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稱骨》全部章節_第十二章 西藏殭4

當擡進門檻之後,姥爹甚至記起了室裡面那羣人的每一張臉孔。可他又清清楚楚記得,上次看到那羣人的時候嚇得不敢多看一眼,沒來得及看清任何一張臉就關上了機關。

此時姥爹不但記起了那羣人的臉,還記得裡面有三十六個人,每個人什麼名字。但在他的記憶裡,那些臉一直是冷冰冰的,從來沒有笑過,也沒有哭過。

姥爹無意識地走到了最後一間房前,發現法師已在門口等候多時。

法師見了姥爹失魂落魄的樣子,微微一笑,說道:“相信牆壁後面的那些東西,你也看過了吧?”

姥爹回過神來,反問道:“你怎麼知道的?這也是你的師傅臨終之前說過的嗎?”

法師答道:“不是。因爲那個茶杯裡裝滿了水,扎說只有你進來過。”扎指的是那個小喇嘛。

姥爹想起慌忙之中離開時沒有將杯子裡的茶水倒掉,相信法師由此也可推出他發現了牆壁後面的,不由地尷尬笑了笑。

既然自己看了法師的,而法師已經知道自己看了他的,那就不用遮遮掩掩了,還不如開誠佈公。姥爹說道:“請問法師,你平時是不是有收集的癖好?”

這話一點就破,所以法師也沒躲避,哈哈笑道:“你不是已經看過了嗎?他們可不是,至眼睛是可以的。實不相瞞,他們就是弱郎。”

姥爹雖然心裡已有準備,但是聽他這麼說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倒了一口冷氣。這法師是公認的追捕弱郎的高手,爲什麼還藏這麼多弱郎在寺廟清淨之地?這豈不是跟銷燬查大煙的員在家裡私藏大煙一樣令人質疑嗎?

那個時代正是大煙氾濫的時代,搖搖墜的大清帝國表面菸,但清朝子民大多已經離不開大煙了。姥爹考取秀才的時候,還聽說朝廷將拒不戒菸的睿親王魁斌、莊親王載功等滿洲親貴暫行開缺,以示懲罰,次年又聽說閣學士文海、載昌被查出夙染煙癖,經菸大臣奏請,一併革職。朝廷重臣中都這麼多人離不開大煙,可見民間更加嚴重。

因此,姥爹見藏弱郎的法師就如見了藏大煙的員,多了幾分不信任。

“法師既然是捉弱郎的高手,爲什麼還要在家裡養這麼多弱郎?”姥爹問道。

法師又說出一句讓姥爹不可理解的話來。他說道:“你應該比我清楚啊!”

姥爹愣了一下。

法師請姥爹進屋坐下,說道:“是你當初教我把門檻加高,說寺廟的門不能太低,所以加高門檻對付弱郎。因爲弱郎的不能打彎,跳得不高,所以除了矮門可以阻擋他們之外,高門檻也可以阻擋他們。他們知道高門檻可以絆倒他們,不會進來。”

桌上此時比上次多預備了幾個茶杯。法師提起茶壺,倒上一杯茶,然後恭恭敬敬地遞給姥爹,說道:“當初也是你教我在寺廟裡藏著這些弱郎,說捉蛇的人要養蛇,爲的是清蛇的,以便攻其弱點,避其長。”

姥爹呆呆地接了茶,擰眉沉思了片刻,問道:“我跟你說過這些?我以前沒有來過這裡,更不記得說過這番話。”

法師在姥爹對面坐下,溫和說道:“聽說你是丁未年考取的秀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知道你聽說過轉世靈沒有?”

姥爹的學識非常淵博,自然知道轉世靈是怎麼一回事。

在西藏地區,轉世靈能回憶起自己前世的名字、所經歷的事等等。在這個地方,這是司空見慣的事,不值得大驚小怪。還有的僧人雖然沒有經過刻苦攻讀,也能輕鬆學習或背誦重要經論。當時有位大瑜伽師嘉樣親哲仁波切,他在年時跟一位很嚴格的師父住在一個深山的茅屋裡。有一天,他的師父去鄰近村裡爲死人唸經超度,出門前留了一本五十頁的《文殊真實名經》要他背誦。嘉樣親哲像其他貪玩的孩子一樣,等上師一離開,就跑去跟其他小朋友玩耍去了。鄰居們怕他師父回來後懲罰他,勸他背書,他並不在乎。玩到太落山的時候,他這才把這本五十頁的經書從頭至尾讀了一遍。他的師父回來後要他背誦,他輕輕鬆鬆一字不地在師父面前背了下來。而這本經一般人要能背誦下來,需花幾個月的時間。他之所以只讀一遍就能背誦,即是前世背之故。

除了轉世靈能記起前世之事之外,有些修爲高深的大師臨死之前還能預測自己將在哪裡死去,會轉世爲什麼人。

藏地著名的伏藏大師大樂洲曾經和眷屬隨從一同朝拜印度,他們路過錫金時,伏藏大師說:“我現在將在這裡圓寂,六年後轉世在這裡,出生在某某家。如果你們能夠等待六年,那時就到他家找我。”他給隨從說了這些之後不久就去世了。於是,他的侍者加西扎揚等一直在錫金等待,六年後依囑找到了新出世的靈。靈被迎請回藏地,他到生前的寺院“多芒寺”後,閉關了一

個月,出關後,對前世所造的十三部論已無師自通。

這些有關轉世靈和大師轉世的故事是外公給我講的。這些故事在姥爹的時代或已發生或未發生,姥爹知道或不知道,我不得而知。但爲前朝秀才的姥爹肯定比我和外公知道的還要多。

姥爹立即領悟了法師的暗示,竊竊問道:“法師的意思是……前世我就住在這個寺廟,而你是我的弟子?”

法師見姥爹有所領悟,又賣起了關子,雙手合十微笑道:“不生生不可說,生生亦不可說,生不生亦不可說,不生不生亦不可說,生亦不可說,不生亦不可說。”

姥爹問道:“爲什麼不可說?”

法師說道:“這也是你教給我的,無故不可說,甚深故不可說,能引無義故不可說,法相法爾之所安立故不可說。”

姥爹順著法師的話說道:“人不可能理解所有的事,好多事不能說出所以然的,一些複雜的事與其痛苦的糾結於尋找原因,還不如淡然地接?”姥爹說得非常自然,如同背誦經文一般順暢。說完之後,姥爹被自己的話嚇了一跳。

“我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姥爹瞪著法師,期待法師給他一個解答。

法師的笑意變得更加深不可測。

姥爹見他如此,便如實奉告道:“不瞞你說,在你告訴我你師父臨終前預測十九年半後我會來到這裡之後,我突然覺這裡的一切都那麼悉。彷彿這裡是我的故鄉,我這些年是離鄉遊歷,最後又回到故鄉一樣。剛纔進門檻的時候,我還想起了將木片塞進門檻隙裡的形。”

法師默默聽著姥爹說話,就如恭順的弟子聆聽師父教誨。

“上次我不小心扭開了茶杯中的機關,意外看到那些一只眨眼的弱郎,嚇得兩直不起來。可是就在剛纔,我卻記起了那些弱郎的樣子,每一張面孔我都記憶深刻。”

法師連連點頭,仍然如悶葫蘆一般不說一字。

姥爹想了想,接著說道:“這麼說來,我的前世確實在這裡生活?我就如那些轉世靈一樣,短時間能想起前世的一切?”

法師不說話。

姥爹自言自語道:“我上次聽……扎……對,扎……我聽他說了這個寺廟曾經數百僧衆起的往事,那個苦行僧用特殊的方式引弱郎們跳寺廟前的河中淹死,後來打撈卻發現獨獨了主持的。莫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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