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夜幾乎手不見五指，黑得彷彿深淵。

在本來就氣十足的殯儀館裡，竟給我一種在夜探墳山的錯覺，覺漆黑中遍地腳下都是一座座冰冷的墳頭，無數骸冤魂在低吼。

黃琦拿著燈照亮前方，走在前面忽然扭頭看了我一眼，說：“你小子跟上啊，想什麼呢？”

我楞了一下，連忙跟上。

我想起了之前和沈蕓一起夜探殯儀館的晚上，那幾場“約會”現在想一想，反而覺別有滋味。想必以作死探鬼爲容的約會，獨此一家。

想到這，我又對見不到沈蕓的事傷不，滿腦子都是春燦爛，調戲我掩著笑的倩影。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黃琦忽然停住，說：“你不會是怕了吧？你不是說不怕死嗎，如果你不行就回去，別拖我後。”

我說我沒怕。

畢竟我又不是第一次夜探殯儀館了，但也沒有和他說沈蕓的事，只是問：“琦哥，我們現在去哪裡？”

他提著燈，走在前面，忽然看著我說：“你來了這麼久了，已經知道我們所有的崗位和工作區了，但你知道還有一個區間，你從來都沒有去過。”

什麼地方？

我愕然的看著黃琦。

殯儀館在郊區所以很大，但是建築也就這幾棟，荒涼得很，崗位也就這麼幾個，我幹了這麼久，還真沒看到過其他的崗位和工作區間，還真不知道還有地方是我沒有去過的。

“是冷凍間！”

黃琦忽然停下來，對著我說。

冷凍間是殯儀館常規冷凍的地方，我不知道冷凍間的存在是因爲基本上都不用，因爲平常爲了方便，都是醫院的停間直接送來的，當天就燒，我們自己這邊懶得存放。

但這方面的設施本是國家要求的，所有殯儀館都會有，我們殯儀館爲了符合上面的審覈要求，也當然有，但平日裡都是用作擺設，只有有人來檢查的時候纔會做做樣子。

“那我們現在去冷凍間，那裡應該沒有吧？空空的什麼都沒有。”我有些不明所以。

黃琦、帶我來到了殯儀館最角落的地方，竟然看到了一棟類似平房，看起來非常古老的建築，我第一次來到這邊角落，才發現這裡有一間小房子，看樣子估計這棟建築比我都老。

“這麼老，也不捨得翻新一下嗎？”我無語的說。

黃琦平靜的看著我，解釋說，“基本都翻新過了，只剩下這棟建築沒有翻新而已，所以你纔會覺得奇怪，但你知道這家殯儀館開了多久了嗎？”

“我不知道。”

黃琦面凝重，說：“我曾經調查過，大概已經七八十年了吧，新中國立後，就立了，是全國最早的幾家火葬場之一，響應當時老的去封建思想的大下開的。”

七八十年了？

這份古老的年代讓我有些詫異。

我聽黃琦的口吻，他似乎暗地裡打探殯儀館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只怕早有準備，連殯儀館的歷史都能調查得這麼清楚。

“我基本探索了整個殯儀館的地形，如果真的有什麼，只怕就在這裡。”他平靜的走向門，指著上面的一把鎖頭，說，“因爲這裡是整個殯儀館，唯一一個有鎖的地方。”

我順著門看去，發現果然有一把鎖頭。

整個殯儀館任何地方都沒有門鎖，連殯儀館大門，甚至廁所都沒有，可是這裡卻有鎖，不讓人進，這的確非常奇怪。

“我們進去看看。”

黃琦從背後的揹包裡拿出幾個撬鎖工，開始擺弄起來，看著我震驚的神，解釋說，“我早就有準備，我之前就一直和一名老師傅學開這類鎖的技巧。”

咔。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

這是老式的那種鎖頭非常容易撬開，黃琦示意我別急著進去，把工又收回自己的揹包，從裡面拿出了幾張護符。

“爲了安全起見拿著，這是花大價錢求高人得來的，能短時間掩蓋活人的氣，也就是說掩蓋你肩膀上活人的三把火。”他提著燈遞給我一張，“還有，如果你上有庇邪的符要取下，不然我們可能會沒命的。”

我不明所以，講道理辟邪這類的東西，應該更能爲什麼保護我們的安全，爲什麼還要取下，反而帶上屏蔽氣息的黃符。

“安全？呵呵，在那東西面前.....我們只能躲。”

他忽然冷冷的說。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東西，難道是凌晨兩點後，看到的那黑鋪天蓋地的怨氣，黑汐？

我連忙說，“琦哥，多給我幾張。”

“你要這麼多幹嘛？”

他疑的問，但還是遞給了我三張。

我當然沒有說我的天生氣重，三把火無比的旺盛，一張可能本不管用。我接過這幾張緻的畫符收好，才心裡微微有些底氣。

我對於黃琦也有些驚疑不定，他只怕早就準備不知道多久，又是專門去學撬鎖，又是專門求高人護符。

吱呀。

黃琦推開門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我隨其後，剛剛進門寒冷的氣息迎面撲來，一瞬間溫度驟降，死寂中，我聽到了一些機咔咔咔運作的細碎聲音。

黃琦也像是覺到了，提著燈低聲說，“冷凍間真的有在運行，難不還真的有存放在這裡？”

我沒有說話，只是覺非常森。

像是手不見五指的黑窟，周圍的漆黑得看不清一切，或許三米外影就有東西在盯著我，這種未知的暗環境，讓人心裡發出一種扭頭就跑的衝。

但黃琦膽子比我還，他旁若無人的提著燈走到旁邊的桌上，拿起一張放在上面的相框，嘀咕了一聲“竟然還是黑白照片。”

可是他一看，整個人忽然呆呆僵起來。

“你看到了什麼？”我低聲問。

他沒有說話，眼睛有些凸起，像是到了一定程度的驚嚇，呆愣楞的如同木偶，我推了一下他的後背他才反應過來，忽然把照片遞給我。

接過老照片，順著微弱的燈看去，發現早已因爲歲月而模糊不清，穿著是民國的服飾，上面是三個人在拍著，兩男一，在一間古老的大宅面前出微笑，後綠草青青，是莊園庭院。

幾乎模糊不清的黑白照片上，上面兩個男人面容已經模糊不清，但是我卻能清晰的那個才十三四歲青孩的半張臉，還勉強清晰可見，是一張悉得讓人頭皮發麻的面孔......

“倩姐？”

我聲音有些抖。

那照片上那民國時期的生才十三四歲，青可，完全和妖嬈的倩姐氣質不一樣，但長得未免太像了一些。

“不確定，但很像，你也別激，很可能是民國時代的祖母，纔有幾分相似。”黃琦平靜的安我，讓我不要張，但我能到他平靜的聲音下，心也掀起了驚濤駭浪。

“快！把照片放下，免得被發現。”黃琦說。

他一直很冷峻理智，從未出現過驚惶，給人的覺像是一個智者，讓人難免有主心骨的覺。

我不由得點頭說好，知道時間不多。

在漆黑的燈中，我們又看到了一個個冷凍櫃，是淡銀金屬材質，長方形的形狀，像是一個個很深的長形鞋櫃，並鑲在一起。

這纔是冷凍間的主要位置，進門就聽著冷凍間裡的機械聲音，知道冷凍櫃必然在工作。

“不要慫，我們挨個打開看看，看看冷凍櫃裡面到底藏著什麼鬼東西。”他提著燈說。

我清楚的知道，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作死！

但是我卻沒有拒絕，我心裡又怕又好奇，一想要探索真相的瘋狂，在驅使著我去打開冷凍櫃。

冷凍櫃不多，一共八個，排一條直線，但我能清楚的覺到並不完全在工作，有些冷凍櫃沒有開。

黃琦說：“全部都要打開看一看，時間不多，拖得越久越容易出事，被發現搞不好我們都要死在這裡，你從那頭，我從這頭挨個打開，你沒問題吧？”

我連忙說好。

拖下去鬼才知道會發生什麼，我們站在兩端，分別打開了一個冷凍櫃，我這邊發現裡面並沒有什麼東西，空的。

我看向黃琦，他那邊也打開了，卻隔著老遠在黑暗中對著我搖頭，他那應該也是什麼也沒有，示意繼續打開。

我又著頭皮繼續打開冷凍櫃，心驚膽戰，直到我打開第三個冷凍櫃的時候，裡面竟然出現了東西。

一沓沓嶄新的服在裡面完好摺疊。

是生的服，非常漂亮，五六的，甚至還有耳飾，鞋子，甚至還有紅的，無比，我甚至還看到了一臺已經關了機的手機。

“人的服怎麼會摺疊放在這裡，是誰的服？把殯儀館存的冷凍櫃，當隨時準備出行的櫃嗎。”我心裡驚疑不定，了手心直冒的冷汗，正打算打開服看看款式的時候。

“快來！”

黃琦猛然低聲我過來。

我嚇得連忙關上冷藏櫃往他那邊走去，發現他已經站在了第四個冷凍櫃面前，面凝重。

冷凍櫃的門沒有打開，但我把手放在冷凍櫃的櫃門上能覺到徹骨寒氣，這時我清楚的知道，這個冷凍櫃是在工作的。

“應該就是這個了，裡面還是冷藏，你小心點。”黃琦深呼吸一口氣，示意我後退一些，然後緩緩打開了門。

吱呀。

冷凍櫃的門打開，一白的冰冷霧氣從裡面迅速擴散開，厚重冷氣讓人看不清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但那霧氣竟然帶著古怪的香味，讓我和黃琦驚疑不定的對視一眼。

“香！”

說出來可能有人不信，但的確是真實的。

有些人死後可能是質特殊，會發出古怪的香味，只有從業多年殯葬的老油子纔有可能問過這味道，這味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實際上不香，但卻很怪異，有些像是燒木頭纔有的古怪濃郁味道，但不是那種單純腐爛的臭味。

就像是黃琦和李棟英曾經說過，他們曾經見過那個喝酒活活喝死的人，燒的時候整個焚化爐都充斥著一酒香。

這時，我和黃琦都清楚的知道，眼前大概就是類似這樣的景，這冷凍櫃裡面只怕真的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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