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桃花》八、春來(八)
白天,野還不敢大張旗鼓地出來。
晚云手里拿著木壯膽,一路沿著山中的小道下山。一番磕磕絆絆,上的裳又被刮破了幾道口子,等終于見到人家的時候,天也已經黑了。
會些翻墻的本事,潛一家富戶的宅子里,在馬廄的柴房里睡了一夜,第二日天不亮,又悄悄地翻了出來。
肚子得很,不過知道哪里有吃的。
雖然本地沒有發生戰事,但流民和大疫的來到,還是讓鄉民們避之唯恐不及,關門閉戶,不敢收留外人。
只有離村子不遠的一寺院,日日施粥救濟,食不濟的流民都聚集到了周圍。
晚云來到寺院里的時候,施粥的棚子外面早已經得水泄不通。雖力氣不濟,但勝在個子小,瞅著隙使勁鉆,還是鉆到了前面。
可惜到底來得太遲,等好不容易看到了盛粥的大甕,分粥的僧人卻說今日的粥已經施完了,讓眾人明日再來。
流民們登時起了一陣抱怨,但也不敢造次,只得紛紛散去。
晚云此時也已經十分了。眼著僧人們抬走的粥甕,不由想起在那深山中的宅子里吃到的東西,不自地咽了一下口水。
那位阿兄,昨夜出現在面前的時候,晚云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
一襲白,手執長劍,在月下泛著清冷的。
然后,他手起劍落,一口氣將惡狼斬殺,憑一己之力嚇退群狼。明明是一場惡戰,那裳上卻從頭到尾干干凈凈,無半點跡。
所謂謫仙,不過如此。
并且,跟著他還能吃飽肚子……
晚云不由地又咽了一下口水。
想到這些,再看看四周,只覺恍如隔世。
晚云有些后悔。
他看上去雖然說話冷淡,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但既然能救,還給東西吃,可見是個好人。如果那時,再厚臉皮一些,賴著求他收留自己,會不會他興許就答應了?
但想了想,這念頭又收了回去。
母親教要做一個有骨氣的人,既然自己在他面前頗有骨氣地倔強了一把,扭頭就走,那麼眼下當務之急,就是要解決吃飯的事。
晚云了癟下去的肚子,垂頭喪氣地轉離開粥棚。
*
寺廟周圍到搭著棚子和地鋪,糟糟的,上面坐著躺著的,都是跟一樣無可去的流民。
晚云還看到了一些尸首,不知道是病死還是死的,連裹的草席都沒有,就這麼被人從鋪蓋里拖了出去。旁人就這麼看著,目平靜而麻木,只在經過邊的時候下意識地退了退。
對于疫病,晚云知道許多,父母就是這麼走的。
這病傳染極快,母親不過是在外頭跟人說了兩句話,回家之后就病倒了。所以待在人多的地方不是好事,一個不小心,自己也會得上。而一旦得上,沒命也不過兩三天的事。
晚云正尋思著該往何去,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從后傳來。
“小娘子,你幾歲了,父母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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