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一雙三角眼，看著面相頗兇，嘎嘎冷笑了幾聲：“年輕人倒是火氣大，小心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鄧大夫，是因為寶兒嗯……是陳先生的妹妹，所以……”謝寧在旁解釋道。

我心道，原來這人姓鄧。

鄧老九“唔”了一聲，似乎有所了然，“原來如此。”又看了一眼謝寧，“你這小妮子今天話倒是特別多。”

謝寧嚇了一跳，忙低頭說：“因為陳先生會紫六道，我是擔心爺的傷勢……”

鄧老九擺了擺手，又瞟了我一眼，問：“看你也就跟小寧差不多年紀，真會紫六道？”

“不過是一門符咒而已，也沒多難。”我不聲地回了一句。

鄧老九打量我半晌，點點頭：“這麼說起來，你們龍虎山還真是臥虎藏龍了。”

葉夫人此時已經坐在床頭，手著床上那人的額頭，我見目溫，一臉憐，與剛才冷若冰霜的模樣大相徑庭，看來謝寧說得果然不假，這什麼爺真是極寵溺。

那葉家爺臥在床上，雙眼閉，臉白中泛青，發烏，從五長相上來看，還真是繼承了母親的優點，是個不折不扣的帥哥，只可惜不學好。

不出意外，這人也就是小和山豪宅的主人，被我重傷的那個葉公子。

當晚我們兩人都戴著面，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人的真面目。

鄧老九說道：“爺的傷主要是分為兩個，一是被某種釘狀的東西刺關竅，一舉破了氣脈，當然這東西并不一定是釘子，也可能是某種尖刺之類。”

“二是爺的魂魄被重傷，這個傷，應該還是在氣脈被破之前。當時的形，應該是對方先重創了爺的魂魄，接著還不罷休，又刺爺口關竅。”

“也虧得爺上戴了護命玉擋了一擋，這才能撐到回家。”

我聽得暗暗皺眉，要說這老東西還真有能耐，把當時的形推測得基本無誤，但有個地方卻是明顯不對。

這姓葉的小子當時中了我布下的“土窨”，接著就被我用銅釘封關竅，在這之前他明明還是好端端的，怎麼可能被傷了魂魄？

我問：“怎麼看出來是在氣脈被封之前傷了魂魄？”

鄧老九嘿了一聲道：“如果我沒看錯，爺手指上戴的那枚玉戒指，里面曾經封著某種靈邪。”

這時那位葉夫人淡淡道：“沒錯，昊兒那枚戒指，是我給他防的，里面藏著一只養了百年的怨靈。但昊兒回來后，那枚戒指已經碎裂了，里面的怨靈也無影無蹤。”

“這就是了。”鄧老九道，“當時爺應該是想用玉戒對敵，放出了里面的怨靈，可誰知對方一舉把怨靈給滅了！”

“爺佩戴那枚玉戒已久，時時以自己氣溫養，兩者氣相連，再加上爺當時應該是憤恨已極，所以在放出怨靈時，直接用上了附魂的法子去控怨靈。”

“結果誰曾想，對方居然瞬間就把怨靈給滅殺了，以至于間接重創了爺的魂魄。”

“不過我更懷疑，對方只怕不是什麼活人，而是某種至至邪的東西，一舉把那只怨靈給吞了，否則如果單純只是用法將其滅殺的話，爺的魂魄還不會傷到如此程度。”

我聽得心驚跳，忽然想起來，當初這姓葉的小子中了土窨，被折了，大怒之下的確是用指上的玉戒指放出了一只邪靈，而且趁我當時心神困倦，直接附上我的。

當時我本想起咒將其逐出，誰知我上的氣突然涌，直接就把東西給撕碎，吞噬得一干二凈。

這樣說起來，我不就是這老東西口中“至至邪的東西”？

我心中怦怦跳，這他大爺的，我這到底是變了一個什麼樣的怪？

趁著走的功夫，我往邊上挪了一挪，離那葉夫人和鄧老九越遠越好，以免被他們瞧出了我上的蹊蹺。

鄧老九掀開被子一角，出那爺的一只手。

我見手腕上幾個漆黑的指印，看著目驚心。

這指印黑這樣，已經是深深印了，明顯是被極厲害的煞之氣侵襲，這簡直比“鬼手印”還來得“鬼手印”。

我記得當時自己上氣大盛，來不及多想，曾用捉桃手抓過他的手腕，難道就是當時留下的？

這也未免太邪門了！

鄧老九道：“你只需要用紫六道最簡單的一種手法，拍在爺額頭上。”

說完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有意考教，就問謝寧，能否準備些符筆符墨。

謝寧忙說有的，馬上就去拿，鄧老九笑說，“取符筆來就行，符墨就用我的。”

等謝寧將筆取來，鄧老九從藥箱里拿了個紫的小盒，打開來，里面是小半盒子紫紅的。

我聞了一下，里頭應該有朱砂，但還混合了其他好些東西。

“這是我用很多種藥材調制的符墨，用這個更對癥些。”鄧老九說。

我點點頭，找了張椅子，閉目坐下，其他人也是默不作聲，誰也沒有發出半點聲息，以免打擾了我。

畫符本就是一件極其損耗神心氣的事，尤其是像紫六道渾天咒這種高深的符咒，一不小心，畫出的符咒無效不算，還很有可能會反傷了自己。

當然，你本的符咒修為越高，畫起符來自然越是輕松。

簡單來說，畫符就像是舉石頭，一個小孩子去舉一塊二十斤重的石頭，很容易就下來把自己給砸了，但一個力大無比的年人去舉，那就輕松自如了。

所以一般在畫一種高深的符咒之前，通常要養神，將調節到最佳狀態。

半刻鐘后，我睜眼輕輕吁出一口氣。

提了符筆，沾上調制的符墨，在左掌心上開始書符。

符咒又金篆玉函，每一筆每一劃都是氣神所在，也是法之引。

像紫六道這樣的高深符咒，本是有很多種用法的，鄧老九讓我用最簡單的一種，其實就是在將符咒畫于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