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之間，如果沒有信任，就很容易產生偏見。那些人對我的偏見，只怕從我出現時就已經產生了。

在他們眼裡，年輕就不值得信任；實話實說就是張狂不知道深淺；遇事兒站著不，就是沒有本事，手又給他們找到了推卸責任的藉口。

老楊說我是鬼，我幾乎沒去反駁，就是等著那些人怎麼選擇。信我的人，我會全力去救；想死的人，我也不會去攔。

老楊趁我沉默的工夫，大聲喊道：“你們想死啊？還不趕過來！”

原本站在我後的人，呼啦一下全都跑到了張木那邊。老楊沒等他們混進人堆裡，就急三火四地喊道：“都等等！誰拿手電往他們上照一下……”

人羣裡不人都有手電，可是誰也不敢靠前，老楊乾脆自己搶過一把手電：“一個個來，都別！其他人都看好了，誰有病趕手！”

“姓楊的，老子沒空看你演戲！”我調轉槍口指向了老楊的方向：“你別以爲弄一羣人擋在你前面，我就打不著你！你信不信我隔著三個人一樣能把你腦袋掀了？”

老楊的把戲被我揭穿，臉一下白了。我冷聲道：“你不是想得瑟嗎？老子讓你得瑟個夠。”

老楊對我了殺心，自己又怕死，才一拖再拖地給自己找機會。等一會兒他準備好了，我再想走就難了。現在纔是我賭他心虛的最佳時機。

我話音一落，幾支槍立刻往我上指了過來。我卻面不改地盯著老楊道：“開槍試試！你們打死我之前，我肯定能要了他的命！沒了大仙兒，你們就等著困死在林子裡吧！”

幾個拿槍的人不約而同地放低了槍口，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敢先手。

老楊臉上的虛汗像是淌水一樣流了下來：“你想幹什麼？”

“殺你！”我毫不掩飾地出了殺意。

“等一下！”老柺子出一步：“你殺了他，自己也走不了。何必呢？你走你的，我保證沒有人你！把槍都給我放下！”

“不能放！”老楊道：“他萬一開槍怎麼辦？”

老柺子冷聲道：“他現在開槍，你一樣得死。你再磨嘰，就自己跟他說去，我不管了。”

老楊被對方訓斥了一頓之後，雖然不說話了，眼睛裡的怨毒卻又深了幾分，要是給他機會，他保證會毫不猶豫地把我幹掉。

我側道：“高叔，你是跟我走，還是留下？”

“我跟你走！”高

大頭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我呸！一幫忘恩負義的鱉犢子玩意兒，你們一個個都不得好死！”

“放你媽屁！跟他走，你死得更快！”原先跟著高大頭的人立刻翻了臉。

“草泥馬的……”

“走！”我一手按住暴跳如雷的高大頭，一手拿槍指著老楊，慢慢往後退了過去：“高叔，你快點兒走，到遠等我，他們手裡有長槍。”

我早就瞄見了張林的手下有人端著一把步槍。高大頭的五發擼最多就能打出去二十米；距離遠點兒，除了聽響兒，一點兒用都沒有。我的盒子炮有效程雖然是五十到一百五十米，但是這槍實在太老了，能不能打出五十米都是問題。

我背對的那片樹林差不多離我一百米左右，等我退出五十米開槍，不一定能打準老楊，但是步槍肯定能打著我。

高大頭往人堆裡瞄了一眼之後，轉頭就往樹林裡跑。我站在原地，等他跑進樹林了，纔開始慢慢往後退。

三十米之後，對方的槍口忽然擡了起來。

四十米，槍口從我頭頂轉向了前。

五十米，我已經清楚地覺到對方眼裡的殺機。他現在不，只不過是想讓我退得再遠一些，等我威脅不到老楊的時候，對方必然會開槍。

六十米……

我忽然扣了扳機，人也跟著側撲向了地面。我一槍打出之後，趁著人沒落地，又向人羣連開了三槍。與此同時，對方也一槍打了過來。步槍子彈從我邊飛之後，我也跟著撲倒在了地上。

我最後那三槍，完全沒有確定目標，只是爲了擾對方，但是響過之後，卻聽見了一聲慘。

我連自己打中誰都沒看上一眼，就立刻爬起來往樹林裡衝。我前腳剛剛踏進林子，就有人一槍掀飛了我邊的一塊樹皮。只要對方調整一下槍口，下一槍瞄準的就是我的後心。

我當即飛撲向地面，在地上連滾了兩圈，躲到了樹後。藏在不遠的高大頭使勁揮手道：“快！快往樹林裡跑！”

我和高大頭一左一右地鑽進林子時，後的槍聲已經響了一片。大塊的樹皮在我們邊接連崩飛，被子彈震落的樹葉像是下雪一樣，鋪天蓋地地飄落下來……

我和高大頭在漫天落葉當中，繞著樹木轉了幾圈，衝進了樹林深之後，後的槍聲也停了下來——那些人沒有高手帶隊，不敢進樹林。這纔給了我們逃的機會。

我倆衝到林子外面，高大頭

一屁坐在了地上，使勁兒嚥了幾下口水：“真是歲數大了，跑兩步就得不行……大侄子，你那槍法真不是吹的，離著那麼遠還一槍碎了姓楊的一隻耳朵……夠那鱉犢子的！”

高大頭說得眉飛舞，我卻只笑了一下。我能打著姓楊的，純屬運氣，要是我有老核桃那樣百步穿楊的本事，他早就沒命了。

高大頭灌了兩口水：“大侄子，咱們現在咋辦？”

我沉聲道：“找個人問問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啥？”高大頭嚇了一跳：“這他麼荒山野嶺的，你要找誰？”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我坐了下來，開樹葉，從地上挖出幾塊溼土，在手裡了幾下，出來三個小碗大的酒盅，又從高大頭那裡拿了酒壺，挨個倒滿了酒之後，再用匕首挑開自己的食指，在每個酒盅裡滴了三滴。

我在野地倒酒，是爲了請鬼。

用泥盅倒酒請鬼，實際上等於在求對方幫忙。泥土出來的東西，別說是存住酒，就算用水一澆也容易變一堆爛泥。

如果附近的鬼魂有意幫忙，倒進泥盅裡的酒水只會滲進泥裡，酒盅不會破裂。一旦就酒盅壞了，那就代表請鬼失敗，需要另外再想辦法。

我割破食指往酒盅裡滴，是因爲食指可以聯通鬼，甚至通過某種辦法和惡鬼建立契約。

如果說，世上哪種鬼最不怕死，除了鬼沒有其他的鬼魂了。鬼爲了食，什麼東西都敢招惹。這片山裡的鬼魂，或許害怕所謂的山神，不敢出來，但是隻要準備足夠的食，鬼就會言無不盡。

老核桃出沒山林的時候，沒召鬼出來幫忙，也差點兒死在鬼手裡。

從我倒完酒之後，就一直盯著三個酒盅看，沒過多久，酒盅裡的酒就打起了盤旋，像是水一樣滲進了酒盅。

“了！”我站起來一抱拳：“哪位大仙路過，請顯聖一見。”

我是請鬼，不是鬼，說話必須得客氣，也不能開鬼眼看對方，要不然惹得對方不高興，轉走了，說不定還會轉回來找你麻煩。

沒過一會兒，離我不遠的地方就現出了一個穿馬褂、扎著長辮的鬼魂：“還有酒麼？”

我從高大頭手裡接過酒壺：“管夠！”

鬼魂迫不及待地拔開酒壺，使勁兒悶了兩口之後，出一副的表：“舒坦！已經百多年沒喝過酒了，真是舒坦！說吧，你有什麼事兒要求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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