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喜之後的大悲讓糧昏厥了三天三夜，全家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

外人以爲糧日後的期都落在小兒子上，會鼓勵他超過他的哥哥，再次金榜題名。

讓所有人意外的是，糧勉強恢復神之後，辭掉了家裡的老師，燒掉了家裡的所有書，將姥爹到面前，說道：“我以後再也不要看到你詩作對，挑燈夜讀。此後的鄉試會試，我再也不允許你參加。”

許多人爲姥爹的才華可惜，紛紛勸糧改變決定。可是糧隻字不聽。

君爲臣綱，父爲子綱。讀四書五經的姥爹自然不敢違背父親的意思。對他來說，父親就是天。

放棄了追求功名的姥爹天天無所事事，以前用來苦讀的時間現在都空了出來。他突然覺到前所未有的無聊。

他想了很多方法打發時間，跟走鏢的拳師學過武，跟出名的畫師學過畫畫，跟雲遊的和尚學過佛經，也跟遊方的道士學過道。

糧知道小兒子一的力沒地方使，便給了他一些盤纏，說道：“我不讓你讀萬卷書，那就讓你去行萬里路吧。”

於是，姥爹在哥哥病逝之後的五六年裡遊遍大江南北，訪遍千古名山，全國的每一個省份他都去過。曾經一度他還跟一位高僧走出國境，到達過印度。

後來清朝滅亡，天下不太平，姥爹才停止遊歷，回到家鄉。

這一次毫無目的地“行萬里路”之後，姥爹對“子不語”的東西興趣大增。孔子說的東西他讀得太多，也懂得太多，所以當不被允許談論這些的時候，他自然會對孔子沒有關注過的東西興趣。

他在遊歷的過程中遇到了一些難以解釋的事，這也是促使他對道異興趣的重要原因之一。

姥爹曾到過西藏的林芝地區。那裡有世界上最深的峽谷——雅魯藏布江大峽谷。姥爹正是要去看雅魯藏布江大峽谷而去那裡的。

去那裡之後，姥爹發現一個非常奇怪的現象，那裡民房的門都特別矮，比老家正常的門至要矮三分之一。哪怕是華麗的樓閣，其底樓的門仍然這麼矮。這樣的門不但看起來不觀，走進去也非常麻煩，除非是小孩子，一般的人進去必須低頭彎腰。

姥爹剛到那裡的時候非常不習慣，經常進門或者出門的時候忘記了低頭彎腰，將額頭撞在門框上，撞得眼冒金星。

他忍不住問當地人爲什麼要把門做得這麼矮。

當地人告訴他說，這是爲了防止“弱郎”

進來。

姥爹又問“弱郎”是什麼。

當地人解釋了一番，姥爹卻沒有聽明白。

有一天晚上，姥爹親眼見到了“弱郎”。

那是姥爹到林芝地區之後的第八天晚上。姥爹當天白天去了雅魯藏布江大峽谷遊玩，晚上回到住房後又累又乏，沒吃晚飯就早早睡覺了。他的嚮導朋友住在隔壁，也很早睡下了。

半夜姥爹醒了，起來想找點吃的，卻聽到外面似乎有敲門的聲音。他早聽說了“弱郎”，但不知道“弱郎”是種兇猛的還是其他東西，既然當地人寧願各種不方便也要把門做得那麼矮來防“弱郎”，說明“弱郎”不是那麼好對付。

姥爹留了一個心眼，並不急於走出去查看，於是悄悄走到了門後聽。

這一聽就聽出怪異了。

那聲音不單純是敲門的聲音，還是撞門的聲音。

“咚，咚，咚……”

聲音很有節奏，並且比較沉悶。

姥爹心中納悶了，如果門外是人，他爲什麼不喊？如果門外是鬼，它爲什麼不敲門而要撞門？如果門外是夜間行的野，爲什麼沒有呼哧呼哧的氣息？

難道門外的既不是人，也不是鬼，更不是野？

如果都不是，那它會是什麼？

姥爹不敢輕易開門，連忙走到隔壁房間，將白天帶他去大峽谷的嚮導朋友搖醒。

那夜的月很明亮，嚮導朋友睜開眼一看是他，便問他要幹什麼。但他很快聽到了外面的撞門聲，立即坐了起來。

“弱郎來了。”嚮導低聲說道，表神，示意姥爹不要大聲說話。

“弱郎？”

“是的。只要你不發出聲音，它撞一會兒門就會走。”

姥爹問道：“它到底是什麼？”

嚮導說道：“明天再跟你說吧。你快回到屋裡去，不要多說話。”

姥爹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可是聽著這古怪的聲音怎麼睡得著？他想出去看一看“弱郎”，可是開門太危險，開窗又看不到。

於是，姥爹躡手躡腳地爬到了小閣樓上。小閣樓的窗戶就在門的正上方，如果將腦袋從窗戶出，就能看到門前的形。

到了小閣樓，姥爹輕手輕腳打開只有一尺來寬一尺來長的小窗戶，慢慢將腦袋了出去。這回他終於知道是什麼東西在撞門了。

那是一個殭！

那殭上穿著的服與本地居民的服飾沒有任何區別，

只是手腳僵，眼神癡呆，皮紫黑，髮蓬。它朝矮門蹦去，然後撞在門和門楣上，發出沉悶的“咚”的一聲。殭被撞了回來。殭不甘心，又朝門撞去，再次撞在門和門楣上。如此往復。那殭撞得鼻子平了，額頭破了，卻不知疼痛。

姥爹頓時領悟了門做這麼矮的原因。倘若門是正常高度，恐怕此時經不住殭鍥而不捨的撞擊。屋的人如果不能及時驚醒，恐怕會被闖的殭咬死。幸虧這門很矮，而殭不能屈，不能彎腰，所以接二連三地撞在門楣上，不能撞壞門。哪怕門被撞壞了，殭也不能從矮門進房間，加害屋裡的人。

原來當地人說的“弱郎”就是殭！

小閣樓的窗戶平常不打開的，窗臺上落了厚厚一層灰，灰裡還有窗臺上面剝落的石灰塊。姥爹將窗戶推開的時候，灰塵和石灰塊被窗戶了下去，落在正下方的弱郎頭上。

弱郎覺到上面有東西落下來，停止了撞門，擡頭朝小閣樓的窗戶看去。弱郎的脖子也非常僵，不能像正常人一樣擡起那麼高的角度，只能稍稍往上仰起一點，然後將眼珠子使勁往上翻，藉以彌補角度的不足。

這樣一來，弱郎的面目變得更加可怖！

姥爹在上面看到弱郎翻著白眼朝他看來，頓時覺後脊背一陣涼意，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弱郎的眼神就像一陣刺骨的冷風，瞬間將姥爹吹了個心涼！

那時候姥爹還沒有深度接玄黃之，看到這番場景自然恐懼不已，急忙關上小窗，回到樓下的房間。

撞門聲又響了一陣，然後消失了。

姥爹聽到噠噠噠的聲音漸漸遠去，像馬蹄聲一樣。

第二天早上，嚮導發現姥爹渾哆嗦，額頭冒虛汗，臉不好看。嚮導忙問姥爹怎麼了。姥爹將昨晚看弱郎的事說了出來。

嚮導大吃一驚，說，這下可糟糕了！你只要被弱郎看一眼，弱郎便會像影子一樣追著你，非得把你也弄弱郎才善罷甘休。它還會來找你的，你以後可要小心！晚上要早點回屋，並且必須住這樣的矮門房子。

姥爹原本只想滿足一下好奇心，沒想到會造這樣的後果，大爲詫異地問道，那我離開林芝之後它還會找我嗎？

嚮導憂慮道，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它也會找到你的。但凡被它看見的人，它都不會放過。

姥爹問，那怎麼才能讓它不追找我呢？

嚮導說道，除非你把它殺死或者制伏，沒有其他辦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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