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那不是王立羣在擡頭，而是他的魂魄被拴在脖子上的麻繩擋住了，沒能完全，還留著一個腦袋在外面。從我的角度看，就像是王立羣在仰著腦袋掙命。往側面看上一眼，看見的就是兩顆摞在了一起的腦袋。

魂魄不就得重新向外掙，王立羣不肯歸位，誰拿他也沒辦法。

陳紹元想要過來幫我往下按，卻怎麼也按不住王立羣的魂魄，兩隻手左一次，右一次在王立羣的臉上掃，就是不到對方。

“別他腦袋，拿紅繩把他手腳捆上！”我差點被陳紹元給嚇死。他不像是我，從小就用符水泡手，手上早就沒了活人的氣，才能徒手去抓鬼魂。他是練過武的人，手上氣比常人重上幾倍，這麼來回在王立羣臉上掃，幾下就能把對方魂魄打散。

我上去推開陳紹元，從上出紅繩在王立羣手腳上連著纏了幾圈，才把人給放在了地上。

我的紅繩就像一副手銬，能把王立羣的魂魄給銬在，不讓他掙。可我也一樣拆不掉王立羣脖子上的那麻繩。

那繩子裡面帶著氣，我上次是用火燒掉了氣才把繩子給抖了下來，這次繩子直接套在了王立羣脖子上，我再拿火燒就是要把對方魂魄一塊打散，那樣一來還不如不手。

“老陳，你給我弄把乾淨刀來！那刀千萬別是見的東西，得是一點都沒沾過才行，快去！”我只能試試用沒殺過生的刀一點點把繩子割開了。

陳紹元連滾帶爬的跑出去給我拿了把水果刀過來，我也聽見風水居里傳來一串腳步聲響。

來人的腳步聲不大，卻著一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每往前一步都讓人覺得像將有神明降臨，心中除了敬畏毫沒有其他的念頭。

黑白無常來了！

黑白無常是地府當中專門拘拿鬼魂的神明，平日拘魂即使與生人肩而過，常人也覺不到黑白無常的存在。但是，先生卻不一樣，先生對鬼神的氣息極爲敏，知道無常臨近會提前避開，給黑白無常讓路，這是對地府鬼神最基本的尊重。

同樣，黑白無常也會對先生有所警告，意思是告訴他們：世上生死自有天數，想給人講續命，那就免開尊口。阻擋地府鬼神公幹，必嚴懲，

陳紹元住的地方是風水居，我又出先生行，黑白無常還沒看見鬼魂就直接發出了警告。

我頭上頓時滾出了汗珠：“黑白無常來了。”

陳紹元當時就嚇傻了，兩條站在地上直突突，就差沒跪下了。

我手一拽陳紹元：“想活命就聽我話，要不我們三個得一塊兒玩完。把人扶起來放馬桶上，不是坐著……，算了，你別管了，趕把地上酒倒馬桶裡快點。再去把門關上。”

我手一架王立羣，讓對方跪在地上，腦袋對著馬桶心垂了下去，我在旁邊架著對方一條胳膊，讓他把腦袋進馬桶一大半，左手抓住套在王立羣脖子上的那條麻繩，在手上纏了兩圈：“一會兒，我把麻繩抖開，你就往他後背上拍。就像拍醉鬼那麼拍，知道沒有？”

“知……知道……”陳紹元到底也有幾分急智，知道我是想要幹什麼。

我剛把事代完，腳步聲就到走廊的位置，我盯著大門的方向一不，握著繩索的手心裡卻已經滲出了汗來。

我現在沒時間去理繩索上的氣，更沒有時間去慢慢割斷繩索，唯一能讓我一下抖掉繩索的機會就是在黑白無常推門的一刻。

黑白無常是司正神，自然要有正神的排場，絕不會鑽進廁所裡拘魂，至多把鬼魂從廁所裡出去。王立羣的魂掐在了我的手裡，我不撒手他出不去門，黑白無常肯定要看個究竟，等他們上的神威衝進洗手間時，繩索上的氣必然會消退——那是我唯一的機會。

我凝神看向洗手間門口之間，大門的玻璃上也出一黑一白兩道人影，兩個人是並排的站在門口，各自從玻璃上映出來半邊子。從我的角度看，只能看見兩隻肩膀卻看不到黑白無常的面孔。但是從兩條胳膊彎曲的弧度上看，他們應該是背對著大門。

還好，他們沒往廁所看，不然，我也就不用再往下演了。

陳紹元看我盯著門口不，嚇得眼淚都流了下來。

外面很快響起了一聲斷喝“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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