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怎麼了？”

小蓮關切的聲音把辛柚從那幅虛空畫面中拉回，沒有回答小蓮的話，而是微微轉頭，視線一一掃過屋中人。

眼圈泛紅的老夫人，面帶關切的大太太喬氏，目憐惜的二太太朱氏，蹙著眉頭的紅，垂眸抿的杏衫，神難辨的，以及站在朱氏邊一臉好奇的。

辛柚又看了一眼自進了屋秉明大致況后就沒怎麼開口的二老爺段文柏，一陣寒意襲上心頭:寇青青的墜崖，或許不是意外。

“青青？”老夫人疑喊了一聲。

辛柚了眉心，隨口解釋:“剛剛突然覺得眼睛刺痛。”

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的這雙眼與旁人不一樣。會毫無征兆看到一個人將會發生的倒霉事，或是崴了腳，或是了頭，或是……意外亡。當然，對同一個人不是次次都能看到，可當見到的人多了，這種總是突然出現的駭人畫面就不稀奇了，足夠使從一開始的驚慌失措到后來的不聲。

“這兩日苦了你了。”老夫人輕輕拍了拍辛柚手背，示意小蓮把人扶起，仍由那壯實的婆子背著前往寇青青住。

素紋細布青簾晃了晃，漸漸歸于平靜。

老夫人這才看向庶子段文柏，沉聲問:“青青真的失憶了？”

段文柏帶著辛柚回來時就打發人先一步回府報信，這也是府上主人都聚在老夫人這里的原因。

“可能是到了頭，不認識人了。”

老夫人神難辨喜怒，沉默片刻嘆口氣:“人沒事就好。喬氏，青青那邊你就多費心了，大夫看診后有什麼況及時和我說。”

喬氏微微欠:“兒媳省得，您放心吧。”

老夫人出乏，擺擺手讓眾人散了。

辛柚靜靜伏在婆子背上，打量周圍環境。

抄手游廊，假山翠竹，穿過兩道月門就到了一小小院落，這便是寇青青的住，題名晚晴居。

晚晴居的下人迎出來，擁著辛柚進了屋。

雕花的架子床掛著素紗帳，床邊擺著一個白底藍花繡墩，靠墻的梳妝臺上略顯空，窗前青花矮瓶中滿了梔子花。許是這兩日寇青青出事侍無心更換，潔白的梔子花已發蔫泛黃。

辛柚第一個，這寢居對一個十六歲的來說，過于素凈了。

沒等觀察更多，大太太帶著大夫走了進來。

那大夫是一名四十來歲的醫，仔細檢查過辛柚傷，向喬氏說明況:“姑娘上有多傷，好在不算嚴重，按時敷藥不會留下疤痕。不過姑娘肺腑了震，需要好生靜養……”

喬氏邊聽邊點頭:“有勞大夫了。”

醫寫下藥方代小蓮如何熬藥，喬氏在繡墩上坐下，聲寬辛柚:“聽大夫的按時吃藥，有什麼需要就和舅母說……”

等喬氏帶著醫離開，沒有了旁人在，辛柚問小蓮:“剛剛大太太與我說話，你為何看了好幾眼？”

那時醫正代事，小蓮分心看大太太喬氏，必然有緣由。

果然就聽小蓮小聲道:“大太太一貫嚴肅，婢子還是頭一次看與姑娘這麼親近。”

辛柚微微挑眉:“這麼說，大太太以往待我不好？”

小蓮語氣有些遲疑:“也不是不好，就是……比較客氣吧。”

辛柚點了點頭，指向梳妝臺:“拿鏡子來。”

小蓮走過去拉開屜，取出一個掌大的鏡子回到辛柚邊。那竟是一面能把人照得清清楚楚的琉璃鏡，雖然小小一把，定然價值不菲。

辛柚目落在鏡子手柄上，雕著花鳥的花梨木手柄能看出已有了歲月痕跡。

小蓮知道姑娘什麼都不記得了，主道:“這鏡子還是您十歲生辰時，老爺特意托人從京城買來的，那時您可喜歡了，天天拿在手中把玩……”

“是麼？”辛柚喃喃，目不轉睛盯著鏡中容。

眉目如畫，瓊鼻朱，這分明是的眉眼。

“小蓮姐，藥熬好了。”一個小丫鬟站在門口喊道。

小蓮快步出去，很快端了一碗藥進來。

濃濃的藥香把室中殘留的梔子香徹底沖散，辛柚輕吸口氣，認頭喝了藥。

不管這些人為何認錯了人，寇青青又有什麼危機，都要先養好，才有力應對。

倦意襲來，等辛柚再醒來，已是夜沉沉。

小蓮把從大廚房取來的飯菜在小爐子上熱了服侍辛柚吃下，又指揮小丫鬟打來一盆熱水:“姑娘，您上還有傷，不能沐浴，婢子先給您吧。”

辛柚自然沒有拒絕。

幾日沒有沐浴，早就覺得上黏膩膩難了。

小蓮手解開辛柚外，納悶道:“這裳不是您那日穿的。”

“裳刮破了，上這件是王爺爺早年出嫁的兒留下的。”

“姑娘當時該多疼啊，早知道就不去登山了……”小蓮心疼碎碎念著，輕拭的作突然一頓，眼神黏在了辛柚肩頭。

的肩圓潤雪白，一顆紅水滴分外顯眼。

小蓮用力眨了眨眼，拿溫熱的手巾來回拭那顆水滴，可那落在肩頭的紅被后似乎越發鮮明。

手巾掉進臉盆里，濺起一片水花，小蓮猛然退了一步，一臉驚駭。

不是眼花，那是一個水滴形的胎記！

辛柚察覺有異，側頭看向小蓮。

小蓮眼中的驚恐幾乎溢出來，抖著質問:“你，你是誰？”

家姑娘的肩頭本沒有胎記！憾綪箼

“你為何與我家姑娘長得一樣？我家姑娘呢？”小蓮心慌意，轉就跑。

一只微涼的手握住手腕，背后傳來的聲音亦是涼的:“你去哪兒？”

小蓮慘白著臉緩緩回頭，看著那張與自家姑娘一模一樣的臉宛如見到厲鬼，聲道:“我，我要去告訴老夫人！”

“然后呢？”辛柚平靜問。

“然后？”小蓮方寸大，語無倫次，“然后把你這妖孽抓起來，找回我家姑娘！”

那只握著小蓮手腕的手松開。

“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