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人》第四章 落地銅錢
守到后半夜,還沒見三叔回來。我實在有些頂不住,發酸的眼睛,把門窗檢查了一遍,就回里屋準備瞇一會兒。
也不知過兒多久,模模糊糊地聽到堂屋那頭有什麼響。換做平時可能就馬虎過去了,可最近這幾天,被這棺材弄得我高度張,霍的一下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也沒敢開燈,躡手躡腳掩過去,探出頭朝堂屋看去,只見有個模模糊糊的黑影正趴在棺材上。
我頭皮一陣發麻,心里覺著莫名的膈應,當時就沒敢立即出聲。當晚月很亮,從窗戶外頭照了進來。我仔細看了幾眼,發現這人頭發花白,后背有些微駝,竟然是住我們家隔壁的王伯。
月照在他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尤其顯得森恐怖。
任我平時見慣了尸,此時也被嚇得夠嗆。怪不得有人說,有時候活人比死人更可怕!
但我不可能任由別人尸,見地上有個空罐子,就抓起來朝他丟了過去。那罐子撞在地上,在深夜里發出咣的一聲響。王伯刷地回過頭來,眼睛活像夜梟一樣,閃著幽黑的亮。
我被他嚇得一哆嗦,大著膽子喊了一句:“誰啊,誰在那!”同時把里屋的燈打開,人卻躲得更嚴實了。
王伯佝僂著背,兩只干枯的手在前,骨碌著眼珠子,詭異地朝我這邊看了一眼,踮著腳尖,一下子就從窗戶翻了出去。
要不是我親眼所見,實在不相信這麼靈活一人,會是年紀一大把的王伯。就剛才他這翻墻的樣子,怪怪的,看起來不像個人,倒像是……
想到這里,突然記起他在黑暗中佝僂著背,手踮腳的樣子,不由得寒意大盛。這老頭的樣子,哪像是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分明像是一只了的老鼠!
我急忙跑過去看棺材,發現尸躺在棺中,有被搬過的痕跡。
這都什麼況?什麼時候尸這麼吃香了?先是二賴子,現在連王伯都來了,而且行跡詭異得一塌糊涂。
這事絕不正常!
我在屋里猶豫了片刻,一咬牙去屜找出一支手電,穿上鞋就出了門。悄悄到了王伯的家門口。
王伯跟我們家做了十幾年鄰居,是看著我長大的。他無兒無,老伴也在十年前就去世了,平時都是一個人住,對我們這些小孩子都很好,經常給我們買些糖果吃。
我很擔心他是不是出了事,過去之后,發現他家的門是虛掩的,沒有上鎖。我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悄悄潛進去。
不過進去后我就發現,王伯真沒在家。屋里頭沒點燈,我打開電筒進里屋查看了一圈,床上的被子有些凌,略微散發著一霉味,其他倒也沒什麼異常的。
再加上有些害怕,就趕地退了出來。回到自己屋里把門關上,一顆心還怦怦跳個不停。
這一晚上我是徹底睡不著了,睜著眼在床上躺到天亮,腦袋里翻來覆去的都是王伯像老鼠一樣站在黑暗中的樣子。
第二天早上,我起來后特地開門看了一眼王伯家,發現門還是虛掩著,跟昨晚一模一樣,似乎是沒人回來過。我焦躁不安地等在屋里,盼著三叔能早點回來,有很多疑問等著他解決。
期間林大嬸他們又來過一次,好像是帶著警察過來了解況。我剛巧看到村長,就把他拉到一邊,說昨晚看到王伯一個人出去了,到現在都沒回來,不知道會不會出事。
村長一聽,就先在王伯家外頭喊了一嗓子,見沒人應,又進屋看了一趟,里頭果然沒人。最近村里連著出事,村長也是力山大,生怕王伯再出問題,忙召集了人去找。
結果忙活了半天,村里村外尋了個遍,愣是沒見到王伯蹤影。
“
真是見了個鬼了!”看得出村長這幾天真是被搞得焦頭爛額的,著急上火的都要開始罵娘了。
后來不死心,又去王伯家找了一趟,結果這回是給他找出了一些了不得的東西。一大箱子的碟片和雜志,封面上都是穿著極其暴的未年。當時村長眼睛都綠了,帶了人再進去,從柜子里翻出一大包,都是一些小孩穿的子子什麼的。
這下可不得了了,這簡直就是個老鬼,癖麼!
風聲一傳出,林大嬸當時就拿一把菜刀沖上門來,要砍死王伯,被林大叔和林文靜姨死死攔住。村長等人一琢磨,都說林家閨的失蹤,恐怕真有可能是被老鬼給禍禍了。
有人想到了死在塘子里的傻丫頭,說不定也是王伯給害的,要不然怎麼會莫名其妙就溺死在水里?
村長當時就帶了人去東邊塘子里打撈。結果林文靜沒撈著,反倒撈出了王伯。
這老頭子的尸已經被泡得發脹了,雙腳被水草纏著,一直沉在水底沒浮上來。
經過這事后,村里人都在傳說王伯是個變態的癖,隔壁村那個傻姑娘八就是被他弄死的,這回是遭了報應,被傻姑娘的怨魂索命。只可憐了林家的閨,不知道被這老東西藏去了哪里。
我是不太信這種說法的。那傻姑娘是不是王伯給害的我不肯定,但王伯的死,恐怕真的是另有原因。
王伯和二賴子兩人,都是先莫名其妙地跑來我家尸,接著就出意外離奇死掉,天下有這麼巧的事嗎?
一直等到天黑,三叔都還沒回來。我不由有些擔心,守在棺前默默想著事。棺中的小姑娘平靜地躺在那里,眉目細致,生前應該是個好看的孩子。
我見過許多尸,無一不是比要猙獰恐怖無數倍。就這樣一個看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怎麼會引來這麼些詭異的事呢?
實在是有些邪門。
我到三叔屋里,從書柜翻出一個皮袋子。里頭裝的都是古銅錢,取出來一枚接著一枚擺到地上,圍著棺材繞一個圈。
接著拿了八個碗,在每個碗里倒上半碗水,在碗中點燃一白蠟燭,圍著棺材八個方位擺放。
這在我們行“落地銅錢,命燈碗”,把棺材團團圍住,有八方如獄,畫地為牢的意思。
今晚我是打算拼命了,準備守在棺前熬通宵。
去搬出個小板凳,又拎了一袋子冥幣,到廚房取了些煮的糯米,把冥幣折金元寶,一個個在棺前燒了。花錢消災嘛,希里頭那位姑,可以看在錢的份上,就不要再折騰我們了。
前半夜倒是一切還順利,命燈碗的燭火十分平穩,波瀾不起。可是到了后半夜,我剛把一袋子冥幣都折完了,從椅子上站起來了個懶腰,突然就覺有些不對。今晚安靜得有些過份!
雖說這時候已經到了后半夜,村里絕大多數人都已經睡了,但平常都還是能不時聽到幾聲狗吠,或者發的貓聲。這里是山村,屋外的雜草叢里長滿了各種蟲子,到了夜里就會嘰嘰咯咯的個不停。
但此時卻聽不到任何聲音,整個村子死一樣沉寂。
我心里一寒,冷汗刷的就出來了。這種萬籟俱寂的覺,真的是特別恐怖,唯獨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在一起一伏。
不過幸好命燈碗里的燭火并沒有什麼異樣,還在平穩地燃燒著,我才稍稍安了些心。后來覺得口有些悶得難,就在小板凳上趴了一會兒。也不知是不是太過疲倦的緣故,就這一小會兒功夫,我居然就打了個盹。
迷迷糊糊的,好像做了幾個七八糟的夢。后來突然聽到有人大喝了一聲,我豁然驚醒,一看清眼前的事,立即嚇出一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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