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仙兒》第二章 許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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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拜完黃大仙后,逐漸了遠近聞名的賭神。不管是打麻將、甩撲克、扎金花、猜骰子就沒他不行的,腰包漸漸厚,越賭越大,后來還給家里修了小洋樓,竣工那天在村里敲鑼打鼓放鞭炮。
他還記得許下的諾言,真就買了十個豬頭十只老母,斥巨資雇傭了裝修隊,重修山神廟,找來戲班子唱大戲。我爸爸也是鬼心眼,大白天明目張膽搞這些,怕那些賭友知道,怕他們聯想到他最近贏錢,很可能其他人就來打黃大仙的主意,所以安排的這些項目都是在晚上進行。
搞完這些之后,他心里踏實了不,繼續豪賭。有一次他和幾個賭友做了個局,要坑幾個外鄉人,結果賭友出老千被這幾個外鄉客發現,這些過江龍不是省油的燈,賭資全拿走了不說,還臭揍了他們幾個一頓,下的都是死手,我爸爸差點被打殘,都瘸了。
這是他拜完黃大仙之后,第一次出這麼大的狀況,他沒反思自己的行為,反而在想著為什麼不靈驗了。
忽然他想到一個可能,當日許諾黃大仙的時候,實際上有一個愿沒有還。他答應給黃大仙出自己的兒子!
他的兒子當然也就是我了。那時候我還小,沒過周年,不像現在尖猴腮的,小時候白白胖胖,討人喜歡。我爸爸畢竟是個人,多還有點人,把自己兒子往外扔,他于心不忍。
自從那天之后,他的賭運急轉直下,逢賭必輸,前些日子贏得那些錢,差不多又輸回去了。他知道問題出在兒子上,便回家圍著我轉圈,抱起我又放下我,愁的坐臥不安。
我爺爺看著奇怪,問他怎麼了,我爸爸一開始怎麼問也不說,后來急眼了,把到山神廟請愿,用兒子還愿的事說了。我爺爺然大怒,一個大把他從屋里直接打到院外,抄著掃把要把他的另一條打折。
我那時還活著,出來看怎麼回事,爺倆在院子里吵吵起來,整得飛狗跳。就在這時,外面有人拍門,院里靜下來。過去開門,門外空空并沒有人,再看門板上,赫然留下一個紅的小手印。
這小手印沒有人的五個手指頭,小的像是嬰兒,我爸爸臉一變,馬上明白是黃鼠狼的。
很顯然,黃鼠狼上門索命要孩子來了。
這事麻煩了,沒辦法,我爺爺帶著我爸爸去找村里的老仙兒。這位老仙兒姓王,村里人都他王神仙。王神仙相當有道行,家里是祖傳的搬桿子。搬桿子是行話,也就是出馬仙。他家里的出馬仙非常奇特,并不是附。
王神仙聽我爺爺說了這個事,思考之后,讓我爸爸包了一個大紅包給他,他開香堂去問自家老仙兒如何解決。
問過老仙兒,老仙兒說這件事很麻煩,對我爸爸說,首先你是請愿,并不是誰強迫你去做的,請愿自然就得還愿,這個道理走哪都沒病,就是司打到玉皇大帝那里,你也不占理。再一個,山神廟的那只黃皮子,是自靈,屬于散家仙,修行極難,天劫無數,越是這樣的散仙,越是注重凡塵的許愿功德。這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你許了愿它得不到愿,會有損它的功德,對你對它來說都是一劫。
總而言之,這件事理不好,花冤枉錢不說,家敗人亡也是有可能的。
我爺爺急了,問怎麼辦,總不能真把白白胖胖的大孫子給黃鼠狼吧。
老仙兒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只說先禮后兵,先到山神廟多點花錢還愿,和黃皮子好說好商量。它如果不同意,回來咱們再說不同意的話。
爺倆沒辦法,只好花了很多錢置辦了五牲六畜八珍,我爸爸前面贏的那點錢都填進去了,買了很多供品,到了趙家廟的山神廟,全給黃皮子擺上。
說來也怪,就在要供奉的時候,突然天象變化,好端端的大晴天云布,下起瓢潑大雨,卷起了森森的邪風,把這些供品全給吹散,連供桌都碎了一地。
傻子也知道,黃大仙不滿意,耍起了脾氣。
爺倆灰頭土臉回到家,把這事跟王神仙說了。王神仙又請了家里的老仙兒,老仙兒也起了脾氣,說散家仙就是散家仙,沒規矩臭脾氣,好說好商量不聽,著咱們翻臉無。老仙兒說要會會這只黃皮子。
他們幾個到了山神廟,王神仙帶了一兜子蒼耳。蒼耳在我們東北也摘梨兒,它是一種小手指頭蓋大小的果實,長滿了倒刺,如果粘在發上,很難取掉。
王神仙把這些蒼耳灑在山神廟周圍,再配上祖傳的咒語。第二天早上,幾個人再過來的時候,果然發現了黃皮子的蹤跡,他們據散落的蒼耳,一路找去,在山神廟后發現一棵碩大的槐樹。
王神仙把散落在地上的蒼耳撿起來,用柴刀把樹周圍的雜草撥開,幾個人一看就愣住了。
在樹窩里,躺著一只碩大的黃鼠狼,四腳朝天,正呼呼大睡。我爸爸看了,惡向膽邊生,搶過柴刀,揮刀就砍。
王神仙一驚,趕忙攔住,大喝一聲:“不可!”
黃皮子極為敏,猛然睜開眼,看到幾個人都到老巢了,調頭就跑。王神仙念咒語攔住它,讓我爺爺他們先出去,他要和黃皮子談判。
我爸爸一肚子氣,不知哪來那麼大的火,握著柴刀滿地轉。這時王神仙從樹里鉆出來,說剛才和黃皮子談判完了。黃皮子的意思是,不要孩子也行,但是有個條件。
我爺爺問什麼條件。
王神仙說,你兒子已經許愿了,這個是更改不了的,所以它必須要帶走一條人命。不是你孫子也行,那就是你兒子的。
我爸爸一聽更是惱怒異常,冷笑說想要我的命,呵呵。冷笑之后轉就走。
就在當天晚上,我爸爸在趙家廟雇了輛板車,車上裝滿水桶,他推著車來到山神廟后面,惡狠狠對著樹窩說,你不讓我活,我他媽就先整死你!
他把水桶挨個提到樹窩前,往里猛灌,來了個水淹七軍。等水都灌完,水灣里浮出幾只黃鼠狼的尸,有一只最大,正是快要修行大的黃皮子,還有幾只小崽子,估計都是它的孩子。
我爸爸這時候腦子有點清醒了,只覺得全冒虛汗,耳鳴眼花,車也不要了,轉往山下跑。Μ.166xs.cc
我爸爸從此失蹤。再找到他的時候是一個禮拜之后,警察帶著我們家人還有村長,在村外一壕的深發現了我爸爸的尸,已經死了。
壕是新挖的水渠,沒有灌水,底下淺淺的一層水,連鞋幫都沒不過。說來也怪,經過法醫鑒定,我爸爸就是在這層水里淹死的。他的肚皮鼓得老大,眼睛暴突,整個一巨人觀,警察懷疑這里不是死亡的第一現場,可查來查去,找不到死因,只能匆匆結案了事。
爸爸就這麼走了,那時候我還在襁褓里,后來長大了,印象中他就是一個極其陌生的男人。爺爺曾經拿著他的照片給我看,看來看去,這個陌生的男人給了我一種很異樣的覺,說不清道不明,可能這就是冥冥中的父子連心吧。
爸爸死了之后,王神仙覺察不對勁,帶著我爺爺重新去了山神廟。到那里一看,兩個人都傻了,碩大的槐樹已經從爛死,幾只黃鼠狼的尸趴在草叢里,早已發黑。
從那天開始,村里開始出現很多不可思議的事,一家老太太正過八十大壽,當場猝死,喜宴變喪事。很多村民家里的狗都莫名死去,最為糟糕的是,馬上到秋收的季節,村里突然遭了雹子,種植的蘋果蔬菜大部分都被砸壞,損失極其慘重。
村里人開始風言風語,說黃大仙本來要仙的,現在被老馮家的壞小子弄死之后,這怨氣怕是要禍害整個村子。
村子里集資很多錢到趙家廟去供奉,但效果不佳,陸陸續續又死了幾個老人,我也是在那個時候過世的。
村里人請王神仙出堂問事,王神仙請了自家老仙兒,老仙兒就說了一句話,只能用馮子旺祭天,平息黃大仙的亡魂。
這個馮子旺的倒霉鬼就是我,那時候我還不到一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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