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河卒》第五章 狂風暴雨

齊玄素手握住“細虎刀”的刀柄,終于開口道:“我不想殺人,可又不得不殺人,其實我們可以談一談,各退一步。”

周飛龍怒極反笑:“笑話!”

齊玄素不再多言,緩緩拔出那把雪亮無比的“細虎刀”。

雨一直在下,落在衙門大門的山檐上,落在青鸞衛們的“飛鼠甲”上,落在齊玄素手中“細虎刀”的刀背上。一滴雨水被刀背分兩半,然后沿著刀兩面緩緩落至刀鋒位置。

在兩者重新歸一的時候,齊玄素開始持刀前沖。

幾乎就在同時,立在八字墻外的青鸞衛們紛紛扣扳機,箭矢同樣是在雨幕中劃出一道道白亮水線,激向齊玄素。

箭矢的速度肯定比齊玄素的速度更快,可是青鸞衛們的視線和扣扳機的速度卻遠遠跟不上齊玄素,所以伴隨著“篤篤篤”的連串聲響,這些弩箭無一例外地落在齊玄素后的大坪上,地尺余,只剩箭羽還在外面,微微,可見弩箭的力道之大。

從大坪到縣衙大門臺階之間的距離,齊玄素幾乎是一掠而過。

在眾多青鸞衛的視線中,只能看到一道水線,這種刀法,實在駭人。

周飛龍在齊玄素前掠的同時就已經拔出腰間的“細虎刀”,不過卻是橫刀于前。

一聲刺耳的金石撞之音響起。

齊玄素的刀尖刺在周飛龍的刀上,然后兩人就一前一后撞縣衙中。

齊玄素是進,周飛龍是退。

周飛龍的兩條小直接撞碎了縣衙的高高門檻,雙腳在青石地面上出兩道眼可見的痕跡,直到后背撞到影壁,在影壁上撞出一圈蛛網狀的裂痕,這才止住退勢。

此時兩人之間不過近在咫尺,齊玄素背而立,臉龐完全藏在斗笠的影下。

周飛龍著這個橫空出世的年輕人,臉凝重,一字一頓地說道:“好本事。”

齊玄素沒有說話,只是向前踏出一步。

整面影壁轟然破碎,石四散紛飛。齊玄素和周飛龍兩人也隨之分開。

齊玄素站在原地一,輕輕彈刀。“細虎刀”的刀上發出一聲清脆音,同時也抖落了刀上的雨水,水花輕濺。

周飛龍則是從影壁的位置向后退出去十余丈的距離,雙腳將滿地的積水高高濺起。

兩人都站在雨水之中,雖然沒能分出生死,但已然分出了高下,齊玄素占據了無可置疑的絕對上風,只是沒能傷到周飛龍。

周飛龍手扯下上那件已經殘破不堪的試百戶服,出其下的漆黑甲。黝黑的甲葉被雨水淋之后,發出淡淡的暗沉澤。

此乃“囚牛甲”,由三百六十片甲葉組,每片甲葉只有嬰兒手掌大小,僅僅只比紙板厚上稍許。

如果說“飛鼠甲”只能防尋常刀劍和拳腳,擋不住江湖高手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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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囚牛甲”就是專門用來應對江湖高手的氣傷人,剛才兩人手,齊玄素的真氣直接將一面影壁生生崩碎,可沒能滲周飛龍的分毫,所以周飛龍只是看起來稍顯狼狽,實際上并未傷到分毫。

周飛龍眼神沉,舉起手中“細虎刀”,擺出一個防的架勢。

齊玄素將上的寬大斗篷扯下,隨手丟棄在腳下的積水之中,手持“細虎刀”快步向前,“細虎刀”微微鳴,若是細細看去,就會發現刀鋒正在飛快,將一滴滴落在刀鋒上的雨水震散更為細小的水花。

雖然兩人同樣都用“細虎刀”,但兩人的刀勢卻渾然不同。

周飛龍的刀,像一尾蟒蛇,既有蛇的狠,又不乏蟒的霸道。

可齊玄素的刀卻是明磊落,堂堂正正,沒有花哨,也不存在什麼詭。

兩柄“細虎刀”各自在雨幕中劃出一道弧形水線,然后猛然相撞。

劇烈的氣機震將雙方周圍的雨幕直接震碎一片茫茫白霧。

下一刻,一截斷刀被崩飛,穿過雨幕,穿過前廊,直接釘在了正堂的墻壁上。

周飛龍悶哼一聲,向后退去,臉頰被崩飛的斷刀劃開一道寸許長的傷口,有鮮滲出。

止住退勢之后,他低頭看了眼手中已經只剩下半截的“細虎刀”,滿是不敢置信。

兩人的一番手,看似很慢,實則只是在電火石之間,直到此時,門外的青鸞衛們才從縣衙的大門涌

沒有任何流,也沒有任何命令,同樣沒有任何猶豫,這些青鸞衛們直接舉起手中的弩機,瞄準齊玄素的背影,然后扣扳機。

集的箭雨再次出,幾乎封死了齊玄素的所有躲閃空間,可這一次,齊玄素沒有毫想要躲閃的意思。

他只是一呼復一吸。

磅礴真氣自他噴涌而出,好似端午訊時的大,以摧枯拉朽之勢,將落在自己上的弩箭盡數彈開,甚至就連都沒被傷到分毫。

這便是江湖中常說的“罡氣護”了。

然后就見齊玄素一腳踩在腳下的積水上,濺起一蓬水花,然后他再回揮袖,這些水花以毫不遜于弩箭的速度朝著他后的青鸞衛們激而去。

在最前面的青鸞衛在頃刻之間就倒了一片,好似秋收時的莊稼。

齊玄素不再去理會后那些青鸞衛,持刀沖向周飛龍。

這是齊玄素的第三刀。

先前兩刀。第一刀,齊玄素崩碎了一面影壁。第二刀,齊玄素砍斷了周飛龍手中的“細虎刀”。

此時的第三刀,直接撕裂了周飛龍上的“囚牛甲”。

周飛龍的口炸裂開一團霧,整個人再次倒退,撞正堂之中,最后直接撞到正堂的南墻上,不遠就是被崩飛的半截斷刀。

他朝齊玄素手中的“細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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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只見整個刀上籠罩著一層白芒,流轉不定。

周飛龍瞪大了眼睛:“這是劍氣?”

令真氣凝聚劍氣外放外,已經是先天真氣的范疇,周飛龍只能在毫無干擾且運功多時的況下才能勉強凝聚出一,絕無可能在與人激斗時用出半分,更不用說像齊玄素這樣使整個刀都被劍氣所籠罩。

此人難道是先天之人?

道門將長生之途分為三個大的階段,分別命名為:后天之人、先天之人、天人。

后天之人,分為修持和抱丹兩個階段,始也不悟大道,但求速,年老之后,氣日益衰,意氣日益微,形如槁木,若死灰,終究難逃一死。

先天之人,不悟上乘大道,道中得一法,法中得一,信心苦志,終世不改,神氣日清,形骸日固,人間之疫不能為害。

至于天人,已經是世人眼中半仙半人的人

或竦云,無翅而飛。

或駕龍乘云,上造天階。

或化為鳥,浮游青云。

或潛行江海,翱翔名山。

或服元氣,或茹芝草,或出人間而人不識,或而莫之見。

面生異骨,有奇,率好深僻,不俗流。

尋常地方,難見天人,故而先天之人已經是當之無愧的高手。

齊玄素沒有答話,只是形向前一掠,也從雨幕中進了正堂。

第四刀,諧音“死”字。

在周飛龍的視野中,一點芒驟然亮起,然后這一點亮迅速變大,正是“細虎刀”的刀尖。

周飛龍在剎那間心神失守。

這簡簡單單的一刀,來勢之迅猛,超乎周飛龍的想象太多,以至于周飛龍心思幾轉,到頭來悲哀地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躲不過這一刀。

不過懼極生怒,周飛龍在最后關頭也被激起了多次與人生死相斗的兇,在齊玄素手中“細虎刀”刺穿自己膛的那一瞬間,雙拳以開山裂石之勢,狠狠砸在齊玄素的口。

這兩拳讓齊玄素的形猛地一震,可到底沒能讓齊玄素這一刀的前沖之勢有半分停滯,仍舊是毫無阻礙地刺穿了周飛龍的膛。

齊玄素的手腕一抖,將這位青鸞衛試百戶的心肺攪爛,徹底斷絕其最后一線生機,然后才拔刀而出,帶起一抹刺目花。

這個先前就曾說過心中不安的青鸞衛試百戶,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竟是一語讖,在臺縣這個他眼中的里,翻了大船,死不瞑目。

如果可以后悔,周飛龍一定不會來臺縣。

不過他在死前的最后一刻,并不恨殺掉自己的齊玄素,畢竟江湖就是如此,生死由命,若是死了,那也是自己的本事不濟。

真正讓他心生滔天恨意的,是那個一直未曾援手的同僚李三辛。

周飛龍簡直是恨不能食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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