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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皇帝還在世的時候，劉如意簡直就是他捧在手心上的一塊玉，吃的用的甚至與太子時期的劉盈同出一轍，幾乎毫無差別。如今，當年那個養尊優的王子竟如此屈辱地在宮衛們的手中，承這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梃杖之刑，每一下杖責都讓他痛不生。

梃杖才打到一半，劉如意發出一聲慘，就痛暈了過去。

戚夫人尖聲大，整個人像發了瘋似地掙了宮衛的鉗制，不顧一切地越過那些還來不及反應的宮衛，將呂后一把推倒在地上，像一只絕的母發起最后的反抗。

十指爪，又長又尖地指甲狠狠地抓向呂后，嚨里發出近乎野一般的咆哮，完全沒了當年翩若驚鴻的優和典雅。呂后在下被得無法彈，擋在前反抗的手臂被抓出條條痕，嘶的一聲，又一道傷痕從眼角劃向臉頰，目驚心。

“瘋子！瘋子！來人啊！快捉住！”常滿一邊一邊扯住已經陷瘋狂的戚夫人，卻怎麼也拉不回來。陷瘋狂的力量比平時大了好幾倍，直到幾個宮衛趕了過來，合力才將拉了起來。戚夫人心生不忿，手腳并用，抓，拼命地在掙扎！

“呂雉，你傷我孩兒，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被宮衛控制住的戚夫人依舊不停地破口大罵，眼里燃燒著瘋狂的火焰。

常滿和審食其連忙將倒在地上的主子扶了起來，呂后一用力，忍不住悶哼了一聲。原來的右腳在戚夫人剛才那力一推的作用下給扭傷了，疾再犯，如今連力都用不上來。

手往自己臉上一抹，跡點點染在手上，看得雙目發痛，口間怒火中燒。

“繼續打！”極其憤怒地指著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劉如意下令道：“給本宮狠狠地打！不打完五十梃杖，決不能停！”

“諾！”宮衛們立刻再揚起杖木，往劉如意的上繼續狠狠地去。戚夫人悲戚地哭聲響徹了整條永巷，比厲鬼的悲鳴更讓人戚戚然。

當第五十下梃杖打下去的時候，劉如意已經只剩下半條人命，攤在地上無意識地著，出氣的多、進氣的，的臉龐比白紙還慘上幾分。

常滿看了他一眼，道：“娘娘，趙王他……”

呂后冷哼一聲，道：“傳本宮懿旨，罪婦戚氏以下犯上，由郎中令辟侯審責。至于趙王……”迅速地轉過去，看也不想多看一眼：“就讓他躺在這兒，自生自滅吧！”說完，在常滿的攙扶下領著眾人打道回宮。

審食其命令宮衛將戚夫人轉押到牢房候審。蒼涼的月下，最后只剩下劉如意孤獨地倒在永巷之中。

竇漪房弱弱地道：“他……他會死嗎？”

“放心吧，會有人來救他的。”待呂后走遠以后，他就會發出信號通知張武帶人過來救他的。

竇漪房松了一口氣，但心中的驚恐仍未能平復。黑面下的俊一沉，深邃的眼里有著和一樣的凄涼。他原不想讓目睹這些后宮的冷酷和無，卻未料遇上了今天這一幕，心念一，強臂猛然一起，再次施展輕功，將送返竹雅苑。

宮魅離去以后，竇漪房一個人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怎麼也合不上眼。經過這麼驚心魄的一夜，如何安心睡。呂后狠毒的表、戚夫人瘋狂的舉，以及劉如意重傷無助的結局，都像鬼魅一般不斷地出現在眼前，擾得心煩意，不能眠。

天邊才剛破曉，心緒紊的就起了個大早，簡單梳洗完了以后，便帶著沉重的心到長樂宮的寢殿候命去了。今日是新皇后張嫣新婚之夜以后的第一個清晨，還有很多的事等著去辦。

“竇小妹！”一把清脆悅耳的聲音驚醒了混的意識，回頭一看，一個清麗的影飛快地往自己這邊奔來。

“清蓮！”驚喜地喚道。

不一會兒，清蓮就已經跑到的跟前，激地捉住的雙手，“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沒有機會再看見你了呢。”自從被呂后分配宮房以后，就一路跟著劉盈從太子宮遷到了長樂宮。

進宮那麼久以后，竇漪房終于有了和清蓮重遇的機會，一晃數月，不覺有種恍如隔世的覺。

清蓮激極了，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太后娘娘讓我來護送皇后嫁長樂宮。你呢，怎麼也在這兒？”

“之前太后娘娘將我分到太子宮去當差，如今太子登基，我便跟著其他宮人一同到長樂宮來了。沒想到太后娘娘欽點來送嫁的宮人居然是你，實在太好了，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清蓮高興得不得了。

竇漪房點著頭，開心得說不出話來。經過了那麼多事，終于有件好事落到了自己的上。還有好多好多話要和清蓮傾訴呢，誰知聲還未張，不遠便傳來錢諾著急的聲音。

“竇姑姑，竇姑姑！快……快來啊！”

竇漪房扭頭一看，只見他和琴婳氣吁吁地跑過來，神十分慌張。

“怎麼啦？”問。

錢諾一邊一邊道：“呼呼……寢殿出事啦！早上一起來，皇上陛下發現皇后娘娘竟睡在和床榻臨時拼在一起的案臺上，一怒之下就翻倒了旁邊的青銅燭臺，皇后驚醒后嚇得哭不聲。現在殿里是一團混，宮人們都理不過來了。”

竇漪房一聽，哪還得了，皇上暴怒難遏，以張嫣膽怯如鼠的個，不嚇壞才怪。然后想也不想，跟著錢諾就往寢殿的方向跑去。清蓮急急茫茫地跟在后面，和大家一同來到了寢殿。

正如錢諾所說，寢殿里是一派混。惠帝劉盈指著伺候的宮人破口大罵，指責他們的種種不是，上的服還沒換洗，帶著酒跡的婚服耷拉在上，長發略微凌，可見是一醒來就開始發脾氣了，還沒來得及梳洗。

張嫣拉著被半坐在床榻邊上，不知所措地流著眼淚，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讓皇帝舅舅（如今自己的夫君）一大早就發這麼大的脾氣。

竇漪房跪在惠帝面前磕頭請罪，道：“請陛下開恩，一切都是漪房的安排。昨夜陛下盡興而歸，奴婢擔心皇后娘娘睡在龍榻上會擾了您的歇息，于是斗膽宮人們拼來案臺讓娘娘安睡。奉常大人千般囑咐，帝后新婚燕爾，大婚當夜切不可分榻而眠，奴婢們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皇上開恩吶！”

惠帝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問道：“你就是母后派來送嫁的宮人？”

“然！”竇漪房低頭回道。

惠帝板著臉，嚴厲地訓斥道：“皇后乃千金之軀，你竟讓睡在案臺上，做出此等無禮之舉，你可知罪？！”

竇漪房把頭磕到了地上，俯首認錯：“奴婢知罪，請陛下責罰！”皇宮就是這樣，先不說緣由，主子說你錯了，你也只有認錯的份。

錢諾、琴婳、清蓮，還有其他宮人一同跪下，為竇漪房求：“奉常大人之命不可違，竇姑姑只是聽命而行，請陛下開恩！”

膽小的張嫣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一看見竇漪房罰，便扔下被跑了過來，將護在自己的后，帶著哭腔可憐地道：“漪房姐姐真的只是為了幫嫣兒而已，求陛下開恩，饒過吧。”瘦小的子擋在竇漪房面前，讓人看得楚楚可憐。

惠帝看著，不覺得詫異，“你為這個宮人求？”一個母后派來監視自己的宮人？！

“是真的真的沒有做錯，求皇上開恩吶！”太傅和老嬤嬤宮前教的宮規，笨拙的還是學不過來，心里一著急說起話來就像平時說話一樣，言語間更顯得真意切。

惠帝個畢竟仁厚，再說他其實氣的是自己，不是他人，在現在這樣況下，就更加氣不起來了。本以為只要自己喝醉了就可以逃過與張嫣同房的命運，哪知道一醒來對方還是睡在了自己邊，萬一不小心酒后，豈不……他一時氣急攻心，才會這樣大發雷霆的。

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一向膽怯的張嫣不但鼓起勇氣為竇漪房求，就連長樂宮里伺候自己的那些宮人全都跪了下來求自己開恩，可見昨晚奉常盯得他們有多，他們是如何萬不得已才做了這樣的決定。

說到底，自己千算萬算，還是算不過母后對自己嚴的監視罷了。但是為一國之君，脾氣不發也發了，是不可能吞下去認錯的。這事要是被母后知道，又該換來一陣訓斥才是。

惠帝的臉一陣青一陣紅，騎虎已經難下，這個雷霆還是得打下去的了。

他長袖一揚，把手甩到后，直腰板，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下去找務總管領罪吧。”竇漪房是常滿底下的人，找他去領罪就是擺明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放過，只是隨便做做樣子罷了。

竇漪房自然明白，對著惠帝又磕了一個頭謝恩：“謝皇上恩典。”

張嫣不明白這其中的含義，還是很害怕常滿會懲罰竇漪房，可憐地扯著的角，扁著小，淚珠子在眼眶里滾啊滾。

竇漪房輕輕地拍了拍的手背，聲安道：“別著急，常公公賞罰分明，不會讓奴婢委屈的。”

然后向錢諾和清蓮等人看了一眼，繼續道：“長樂宮里還有錢諾和其他宮人，他們會好好照顧娘娘的。漪房領完罰，就會回來伺候您的了。記著，您已經是皇后了，可不能再這樣隨便掉眼淚了。”

張嫣聽話地點著頭，小手抹了抹眼角的淚珠，默默地自己堅強起來。

惠帝饒有趣味地看向這個呂后欽點的送嫁宮人，心中不暗暗贊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