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人》第九章 柳暗花暝

我當時就腦袋一暈,咕咚一聲趴在了地上,人事不知。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在一個四面都沒有窗戶的屋子里。我臉盤朝下,趴在一張很大的桌子上,屋里頭黑的,只有幾張簡單的木頭桌椅和一個燭臺。在角落位置點了兩白蠟燭,燭忽明忽暗,讓人看著心里發

我從桌上爬下來。這屋子看著很有些古怪,屋頂很高,是平常屋子的兩倍有余。墻壁的很不正常,是那種很刺眼的暗紅。用指甲劃了一下,里頭殷紅如。靠近聞了聞,里頭有朱砂的味道。想來是這墻當初在修建的時候,就在里頭摻進了大量的朱砂。

朱砂有辟邪的功效,這屋子的墻壁和屋頂居然加進了這麼多的朱砂,到底是在防什麼?

趁著屋里頭沒人,我想趕跑路。但仔細看了一圈,我就愣住了。這屋子不僅沒有窗戶,甚至連個門都沒有。

本是不合理的。這屋子看樣子有些時間了,又不可能是剛建的,既然我能被扔進這屋子,說明一定是有口的。

但屋子就這麼大,我一眼就能看個遍。地是青石板鋪的,屋頂和墻壁都是用含有大量朱砂的土砌。屋子里頭的陳設也很簡單,只有幾張木桌椅而已,本沒有什麼蔽的地方。

這看起來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怪事。一般人遇到這種況,意志薄弱點的,很有可能就崩潰了。

但干我們這行的,平時接的都是死人鬼事,上的怪事多了去了,深知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慌,也不能怯。你一慌一怯,自己就先了,到時候誰都救不了你。

我沒有大“有沒有人”,也沒去喊“快把我放了”。在這種況下,這樣做的用基本等于零,既然都把我抓來了,難道就因為我喊了幾聲,就能把我給放了?

我找了張椅子坐下來,我要先冷靜冷靜。

把我扔到這里的,應該就是當晚出現在我家那人。從這人的樣貌來看,倒讓我想起了一個人,劉子安口中那個姓鐘的。五十來歲年紀,戴眼鏡,長得斯斯文文,這些全都對上了。

我現在敢肯定,指使劉子安把棺材運到我家的,一定就是這個老東西!這黑良心的,擺明了是搞不定劉楠那鬼丫頭,就把禍水引到我們頭上,這是要把我們村往死里坑啊!

我沿著墻一寸寸的過去,沒看出什麼蹊蹺來。這里頭沒什麼特別的機巧也沒有暗門什麼的。

唯獨只有燭臺上點著的兩白蠟燭,忽長忽短,搞得屋子里影變化,顯得尤為森嚇人。

我心里一,看到燭臺上放著一袋線香,就了幾出來,湊著燭火點燃了。在空中揮了揮,把火苗熄滅。

然后搬了個香臺放到屋子正中,將幾點燃的線香了上去。我離開幾步,目不轉睛地盯著線香升起的煙氣。

在我站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幾道煙氣并不是筆直地升騰而上,而是裊裊如蛇,朝著一個方向飄去。

這屋子既沒有門也沒有窗,也就是個封的所在。那麼既然沒有空氣對流,煙氣就不可能會出現漂移。

如今既然有漂移,就只能說明一點,屋子里其實是有空氣對流的,只是我覺不到!

我過去抓起三線香,持在手中,跟著煙氣漂移的方向緩慢地走上一步。走完一步就停住,等煙氣指向明確方向,又再度走上一步。

我也不管這樣走下去是會撞上桌子還是會到墻壁,屏氣凝神,眼中只有幾線香。一路走走停停,在屋中走出一條曲折如迷宮的路線。最后煙氣所指的方向,是離我鼻子大概數寸遠的墻壁。

我咬了咬牙,正要邁朝墻壁撞去,就在這時,我手中的三線香齊齊折斷!接著就后有一極大的吸力,把我往后扯得仰頭摔倒,在地上連打了幾個滾。

這一下全都白干了。

我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起來,只見我之前坐過的那張椅子上多了一個人,頭發灰白,穿著一藏青的唐裝,正拿著一本書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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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這書我看著眼,正是我那本一路陪伴我走過年的《封神演義》。而這看書的人,就是當晚出現在我家的那個老東西。

“我又從頭看了一遍,還是不喜歡妲己。”老東西翻著書,慢條斯理地說。

我竟然完全不知道這人是怎麼出現的,雖然心里發,但此時害怕并沒有什麼用。拍拍上的土,搬了一把椅子坐下,順著他的話說:“那你喜歡誰?老姜?”

那人合上書,仰著頭看了一會兒屋頂,緩緩說道:“紂王。我最喜歡他。”

我心想,他媽的,這老東西難道是個基佬?

“基佬”這個詞我是從一些港臺片上聽來的,覺得用在這個老東西上正正好。

“這貨荒無道,禍國殃民,你還喜歡他?”我搞不清這人到底打什麼主意,只能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這老東西雖然模樣長得不錯,但臉蒼白,眼窩深陷,天生一張死人臉,看著就讓人不舒服。翻著死魚眼看了我一眼,角詭異地一扯,說道:“禍國殃民難道就不能喜歡了?”

這他媽的,果然是個基佬!我一哆嗦,渾直掉皮疙瘩,忙說:“當然可以,你喜歡誰是你的自由!”

死人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直把我看得心里發

“剛才的方法是你三叔教的?”

我吃了一驚:“你認識我三叔?”

死人臉搖搖頭:“聽說過。聽說在你們這一行,手藝是方圓百里最好的。”

我聽了心里一,這人說的是“你們這一行”,那就說明這人跟我們不是同行。難道以七星旋扣之法捆墨斗線的另有其人?還是說這人對我們這行也頗有涉獵?

“你就是劉家請的那位姓鐘的高人吧?”我盯著他。

“什麼高人低人,我只是跟劉家老爺子有舊,能幫的就幫上一把。”死人臉的聲音聽起來沒有半點起伏,果然跟個死人一樣。

“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方法是不是你三叔教你的?”

我搖頭,說我三叔哪懂這些,是我田老師教的。死人臉“哦”了一聲,問田老師是誰。

我說田老師就是田老師啊,是我的班主任。

“我們田老師教育過我,世界上一切東西都是可以用科學來分析。”

“說說看。”死人臉似乎頗有興趣。

“這房子既沒門又沒窗,本就是不合常理的。這屋子里很可能是設了某種障眼法,就像那些街上變魔的,欺騙了我的眼睛,讓我看不到出路。”

“但不管怎樣,障眼法就是障眼法,它能欺騙人的眼睛,迷人的,但就是不能違背自然規律。屋子里只要有空氣對流,就不可能是個閉的地方,煙氣就一定會產生漂移!”

“聰明的小孩。”死人臉噗噗地拍了幾下手,聲音難聽之極,“只可惜被你那個什麼田老師教了榆木腦袋。真是愚不可及!”

本懶得理他。你說我是榆木腦袋我就是榆木腦袋啊?我還說你是個死人頭呢,你怎麼沒去死?

死人臉坐在椅子上,突然揮了下袖:“你再試試。如果你能出得去,我就放你走。”

“一言為定!說話不算的是老狗!”我趕應承下來。我對我剛才的方法絕對有信心,要不是那死人臉突然出現,我這時候都已經逃出去半天了。

我生怕死人臉會反悔,趕去搬了剛才的香臺出來,去拿了三香,湊在燭火上點燃了,滅去火苗,在香臺上。

然后退開幾步,盯著線香飄散出的煙氣。我首先得通過煙氣飄散的方向,捕捉到氣流涌的路徑。

但是看了一會兒,我背后的冷汗就出來了。此時的三道煙氣,筆直地向上升騰,沒有半點波。這也就意味著,此時的屋子里,居然沒有一一毫的空氣流

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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