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殘月》第二十二章 月下故人叩門扉(下)
常玉回到家里,看到梁翊在教玉衡箭,心里一暖,剛才見喜娘的郁悶之一掃而。把見喜娘的過程原原本本地跟梁翊說了一遍,末了又加上一句:“梁公子,我知道你不聽,可我還是要勸你,你最好別救了。小六看上,也是小六瞎了眼。我不想因為這樣一個子,你再把自己置于危險中。”
梁翊沉片刻,說道:“今天真是委屈你了,不過好歹是一條人命,小六生前又那麼珍惜,我還是救一命吧!以后是死是活,就看的造化了。”
常玉正要開口說話,玉衡突然匆匆跑過來,低聲說道:“梁大哥,姐,有幾個人一直在咱家門口晃悠,不知是不是有人來惹事?”
常玉吃了一驚:“難道是誰發現了梁公子的蹤跡?”
梁翊搖搖頭,說道:“不可能。我猜,是因為你去看了喜娘,所以衙門派人過來,看看你家有什麼可疑。常姑娘不必張,一切照舊就好。”
聽了梁翊的話,常玉放下心來。天已晚,在心中盤算,無論如何也要留梁翊在這里吃飯。讓玉衡把珍藏的酒拿出來,然后要親自下廚做幾個小菜。梁翊剛要推辭,常玉就巧笑著說:“我今天剛幫了你一個大忙,你不請我吃酒也就算了。難道我留你,你也要拒絕不?”
梁翊無奈,只好答應了,玉衡拍著手跳了起來,常玉則喜滋滋地做飯去了。如今的常玉,已經不是艷絕西南的名了,倒像是一個溫婉的主婦,周散發著一濃濃的暖意。
看來很喜歡這種安穩平靜的生活,梁翊心中無比欣。他拉過玉衡,認真地矯正他箭的姿勢,玉衡一邊拉弓,一邊跟他搭話:“梁大哥,你覺得我姐姐好不好?”
梁翊臉一板,嚴肅地說:“習無言,正心修!拉弓的時候最忌三心二意,你再想那些七八糟的東西,當心我揍你。”
玉衡沒想到一向溫和的梁大哥也會有嚴厲的時候,不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地說:“梁大哥,我以后拉弓的時候再也不走神了。”
梁翊也覺得自己過于嚴厲了,便拿過玉衡手里的弓,說道:“跟著我的作做一遍。”
他站得筆直,弦拉得很開,可手里的弓穩依舊如泰山。他屏住呼吸,朝著靶心就是一箭,箭鏃穩穩地中靶心。為了給玉衡做示范,他特意放慢了速度,但作依然如行云流水般流暢,毫沒有拖泥帶水。
“真是太棒了!”玉衡羨慕地問:“梁大哥,我什麼時候才能像你這樣,百發百中?”
梁翊啞然,這也是他小時候經常問哥哥的話。他拍拍玉衡的肩膀,說道:“你把我教給你的要領記住,持之以恒,總有一天,你也會這樣的。”
“嗯,我都記著呢。初學者姿勢最重要,首先要站穩,其次是手臂要穩,眼睛和箭頭、靶心在一條直線,最最重要的是心要靜。我說得對不對?”玉衡忽閃著大眼睛說。
“說得都對,不過你覺得最難的是什麼?”
“心靜。”玉衡垂下頭,低聲說道。
梁翊知道他又想起了親人和仇人,便安他道:“等時間過去得越久,你經歷得越多,心里就會波瀾不驚了,技藝也就提高了。”
玉衡點點頭,說道:“在烏蘭的時候,我還有幾個兄長,他們才是國家的脊梁,所以,我一直沒覺得我的擔子有多重。余氏造反的時候,我的兄長全都戰死沙場,父親為了保全賀氏一族的脈,才拼死把我們送到大虞。那時我才明白,我必須要堅強起來,不僅要為家人報仇,還要揚我賀氏一族的威風!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讓自己強大起來。“
玉衡的話,梁翊同。小時候,他不喜歡去弘文館讀書,也不想在家練弓,就喜歡領著一群狐朋狗友,在大街上玩稚的游戲。一會兒扮演威風凜凜的將軍,一會兒又變了行俠仗義的俠客,常常弄得街坊鄰居家飛狗跳。
每當鄰居來府上告他的狀,哥哥總是無奈地搖頭嘆氣:“世安啊,要拿你怎麼辦啊?”
他脖子一梗,無所畏懼:“涼拌好吃一點!”
因為生頑劣,他常常被父親罵得狗淋頭,打得哇哇,他都不以為意,依舊樂呵呵的,無憂無慮。當他呼朋引伴,在白石大街上招搖過市的時候,一些大人總會嘆息:“看這群不學無的公子哥,如果大虞落在他們手里,那可就要亡國嘍!”
每當聽到這樣的聲音,他總會毫不猶豫地大聲頂回去:“大虞有我哥呢,亡不了!“
梁翊抬頭看天上的月亮,心想,或許每個人都是這樣吧,有依靠的時候,便會有恃無恐;而一旦失去依靠,便要迫自己,百煉鋼。
他將目收回來,沖著玉衡笑笑,說道:“練弓切忌心急,我相信你,你一定會越來越強。”
玉衡點了點頭,又在弦上搭了一支箭,然后沉穩地拉弓,松手。這一箭在了靶心外圍,這對重傷初愈的他來說,已經是非常不錯的績了。
梁翊贊不絕口,玉衡卻靦腆地說:“都是梁大哥教的好。”ωWW.166xs.cc
“哪里,我不過是據《挽弓十二式》教的你,這第一式,也是最重要的,便是正心修!”梁翊笑道。
“雖然我長在烏蘭,不過也聽說過《挽弓十二式》。不過世人只知道十式,關于后兩式,只有挽弓派的傳人才知道!”玉衡兩眼放,侃侃而談。
“嗯……《挽弓十二式》是學經典,很多人都依照此書練弓。我時有幸過高人指點,不過學會一些皮而已。“梁翊怕說下去會餡,便搪塞了幾句:”我會一招一招的教你,但是你不要急于求,要知道,第一式我就練了整整一年。”
玉衡心領神會,點了點頭。正好常玉做好了飯菜,喊他倆吃飯,玉衡便拉著梁翊歡快地跑進了屋子。常玉炒了兩個青菜,切了一盤醬牛,燉了一鍋湯,屋子里飯香四溢。雖說簡單,可也是花了心思做的,裝盤也頗費了一番腦筋。梁翊從沒想到常玉還有做菜的天賦,這樣的,的確是個十足的賢妻良母。
當天夜里,梁翊依舊未在常玉家里留宿。常玉習慣了他的疏遠,卻依舊十分失落。第二天一早,玉衡打開門做生意,機警地發現昨晚跟來的那些人還沒有走,他馬上跑回去告訴了常玉。
常玉則想起來,昨晚一轉,梁翊就不見了,只是窗戶開著,冷風呼呼地吹了進來。還以為梁翊心大發才從窗戶跳出去了呢,現在想來,恐怕他是為了避開這些人,才跳窗走的吧!梁翊走前,也曾細細叮囑過,不管外面發生什麼事,一定不要慌,只要有他在,誰也不敢來找麻煩。
說實話,被府給盯上了,心里怎麼可能不恐慌?可說來也怪,只要一想起梁翊,常玉也就不覺得害怕了。讓玉衡把幾個服樣子送到對面裁那里,玉衡不肯把姐姐一個人丟在家里,常玉眼睛一瞪,他只好心不甘不愿地去了。
玉衡一出去,常玉就看到兩個人跟在了玉衡后,玉衡也察覺到了,只是一直在忍耐。不知怎的,一看到瘦弱的玉衡被兩個壯漢跟著,常玉就覺怒火中燒。麻利地關上門,跟在了他們后面。
那兩個壯漢看到玉衡進了裁鋪,便停住了腳步,仔細留意里面的靜。其中一個壯漢不經意回頭,一眼就看到了怒目圓睜的常玉,嚇得他渾一。
常玉也不回避,氣勢洶洶地問:“我家玉衡做錯什麼了?朝廷都不追究了,你們憑什麼跟著他?”
那兩個壯漢完全沒想到弱的常玉會這麼霸氣,他們結起來:“常……姑娘,不是因為玉衡,是因為……”
“是因為什麼?我們小本生意,誠實經營,哪兒礙著你們了?”常玉正氣凜然地喝道,全然不顧旁邊已經站滿了人。
“常姑娘誤會了……”那兩個壯漢完全被常玉的氣勢給倒了,一時竟不知如何解釋。
“那你說給我聽聽,跟在我家玉衡后面鬼鬼祟祟地做什麼?你們今天不說清楚,本姑娘今天還不讓你們走了!”常玉把頭發一扎,袖子一擼,一副豁出去的架勢。
“常姑娘,是衙門讓我們過來的,我們也沒有辦法……”
“衙門?”常玉秀眉一挑,不屑地說:“那你們倆就跟我去縣衙,本姑娘倒要問問,縣衙到底為何要盯上我!”
玉衡從裁鋪里跑出來,一眼就看到姐姐正在跟兩個壯漢對質,他飛一般地跑過去,出胳膊擋在常玉前,喝道:“你們誰敢為難我姐姐?”
“玉衡,你不要怕,他們既然說是衙門派過來的,你現在就陪姐姐去趟衙門,我倒要找這個縣老爺問個清楚,他憑什麼在我家門口安這麼一群人。”常玉雙目怒睜,毫不畏懼。又高聲跟那兩個人說:“你們倆,跟我一起去縣衙。要不我一個人去了,那縣老爺再不認賬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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