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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齜牙咧的好友，劉恒一點也沒把他的指責放在心里，徑自在他寢室的房子里榻上隨意地坐了下來，就好像自己家一樣施施然的，隨手拎起案上的水壺。嘿，又沒茶水！這家伙究竟還有沒有住在這兒啊

張武一把搶過水壺，把它重重地又放回原位，“下一次演戲請先告知一聲劇本，冷不慌將一壇子酒砸過來，我頭還是鐵制的不？！”才說著，額上傳來的微痛也在抗議著某人剛才的行為。

劉恒無辜地努著，“總得想個合理的理由蒙過去吧。竹寮里釀了那麼多酒，不好好利用多浪費啊。再說，不砸你上，難道你真喝五壇酒，來個真醉不？”他怎麼就不稱贊稱贊自己多麼的急中生智啊！

張武無奈地看著自己滿凌的酒跡，還跟真的醉了沒有什麼區別，可惜了上這勁裝。為了去拜訪召平，他還特意挑了件好的，誰知……

“好啦，好啦！”劉恒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慷慨地道：“服我再賠你一套便是。未央宮府制的勁裝好多我都未穿過呢。”

府是管理皇室各人的飾品、等事務的掌司，每個季度都得為劉恒這樣的王子準備適宜的。只是劉恒對服本沒有太多的要求，來來去去只穿那麼三四件，說是穿習慣了也就懶得換。

在宮里這樣率隨意的王子，他還是個異類。

張武從鼻孔噴出一口氣，這件事也只能這麼算了。他在榻的另一邊坐了下來，湊近劉恒耳邊，輕聲問道：“那召大夫的意思是？”

劉恒從懷中出一個小布囊，拉開后把里面的東西倒了出來，五顆不同的泥丸咕嚕咕嚕地從里面滾出，落在桌案上。

張武捻起一顆仔細地打量，疑地問道：“這是什麼？”

劉恒回道：“《春秋大傳》有記：天子國有泰社。東方青，南方赤，西方白，北方黑，上方黃。故將封于東方者取青土，封于南方者取赤土，封于西方者取白土，封于北方者取黑土，封于上方者取黃土。各取其，裹以白茅，封以為社。此始封于天下者也。此之為主土，主土者，立社而奉之。”所謂社稷，社為土，稷為糧，都是黎民生存繁衍之本。

這下張武明白了，“召大夫以五土贈之，就是說愿把社稷之責付給代王您啊！”

劉恒握住一顆小小的泥丸，只覺得比千斤巨石還要重，深邃的眼睛里蘊藏著復雜的緒，筆的軀更顯得拔。

張武再道：“新帝不日即將迎娶魯元公主的親張嫣，呂后已經開始一步一步地在宮樹立自己的勢力。審食其借機奪了郎中令之位，為呂后又新添了一力量。”

雖然不是一母所生，但張嫣算起來也是劉恒的小侄，對于這個乖巧文靜的侄無辜被牽扯到這場無硝煙的戰火中來，他也是百般的無奈和嘆息。

“魯元公主府的況如何？”

“還能怎樣，每日都被來前來道賀的群臣和諸侯壞了門檻唄。據說未來的皇后已經加學習，準備接下日后母儀天下之重責。”他張武也想看看，一個十二歲的小孩能如何地母儀天下！

劉恒搖著頭代道：“是無辜的。進宮以后就吩咐宮中的影士多照顧一下，提防呂后向下手。”

“諾！”張武領命，然后又不好奇地問道：“諸位王子和諸侯王都陸續到魯元公主府道賀去了，你待在這兒干嘛啊？”末了，還不忘帶著狐疑的目睨了吊兒郎當的主子一眼。這幾日呂姝忙著準備好賀禮，就等著丈夫何時得空一塊兒去道賀呢。

“我？”劉恒大手瀟灑地收起案上的五土，珍而重之地收懷中，挑起眉朗聲道：“當然去做只有我才能做的事咯！”

……

有了呂姝的吩咐，沒有宮人敢去殿打擾代王歇息，直到晚膳時分劉恒才帶著張武懶洋洋地從室出來，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著懶腰，好似酒還沒完全醒過來一樣。

曲娘連忙讓婢將備好的醒酒湯奉上，劉恒嫌棄地瞥了那烏漆漆的藥湯一眼，捂著鼻子推給了張武，“喝醉的是他，本王只是稍有醉意罷了。”別忘了，人還是他“抬”回來的。

張武瞪了他一眼，這藥黑如墨，還臭這樣，喝下去別說酒醒，昏迷的病人也能馬上跳起來。他咽了咽唾沫，連忙搖頭兼擺手，謝卻主人的好意。

“你給我好好喝下去!”清冽的聲音從后堂響起，里面含著不常有的責備之意。

劉恒轉過頭去，咧著乖乖地喚道：“母親。”

薄姬嗔道：“你這孩子一大早去哪兒耍啦？明知道太后娘娘每天都請人過來問安，見不著你多無禮。你居然出宮外去喝酒了，還喝得酩酊大醉！這要是給太后娘娘知道了，怪罪下來該如何是好？”

劉恒連忙過去接過婢的工作，將母親扶到座位上安坐，連聲喚人奉上切好的瓜果，賠著笑臉獻到薄姬邊，溫聲細語地道：“母親請用。這是孩兒在東市買的東陵瓜，您嘗嘗。據說此瓜滋味無比，城里很多高大夫揣著銀子去也未必買得到。孩兒可是花盡了心思，才買到這麼一個。”

薄姬抿、閉上眼，就是不吃。劉恒撒地推了推母親的胳膊，再喚：“母親。”

“來人！讓代王和張都尉喝下醒酒湯再說！”薄姬下令道。

幾個宮人像是早有準備一樣，立刻將醒酒湯遞到他們的面前，劉恒和張武對視了一眼，提起壯士斷臂的勇氣抄起大碗就往肚子里灌了下去！

有難同當，說得就是現在這一幕！他們同時打了個嗝，止住嚨想嘔吐的沖，臉比宿醉還要難看。

見兒子乖乖地將湯藥喝完，薄姬的臉才和了下來，像全天下掛心孩子的母親一樣嗔道：“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像個孩子一樣，為娘的如何放心。”

劉恒嬉皮笑臉地道：“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母親您是逃不到的了。”

薄姬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掏出帕了兒子角殘留的藥跡，無奈地道：“這般隨意的子，真隨了你的父王。”

劉恒了下腦袋，不置與否。這時，宮人已經按呂姝的吩咐將晚膳備好，整齊地分放在桌案上。華燈初上，食發出騰騰的香氣，劉恒的肚子適時發出咕嚕咕嚕的聲。

呂姝忍住笑，道：“都就坐用膳吧，夫君折騰了一天也該了。”于是，眾人就坐，開始用眼前的食。

吃到一半，劉恒順口說道：“姝兒這次早產，質弱還是好好調養的好，早上還得照顧兩個孩子，晚上就讓好好歇息吧。我搬到張武那邊去住幾天，睡相太差，不想擾了休息。”

呂姝手中的雙箸一抖，剛夾起的豚又跌回盤子中，不知該如何回話。倒是對面的薄姬接下了話：“這也好。姝兒的臉最近是越來越蒼白了，是該好好休息才好。阿恒這小子野慣了，也不會好好照顧你，就讓曲娘搬到房里，跟你住幾天吧。新帝大婚將即，要趕把子養好才是。”

呂姝輕輕地回答道：“諾，母親！”

當夜，劉恒的品就搬進了偏院，他東西本就，宮人們不一會兒就搬完了。倒是曲娘和劉苾的東西多，整整搬了兩個多時辰才搬完。等所有的東西都安置好以后，夜已經開始深了。

當月兒高照的時候，寧靜早已降臨金華宮，各個寢殿里的燈也開始熄滅了。張武居住的偏院早早就熄了燈，里面的人卻沒有就寢，正神著呢。

劉恒穿著一夜行，帶上半截黑面罩，把俊逸的臉龐遮住了大半，高大健壯的子在服下繃得地，一副蠢蠢的樣子。他接過張武遞來一把短刀，在腰間，萬事俱備，蓄勢待發。

張武道：“新帝大婚快到了，呂后在宮嚴加防備，今晚的行你得多加小心。”

“說到底未央宮是我老爹造的，一草一木我小時候早就了，找個道而已，還難不到我！”劉恒自信地道。

“話雖如此，但今夜要探的畢竟是守衛森嚴的前殿一帶，稍有不慎，我們要找出審食其和呂后在宮中私藏的道就難上加難了。”

“放心吧！我就不信搗不爛他們的鼠道！”

“好！”張武道：“寅時前回到這里集合。你去前殿搜，我到西側的長信宮查看，可以的話，我們連長秋殿和永壽殿都去探探吧。偏院這里已經有我們的親兵把守，其他人闖不了的。記住，天亮前，一定要回來！”

劉恒角邪魅地向上一勾，躍就踏上了宮頂，高大的影輕巧地沒夜之中。張武依樣畫葫蘆，施展輕功，靈巧地往西面奔去，也不知道自己的話主子究竟聽進去多。

夜茫茫，未央宮中亦有另一派寂靜下的忙碌。

“竇丫頭，今天可晚了三刻哦。”天祿閣前值班的護衛凌權笑著對竇漪房打招呼。自從得到了呂后的首肯，每日夜里亥時之后，便會提著宮燈前來，查看天祿閣中的書卷。

“凌大哥好！”竇漪房向他福了一福，回道：“今夜倚玉姐姐給我們四品恭人布置了功課，我得完了再過來。”

凌權道：“又是倚玉！據說對其他低級的宮人老是兇的，你在手下辦事沒苦吧？”

竇漪房聳了聳肩膀，回答道：“沒有，沒有。倚玉姐姐在太后娘娘邊伺候的時間最長，免不了總會擔心我們這些新來的會伺候不周，所以才多代了幾句而已。對了，今晚廚房的胖子哥留了些如意糕給我，我給您帶了幾塊。“說著，掏出用手帕包好的糕點，給凌權遞了過去。

所謂“吃人的”，凌權每日夜守天祿閣，在這附近行走免不了麻煩到他，順水人這種事悉著呢。

凌權樂呵呵地接過糕點，甜糯香的香氣從手帕中溢出，讓人垂涎三尺。他們這些守軍只能在幾個偏殿附近行走，哪有機會攀到關系，吃得上如意糕這樣的味點心？

“丫頭，這……怎麼好意思？”話是這麼說，可口水已經開始流下來了。

竇漪房甜甜地一笑，道：“這段時間總是麻煩凌大哥為我開門，這不過是我的一點小小的心意，您就收下吧。”呂后允許進天祿閣的事，常滿只代了凌權來幫忙，其他人一概不知。

凌權也不再推遲，拿起糕點湊近鼻尖又聞了一下，香香甜甜的好不人。他探過頭去，輕聲慎重地對竇漪房代道：“鎖已經開了，你推門便是。記著，只能點小燈，不要讓其他人給看見了。走的時候要收拾好書卷，惹上什麼事，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

“放心吧！漪房遵命便是！”拍了拍脯保證道。

凌權直起子，已經迫不及待要去用食了：“那我到殿前守著，你看完了就我一聲。”

“知道了！”竇漪房一邊應一邊推開門。

“對了，丫頭。”凌權最后提醒道：“深宮幽寂，常有鬧鬼的傳聞。若是有人再背后你名字，可千萬別應，誰知道會不會是厲鬼在找替！”

竇漪房一聽，背脊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