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璐看著消失在視野里的車，忽然彎了彎。

自從江堯去了“野牛”，“風暴”就一夜之間灰暗了，月亮太亮了，人們就會看不到星星。

“風暴”需要一把利刃，來改變低迷的現狀。

葉……

好像找到挖江堯的辦法了。

一旁的鑫叉著腰憤憤地道:“姐，這個江堯也太他媽狂了，就該和他打一架，讓他好好長長記……”

沈璐轉拍了拍鑫的肩膀:“你要是總積分連續五年排名世界第一，也可以跟我狂。整理下，晚上你和他跑山路。”

沈璐回到辦公室，葉正好從隔壁的營銷部回來，“，今天晚上有場比賽，你負責對下接車手，檢測車輛。”

葉問:“跑什麼類型的賽道？”

沈璐:“盤山。”

葉:“晚上跑盤山？”

夜線不好，可視距離短，盤山路彎道多，危險系數大，大多數正賽都不會在晚上進行，即便是有夜間的賽事，主辦方也會把燈打得很亮。

沈璐沒有細說:“友誼賽，一會兒去找下鑫。”

葉:“好。”

沈璐點了支煙，隔著騰起的煙霧，上下打量著葉。這姑娘確實漂亮，是那種清純素凈不摻一點雜質的漂亮，但偏偏眼睛里的又很銳利，非常有自己的主見。

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氣質，和江堯有幾分相似，不過江堯是鋒芒畢，唯恐天下不知，是藏了七分，只了三分。

這姑娘不是那麼容易妥協的人，所以才敢賭。

“小葉有對象了嗎？”沈璐隨口問道。

“沒有。”

“談過嗎？”

葉臉上的表僵了一瞬，很快轉了淡笑:“談過，很久以前。”

沈璐挑了下眼皮:“他是做什麼工作的？”

“賽車。”葉也沒有藏著掖著。

賽車、江堯……

沈璐沒再往下繼續問，已經大概猜了個七七八八，“晚上你有空嗎？加我們車隊的第一場比賽，希你能到場。”

晚上蘇薇薇本來約了過生日的，只能暫時推了，葉點頭:“有。”

沈璐吐了口煙，笑了。

*

晚上七點。

龍延公路封閉賽道段，人頭攢，這些人很多是聞訊而來的賽車迷。

這里是賽道的起始路段，燈火通明，遠曲折蜿蜒的賽道卻是一片漆黑。月亮冷森地掛在天上，依舊尖尖的，星星倒是很亮。

葉看了眼漆黑蜿蜒的山路，沒來由生出些張。見過好幾次大型事故，車毀人亡都只是因為一些極小的作失誤。

鑫已經做了好了準備，賽車停在了口，對手卻姍姍來遲。

陳豹皺眉:“姐，這家伙這該不會是反悔了，不敢來了吧？”

沈璐:“不會。”

幾分鐘后，一輛灰的運送車緩緩開了過來，遠亮得刺眼，它后面還跟了輛白的帕薩特。

沈璐從車頭蓋上跳下來:“他來了。”

葉聞言也跟著抬眼看過去——

兩輛車一前一后地停了下來。

帕薩特上下來兩個人，走在前面的是車手，穿著白底嵌紅藍紋的賽車服，形凌厲，邊走邊整理賽車用的手套。

逆著，葉看不清他的臉，但卻有種莫名的悉。那種悉讓有些張，越是這樣，越好奇他是誰，心臟砰砰直跳。

白的運鞋，有節奏踏過滿地枯枝碎葉，一步步走到到里。

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也終于出現在了視野里。

這人竟然是江堯。

葉眼里過一錯愕和震驚，但很快被平復了下去。

他很適合穿這種制服，背直腰窄，頭發很短，眼神銳利，映著些路燈的殘影，他和后的人說了句話，角似笑非笑地勾著一抹，渾上下著難馴的野。

隔著長長的影，江堯朝投來淡淡的一瞥。

葉故意扭過頭去，和隊里的其他人說話，仿佛不遠的江堯就是個無關要的陌生人。

江堯看清了每一個細節，角那僅存的弧度也不見了。

沈璐快步過來:“準備開始吧。”

江堯:“好，沈經理，你中午說的話還算數的吧？”

沈璐:“當然。”

江堯:“那今天晚上，我非贏不可。”

葉雖然沒有看他們，但是耳朵還是捕捉到了江堯的說話聲，只怪這山里太過安靜，他的語氣太狂、聲音又太好聽。

幾分鐘后，一輛藍旗亞緩緩從灰的運送車里開下來。

圍觀的眾人中，不知誰“嘶”了口冷氣，道:“嚯，堯哥今天開的藍旗亞啊。”

“不簡單，他這車可寶貝了，不是大賽本不舍得開。”

“救命，我的已經開始沸騰起來了。”

仿佛是因為“藍旗亞”三個字，葉再次轉看了過去，目瞬間滯住了——

江堯的這輛藍旗亞，正是從前送他的那輛。

單看車齡的話，這車其實早就可以送去報廢了。現在的江堯早已不是當年缺錢買車的窮小子了，不懂他為什麼還要留著這輛車。

而且，他幾乎原封不地保持了車子最初的模樣。紅藍黑的三涂裝，和時下那些花里胡哨的車子比起來，順眼許多，車的品牌廣告也非常。

江堯走過去，掀開了車門，上車前他不知想到了什麼，手里的作一頓，抬眉看了過來。

葉沒來及躲閃，兩人四目相視，江堯眼里盡是細碎的亮。

一旁的李堡把頭盔遞給他:“哥……”

那是一頂和他賽車服一個系的頭盔，上面印著一朵艷麗的玫瑰。

江堯接過來，戴上，彎腰鉆進了駕駛室。

賽車的油門一響，大燈亮起來，藍旗亞轟鳴著從葉邊過，風卷著的服擺著。

江堯往后視鏡里看了看，指尖了賽車服的拉鏈，那里面藏著一朵帶刺的玫瑰。

李堡:“哥，心今天好啊？”

江堯目視前方:“嗯。”

車子到了起點線停下。

裁判簡單代了事宜，他們要在一個小時完山底到山頂的勘路，再返回起點。

兩輛車先后發車，“嗡嗡嗡”的引擎聲頓時灌滿整個山道，聲音越傳越遠，直至徹底消失。

葉皺著眉，眼睛重新看向漆黑的山里。

勘路階段車速比比賽時慢一點，領航員要在極短的時間里記下所有路面況，編制路書。

兩輛車一前一后，燈在山里快速地閃爍著，就像暴雨前的雷電，快而短促。

葉的心本平靜不下來。

沈璐遞了瓶水給葉，“喝點水吧，還早呢。”

接過去，只擰開了蓋子，卻沒心思喝水。

沈璐見狀笑了一瞬:“在張他們啊？”

葉看了一眼:“沒有，只是擔心山路太黑，不安全。”

沈璐:“他們都是經驗富的賽車手，會掌握好車速，不會有事。”

葉抿:“嗯。”

快八點的時候，藍旗亞和雪鐵龍都平安回來了。裁判提醒他們稍作休整，九點正式開始比賽。

葉上前去詢問鑫車輛的行駛狀況:“覺怎麼樣？”

鑫:“還不錯，就是彎道有點多，有點傷胎。”

葉蹲下來查看了雪鐵龍的車胎，車軸沒有問題，右后磨損比較嚴重，“我幫你換個胎，省得影響抓地。”

鑫:“好。”

葉拿了工，蹲下來，很快將車子頂了起來，俯蹲在那里擰螺，電螺刀的聲音嗡嗡作響，的神專注而認真。

鑫了，有點過意不去，從前這種事都是男生來做:“需不需要幫忙？”

葉頭也沒抬:“不用，我可以。”

說話間，已經將那磨損的車卸了下來。

江堯沒帶機械師過來，也沒人給他檢查車子，他抱臂靠在藍旗亞上，目不轉睛地看向幾步之外的葉。

李堡往他手里丟進一煙，江堯攏過火，點燃了煙。那雙眼睛里滿是漆黑，幾乎與夜融為一。

弱的小姑娘，什麼時候變了這樣？他記得會哭，總是吵著要抱，走路遠了還會吵著要背。

不，也許這才是真正的。

一個他不知道的充滿力量的，卻好像更讓他心疼。

李堡:“哥，這姑娘也太牛了吧，還會修車，看這作手法就是老師傅。”

江堯:“嗯。”

葉彎腰把新的胎滾進去，麻利地固定好了，站了起來。

一抬頭，撞進江堯那雙漆黑的眼睛里。

他丟掉煙，走了過來:“什麼時候學的修車？”

葉把手里的千斤頂放到地上:“就是這最近這幾年。”

江堯皺眉，薄了，問:“家里……是發生什麼事了？需要幫忙嗎？”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什麼理由會讓一個大小姐去做這麼辛苦的工作。

葉看著他:“沒有，我家里很好，不需要什麼幫助。”

江堯松了口氣，半晌點頭:“哦。”

葉看了眼他后的藍旗亞:“你的車需不需要我幫你看看？”

江堯:“不用，它很好。”

葉點頭。

轉往后走的時候，江堯忽然住了:“。”

葉轉。

江堯了下鼻子:“幫我看下，排氣管總是響。”

作者有話說:

堯:我就是帶車出來給老婆看的。

行哥: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