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楊往事》第14節
想知道你的近況,囉嗦了很多,知道你過的好我很放心,不多打擾了,如果生活或經濟上有困難,也及時同我說。深與你分別多年,未能擔起做父親的責任,萬分愧疚,勿念。但我想緣總是不會變的。允許我這樣落款,勿念,都好。
爸爸蔣懷。”
短短幾百個字,蔣曉魯一字一句讀完,不知不覺間,淚流滿麵。眼淚串串的往下淌,模糊了眼睛,模糊了屏幕。
待哭完,眼睛,在被窩裏緩慢回複。
“我很好,您也保重。”
收到蔣曉魯回複的蔣懷激萬分,低頭拿著手機端詳許久。
再普通不過的居民住宅樓裏,後妻子在一件一件晾著洗好的服:“你幹什麽呢?坐在那兒半天也不。”
蔣懷反複看著兒回給自己的字:“我在和曉魯聯係。”
妻子一滯,試探著問:“你跟說你的病了?”
“沒說,說這幹什麽。”蔣懷溫厚笑一笑:“很多年沒見麵了,看見小時候照片,怪想的。”
“想有什麽用。”妻子語氣中不難聽出嘲諷:“你前些年去北京,還不是連孩子的麵都見不著,工作忙,學習忙,說白了就是不想跟你扯上關係,怕人家有你這麽個爹是恥辱,這些年們娘倆在北京過的風調雨順,誰管你死活。你兒知道有你這個爸爸,可沒念著你對的一分好!”
“行了!”蔣懷皺眉低喝:“我跟你說了多次不是曉魯不願意見我,是媽媽就沒告訴過,恨我,連著孩子也不願意讓我接,和曉魯有什麽關係?”
妻子被喝住,委屈起來:“那……你得病也該讓知道啊,你要有個三長兩短讓我怎麽辦?”
“大夫不是說下周去複查嗎,也沒下診斷,好壞咱們自己擔著,本來我就沒盡到教養的責任,不能遇著事兒了就去給孩子添麻煩,你放心,將來我就是真有那一天也一定給你留個家讓你養老。”蔣懷見妻子心裏不忍,口氣緩和了很多。
妻子啜泣著了眼淚,也下了決心似的:“行,你們父倆的事我不摻和,隻要你心裏過的去,我也想好了,你這病要能治,哪怕賣了這個房子傾家產我也給你治。”
人蹣跚走進臥室,含淚喃喃:“好好一個家,你說怎麽就……”
好好一個家,怎麽就散了呢。
這句話蔣曉魯也曾經問過自己。
從家鄉離開的那一天,一路抹眼淚問媽媽,到底為什麽要跟爸爸分開,媽媽拉著胳膊,蹲下給眼淚,了半天,隻歎氣說了一句:
你爸生活作風有問題。
那時候蔣曉魯知道什麽生活作風有問題啊,默默記住這幾個字,跟媽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車。後來跟李燦混了,也問過他。
“燦,你知道什麽生活作風嗎?”
李燦蹲在土堆上,橫了一眼:“你從哪兒聽來的?”
蔣曉魯撓撓臉,把粘在上的頭發拂開:“我媽說的,說我爸作風有問題,所以必須帶我走。”
李燦很深沉地思考了一下:“一般來說,生活作風就是指……哎呀,我就這麽跟你說吧,你爸肯定在外麵又給你找了個媽。”
“兩個媽媽??”蔣曉魯吃驚。
“對,所以你說你能接你有兩個媽嗎?你媽肯定得帶著你走啊!”
蔣曉魯想不明白:“我媽讓我管鄭叔爸,那我也有兩個爸爸啊!”
“那不一樣!”李燦急了:“你管鄭叔爸是合法的,但是你爸給你找那個媽是不合法的!”
蔣曉魯坐在小土堆上,嘟著小,很認真:“這你讓我得好好想想。”
李燦順著土坡打梯下去了,揚起一片灰塵:“你想吧,現在想不明白,以後你早晚能想明白。”
蔣曉魯嗆的咳嗽兩聲,皺著小臉,開始冥思苦想。想到想到上初中,上高中,想到上大學,最後還是問了媽。
媽當時正在枕套,沉默半天:“你也大了,按理說,我不該告訴你,好歹那也是你爸。”
“你爸當年喜歡寫詩,你也知道他們搞文學的,那些個細膩多,不著邊際,我又是個講究踏實過日子的人,從一開始就有分歧。”
“後來你要上小學,我忙著給你找學校,白天在外麵一跑就是一整天,他可倒好,天天鑽進書房不聞不問,晚上我去給他收拾發現了一堆信件,麻麻寫的全都是傷詩。”
一個已婚男人,跟報社離了婚的同事天天信件往來,不乏安之語,這讓被生活瑣碎迫的杜蕙心徹底崩潰,兩人吵翻那天,還在爭辯誰對誰錯。
蔣懷摔杯:“我那是在和別人用文字對話,用詩去通,這是工作!你看的那些都是創作的稿件,讓我幫著審閱的!”
杜蕙心哭泣:“我不管你們是不是神通,蔣懷,我告訴你,我杜蕙心是個一心樸實為家的人,我不了你這樣天天心不在焉然後還想著別的人!”
蔣懷更加激烈:“我做事問心無愧!你不!”
吵急了,杜蕙心去蔣懷當時所在的報社大鬧一通,砸他的工位,撒潑痛哭,那天正好有領導來視察,驚了一大幫人,蔣懷臉上過不去,拳頭攥了又攥,終究忍住了那一掌。
沒過幾天,蔣懷被報社開除,一個大男人,狼藉名聲在外,麵子上過不去,心裏也有對杜蕙心的衝惱怒,就和離了婚。
當時兩個人為了孩子跟在誰邊還計較了一番。蔣懷是想把蔣曉魯帶在邊的,可杜蕙心太倔,說什麽也不肯。
他說,你把兒給我,將來你再嫁,也不是個累贅。
說,有你這麽個爹,我怕外人脊梁骨,我兒我生的,日子再苦我都不嫌累贅。
這一句話,徹底傷了蔣懷尊嚴,碎了夫妻。
“現在想想這麽多年過去,我也不對,可是日子絕對不是一件事發酵而的,我倆是真不是一路人,沒法在一起生活。他浪漫,神世界,我踏實的,能得著的,觀念不一樣。”
杜蕙心跟蔣曉魯說這句話的時候把線頭在針尾繞了一圈,打了個結,歡歡喜喜抖落著枕頭,仿佛在說,好了,你看我又完一件大事。
從那以後,蔣曉魯再沒問過母親關於爸爸的任何消息。
如今蔣懷忽然出現,給蔣曉魯造了不小的衝擊,最直接的表現就是手機的次數明顯增多。
總是有事沒事就打開微信看看老蔣的頭像,看看他的名字,然後再關掉,那覺像是剛出世的小朋友忽然見到了新鮮事,很茫然,總想看一看,再看一看。
助手邵溪問:“蔣姐,你最近在等消息啊?”
“沒啊,我等什麽消息?”蔣曉魯端坐在桌前,笑瞇瞇。
“建華基金啊?你不是一直在等那個客戶嗎?下半年糧餉全靠它了啊!!”
蔣曉魯一拍腦門:“對。”匆匆忙忙在桌上翻出一本檔案夾:“我得再去跟李總確認一下,他說他今天上午來跟我簽合約的。”
剛出門,走廊對麵迎頭而來三個人。
之前答應跟蔣曉魯簽合約的李總,許彬,還有大老板老何。~思~兔~在~線~閱~讀~
許彬跟李總相談甚歡,一直在邊走邊聊,兩個人臉上都帶著微笑,蔣曉魯見狀心裏咯噔一下。
深吸口氣,蔣曉魯大步上前主去打招呼,麵帶微笑:“李總——”
“一直在等您,您昨天說好上午來簽合約的。”
李總一愣,隨即哈哈笑開:“小蔣啊,對沒錯,我之前確實跟你說好的。”
“但是這個這個,我剛在樓下見你們這位許經理,聊了兩句還蠻開心,他是搞本幣業務是吧?”李總是個上海人,說話帶著點口音。
“他對銀行這一塊還蠻的,以前也在證劵公司幹過,那我就幹脆把建華這個項目也給他好了。”
蔣曉魯笑容僵在臉上:“李總,建華這個我之前和您談了好長時間,也一直都在……”
“那個小蔣。”老何適時打斷,咳嗽一聲:“許彬是新人,你們倆誰拿這個生意都是咱們公司的榮譽,李總是咱們老客戶了,以後還要長期通的。”
這是在暗裏提醒蔣曉魯,你們倆誰賺這筆錢公司既得利益不會變,在外人麵前爭來爭去,是在丟我的人。
蔣曉魯攥著筆的手白了又白,最後不聲把路讓開,微笑相送:“您慢走。”
許彬路過,又回過頭來。
目中帶著恨,帶著得意,帶著嘲笑。
二十幾萬的托管費。這是蔣曉魯下半年最大的一樁生意,被許彬用這麽下作的招數撬走,蔣曉魯想殺人。
晚上快下班的時候,常佳發來短信:“你家往後走兩條街新開個酒吧,特幹淨,去不去?”
蔣曉魯積極響應:“去!”
第十二章
常佳跟蔣曉魯之所以能為朋友,其主要原因就是不拖泥帶水能玩到一塊去的格,幹什麽就一句話,去就是去,不去就是不去,從來不膩歪。
想法一拍即合,常佳又約了兩個關係還算不錯的姐妹,定在晚上八點。
別看蔣曉魯平常上班規規矩矩的,可真要到玩兒的時候,瘋著呢。
不是初來乍到的瘋,是一混跡進去,就能覺到那種純老道地瘋。
睫膏得是防水的,回頭蹦躂出一汗,妝花了太丟麵兒,底也不能太厚,上層遮瑕霜看著順眼就行,要不然燈一打,臉上一層灰,讓人笑話,口紅也得是大紅的,生的好看,飽滿潤地兩片,反複刷上,又人。
跟常佳彼此摟著脖子,著腰,在人群裏晃啊晃啊的,兩個人,一個穿著紅,出修長白皙雙,擺在間擺,讓人無限遐想。反觀另一個,白襯衫黑西,襯扣子開解到口,西卡在腰間,黑寬大的下一雙細高跟,瀟灑中又著那麽點嫵味兒。
兩人偶爾趴在對方耳邊咬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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