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綿原本所在的一地磚照亮。

戚綿挪了挪步子，再次把自己籠罩在宮牆的影下。

不是拿不起放不下之人。

既然祁崇歸都不記得，也省的再去糾結，再去解釋。

如今的太子，與上一世的他，終究是不同的。

安安穩穩的在東宮待上一段時間，再找個借口辭了這侍衛一職，皆大歡喜。

熬了大半夜的結果果然是沒神。才到了巳時，戚綿就覺得眼皮子打架，頭昏腦沉，站在奉義門前子就想往一邊栽。

再加上天氣燥熱，紅日高懸，悶得戚綿愈發難，額上滲出了細的汗珠，都要不過氣來了。

跟戚綿一道在奉義門值守的侍衛洪振山，他看著戚綿狀態不對，又看了看四下無人，便走上前來，關心道：“戚兄這是怎麽了？”

戚綿搖了搖頭，嗓子有些沙啞：“無礙，興許是太熱了。”

“要不要休息會兒？”洪振山提議道，他指著一個方向，“你沿著這條路走過去，右拐，有一排後罩房，那兒是衛們臨時休憩的地方。你去歇會兒，喝點水。”

戚綿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知道那裏，前世沒當上太子親衛之前，值間隙，也是去後罩房那裏歇息的。

人有三急，侍衛們當值也有臨時離開的況，隻要不是長時間離開，或一地方的幾個守衛一同離開，就算不得什麽大事。

戚綿覺著他提議可行，便笑著謝過，點了點頭。

後罩房裏空無一人，侍衛們都在上值。

戚綿喝過水，又用清水洗了把臉，才覺著神些。

歇了一小會兒，戚綿出了後罩房，帶上房門，回奉義門去。

轉過拐角時，迎麵卻上一個腳步匆匆的宮，不知在急什麽，竟直直的朝戚綿撞了過來。

“啊呀！”

戚綿下意識扶了一下，宮驚呼一聲，連忙退後，抬目間看見自己撞上的居然是一個英俊的年郎，忍不住俏臉一紅。

那宮圓臉桃腮，穿著一的宮裝，頭上梳著雙環垂髻，怯地抬眼向戚綿送來一瞥，屈膝盈盈一禮，聲音綿：“奴婢失禮了。”

戚綿連忙還禮，道一聲：“姑娘小心。”

到底男有別，戚綿正打算繼續往奉義門去，便主往旁邊避了一下。

“奴婢含桃。”

宮低著頭從戚綿邊走過，留下這麽一句話，便加快步子，飛也似地快速離開了。

戚綿怔了怔，輕笑一聲，沒有在意。

這含桃瞧著有些眼，名字也仿佛聽過。想了想沒想起來，就作罷了。

上一世在東宮待了三年，見過的宮實在太多，如含桃這般見了的不得了的宮也不。

然而，誰是個人呢。

戚綿悠悠的想。

又值守了一個時辰，終於等到午時，有別的侍衛來換班。

戚綿用過飯，太子衛率侯淩到後罩房查探，幾十個衛排幾列，規規矩矩的站著。等人都散去了，昌進追到侯淩邊說話。戚綿瞥過去一眼，收回目。

上一世靠著跟侯淩好關係，才得以靠近祁崇歸。這一世，不打算在侯淩麵前刷存在了。

轉眼半個月過去，戚綿規規矩矩、按部就班地上值，什麽進展都沒有。戚博舟又開始著急，催促想辦法混到祁崇歸邊去。

戚綿不為所。

機會倒是有，但不打算抓住。

祁崇歸所在的麗正殿的守衛一直是固定的幾個人，大概就在這兩天，其中一個彥霖的侍衛母親過世，要回家守孝，正好空出來一個位置。

上一世戚綿跟侯淩關係好，彥霖辭回家的時候，侯淩就安排頂了上去。戚綿得以為麗正殿的衛，祁崇歸有事出門，也會被帶在邊。

但如今戚綿並沒有刻意接近侯淩，就算要選人去麗正殿，也不會是了吧？

思及此，戚綿書信一封，裝在一個細管中，打算由信鴿送去晉國國師莫毅的手中。想了想又作罷。

反正莫毅暫時也沒有力再培養一個人，給他安合適的份塞進東宮。不必這麽急著告訴莫毅任務失敗，就先拖著，等莫毅著急了催再說。

這天下值，第二日便是休沐日。戚綿心不錯，回後罩房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就要出宮回戚府去，剛打開房門，卻被迎麵而來的昌進住。

“戚兄留步，”昌進道，“侯大人說要見你。”

戚綿：“……？？？”

戚綿挑起眉頭，有些奇怪。自來了東宮就沒跟侯淩說過幾句話，侯淩幹什麽？

帶著滿腹狐疑，戚綿推開房門，看見侯淩坐在案前，正拭著自己的劍。

“侯大人。”戚綿躬作禮。

“麗正殿缺了個人，”侯淩開門見山，“我安排你去如何？”

戚綿驚呆。

跟侯淩本就不啊？為什麽舉薦而不舉薦昌進？？？

仿佛看出戚綿所想，侯淩輕笑一聲：“你考核的時候，我看過你的手，做個普通衛，委屈你了。”

侯淩站起，繞過桌案，走到戚綿前，親昵地拍了拍的肩：“這些時日，你上值也算盡心盡力，不舉薦給殿下，我都覺得可惜。”

“更何況，”侯淩話鋒一轉，說到最關鍵的原因，“我與你父親是舊相識，令尊囑咐我多關照你，也是應該的。”

“……”戚綿無話可說。

如果侯淩隻是看中的手，大可以表現得唯唯諾諾一些，侯淩就斷不會舉薦一個膽小怕事的人到太子跟前。但侯淩居然跟戚博舟關係好，就不能拒絕了。

原來上一世，得以順利為太子親衛，戚博舟也在推波助瀾。

心複雜的戚綿回到戚府，徑直去了戚博舟的院落。

揮退仆從，戚綿問道：“你什麽時候跟侯淩勾搭上的？”

“話怎麽說的這麽難聽，”戚博舟皺皺眉頭，喝一口水，“禮送到位就行了，他又查不到咱們什麽古怪，舉薦誰不是舉薦，你又不差。”

“……”戚綿噎了一下，“可是我看他跟昌進關係很好啊。”

“你說安侯家那浪公子？”戚博舟撇撇，“三腳貓的功夫罷了，守個門還行，侯淩怎麽敢把他送去麗正殿。”

戚綿沉默。

戚博舟仿佛察覺到什麽，看向戚綿：“你怎麽回事？你不會不想去麗正殿吧？你……”

戚博舟站起，背著手走到戚綿前，踱來踱去，自顧分析道：“你難道是怕了？我說你怎麽半個多月了一點進展都沒有，連跟侯淩打好關係都不知道，幸虧我知道替你討好侯淩，要不然你說你能什麽事？不行不行，我得書信給國師，讓他管教管教你。”

戚綿眸閃了一下。

“你多慮了。”抬起頭，直視戚博舟，“我手足夠出，麗正殿若是缺人，自然是挑選武藝最好的補上去，隻要足夠耐心，遲早會有機會接近太子。但你討好侯淩，反而有些刻意了。平日裏咱們與師父通信，難保不出紕，若是讓東宮起了疑心，追查下來，我們都活不了。”

“你也不要給師父送信了。”戚綿神漸冷，“半個月前我通過考核進東宮你就送了信，現在還送，這麽頻繁，生怕咱們不暴麽？”

戚博舟這種人向來是欺怕，戚綿態度一強，反過來指責他，戚博舟氣勢立馬就萎靡下去。

“好好好，我的錯。”戚博舟尷尬地笑了笑，“我那不是怕你一個人考慮不周麽？你心中有數就好，有數就好。”

戚綿不答話，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轉離開。

-

麗正殿。

侯淩看著一群大臣都議完事出來了，連忙步殿中。

祁崇歸正坐在書案前，垂目寫著什麽。

聽見聲音，眉目不抬：“何事？”

侯淩躬一禮：“是彥霖的事，他回家服喪，臣安排了月前新進的侍衛戚綿頂他的缺。”

“戚綿？”祁崇歸筆尖一頓，輕念這二字，“哪個戚家的？”││思││兔││網││

“是朝議郎戚博舟大人家的獨子。”

祁崇歸點頭，無意多問：“知道了。”

侯淩見祁崇歸沒有異議，便又行一禮，默默退下。

祁崇歸繼續批閱公文，腦中卻突然一痛。

這疼痛來的太突然，祁崇歸手一抖，狼毫就在公文上畫出一道線，啪嘰一下掉到地上。

祁崇歸理政務時向來不喜邊有人服侍，因此殿中空無一人。他一手按著太，眼前黑了許久，才漸漸回過神來。

剛剛侯淩進來，說了什麽？

“戚綿……”

一聲極輕的呼喚從祁崇歸間溢出。

他一手按著書案邊緣，漸漸發力，指尖泛白。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世太子死的晚，所以重生的也晚。

第3章貶損

戚府東院，葡萄藤下。

戚綿舒舒服服地躺在榻上乘涼，一隻胳膊枕在腦後，臉上蓋了張素帕，遮住傍晚時分仍然灼熱的日。

經過了昨日戚博舟的事，戚綿便留了個心眼。

有這麽個便宜爹在旁監視，行事斷斷不可再如之前那樣消極了。但又做不到昧著良心去靠近祁崇歸為莫毅做事，所以，在思考了一個晚上之後，戚綿決定對戚博舟下手。

是製造意外呢，還是引導戚博舟犯事被抓呢？

戚綿閉著眼，細細想著。

不行，戚博舟若是犯事被朝廷抓了，難免不會牽涉到。但若要製造意外，就須得萬全準備，自然一些才好。畢竟戚博舟是朝廷命，他的案子追查下來，查到自己頭上就不好了。戚博舟死了之後，自己還可以借著守孝的名義辭，到時候就算是莫毅，也覺不出什麽不對。

戚綿越想越覺得可行。坐起，看見挽春端著一個果盤過來，便向招了招手。

“怎麽了？”挽春把果盤放在榻邊的案幾上，疑地看一眼，遞過去一個梨子。

“阿春啊……”戚綿將雪梨握在掌心把玩，卻並不吃。語聲低沉，意味深長地看向挽春，“你跟張氏，不？”

戚綿名義上的母親，亦即戚博舟的正妻早已故。張氏是戚博舟娶的二姨娘，也是戚府唯一的主子。

戚綿擅武，挽春則研習醫藥理，各有所長，莫毅才將們二人指派到一起。

上一世張氏懷胎，但胎像不穩，多虧了挽春才得以順利生產，到後來，張氏都是很喜歡挽春的。

隻是現在這個時間點，張氏還沒有懷孕，所以挽春和也不算。

挽春茫然地搖了搖頭：“你想幹什麽？”

“張氏來到府中已經一年多了，肚子卻還沒靜，一定很著l*q急。”戚綿著下想了想，“你主去獻個助孕的方子，討好一下。”

挽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