導，你們繼續吃，繼續喝，我得先走一步了，明天下午還有個通告，我今晚得趕回滬城。”

這要換做尋常演員，導演沒說散席，們哪敢先離場。

是以謝青頤這話一出，席上說笑聲都靜了靜。

眾人暗想:黑熱搜雖然大都不靠譜，但謝青頤這人狂是真的狂。

就在他們以為牧導要變臉了，卻見牧導無比隨和地應下:“是，時間也不早，你回去早點休息吧。”

謝青頤輕笑:“謝謝牧導，那你們繼續玩，我先走了。”

桌上其他人:“......？”

牧導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到四面八方的眼神，牧金川安然不地夾了口菜往里送。

這可是位了不起的主，京市蔣家的太子爺為了都跟家里鬧掰了，誰還敢招惹啊？

和眾人打過招呼，謝青頤帶著樂樂一起往外走。

出了包廂，廊上的溫度就低了不。

謝青頤將羽絨服穿上，喝了些酒，臉頰還有些發燙，便沒拉拉鏈，敞開著穿。

“姐，你還好吧？”樂樂側眸打量著自家藝人。

“還好，我的酒量不差，你知道的。”

“嗯嗯，那就好。”

樂樂頷首，跟著謝青頤一起出了門。

十二月夜晚的冷空氣實在駭人，就算謝青頤裹得像個長形黑米粽子，寒風依舊如刀，凌冽刮得皮疼。

“姐，你趕把口罩戴上。”

樂樂提醒著，又瞧著自家藝人臉頰很紅，關切道:“我去給你買杯熱牛吧，你喝了解解酒，待會兒車上睡一覺。”

謝青頤順著的目看去，對面正好一家24小時便利店。

反正司機從停車場開過來估計還得過會兒，謝青頤點頭:“行，你去吧。有什麼想吃的小零食，你也買著路上吃，算我賬上。”

有個大方的老板，底下人干活都是高興的，樂樂應了聲“好”，往斑馬線走去。

謝青頤抬頭看了眼黑沉沉的天，拉上口罩，兩手兜，懶洋洋地站在街邊等著。

幾杯酒下肚，意識雖還清醒著，但人容易犯困。

上下眼皮正難舍難分打著架，忽的，后傳來一陣腳步聲靠近。

“小謝。”

悉的聲音響起，謝青頤困意驅跑幾分，循聲看去。

當看到灰暗線里緩步走來的男人時，面詫:“薄老師？”

薄清澤見撐著眼皮一副睡不醒的懶貓模樣，眼底笑意愈發溫和:“嗯。”

謝青頤:“你還有什麼事嗎？”

不會是跟告白的吧？

這段時間接下來，能覺得到薄清澤對有點意思。

就是不知道這份“意思”是戲里還是戲外。

心里正胡揣測著，薄清澤已然走到跟前站定。

高高的量遮住不，他嗓音是一貫的溫潤平和:“你落東西了，給你送來。”

謝青頤驚訝:“東西？”

薄清澤抬起手，掌心緩緩攤開。

借著街邊路燈的，那寬大的掌心躺著一枚小雛款的紫鉆耳墜，閃著細碎芒，是今年的設計限量新款，國僅此這一對。

謝青頤下意識抬手了下自己的耳朵，的確了一只。

“啊對，這是我的。估計是剛才敬酒的時候不小心弄掉了，謝謝薄老師。”

謝青頤邊道謝，邊手接過。

遞耳墜時，兩人的手指不可避免地上。

一個溫熱，一個略冰。

謝青頤倒沒什麼覺，接過耳墜，往后退了半步，保持著社距離。

將手機揣進羽絨服口袋，抬手將耳墜戴上。

左邊的耳很小，之前打過兩次，沒好好養，堵死了。

這個耳已經是第三次打。

也不知道是喝醉了手有點抖，還是今天的耳格外難找，窸窸窣窣試了一會兒，都沒戴進去。

見皺起的眉，薄清澤上前半步:“我幫你吧？”

謝青頤一怔，酒的大腦反應略微遲鈍，還沒等答，男人的手就朝來。

恰好一陣料峭寒風吹來，打個寒，腦子也清醒過來——

“不用。”

拒絕在夜里響起，才剛張的謝青頤愣了愣:的聲音怎麼變男的了？

下一秒，肩頭一沉。

在被攬那熾熱膛的同時，那道仿佛比寒風還要冷冽嗓音在頭頂響起:“我朋友，不必勞煩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