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人》第二十七章 引葬氣

我在一旁聽得來氣。媽的,顧家上哪找來的這兩尊活寶,簡直了!不過聽死人臉說是“招邪”,我也有些擔心。畢竟我也親見過不招邪的病例,但從沒有像這樣的。

死人臉大概也聽到了那瓜皮帽和牛鼻子道士的對話,冷冷地道:“誰說招邪只有鬼上這一種?”

那瓜皮帽立即就嘿的一聲冷笑出來:“在座幾位都是行家,這點門道就別拿出來顯擺了吧?誰不知道招邪的因有三種!”

見死人臉沒接話,瓜皮帽不由得意,繼續說下去:“一是人魂附,也就是平常所說的鬼上。二是怪借,最常見的就是像黃皮子、狐子之類的借修煉。三是山河奪,這種就厲害了,是引山河地脈,非人力所能為!”

“三種招邪都有各自明顯的特征,跟顧家小姐的癥狀并沒有相符的。”

還別說,這瓜皮帽雖然人長得猥瑣,倒也是有點真本事,一番話說得頭頭是道。這三種招邪種類,我也就聽人說過前兩種,這山河之脈奪,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那牛鼻子聽得微微點頭,拍手道:“王兄說得不錯。”這牛鼻子道士一直都是高傲得,這會兒能夸贊上一句,說明這瓜皮帽說得理應是對的。

我卻沒太擔心。我對死人臉極度討厭,討厭的原因大部分是因為林家丫頭的事,其次是我在他手底下吃過大虧,所以我對這人的本事倒是有種莫名的信任。我不覺得就憑瓜皮帽這樣的,能把死人臉給蓋過去。

果然,死人臉聽完連評價都欠奉,直接來了一句:“蠢!”

話音落下,我頓時覺得心里一陣舒爽,瓜皮帽和那牛鼻子臉大變,顧家一干人等則是目瞪口呆。

瓜皮帽指著死人臉尖聲道:“你……你說什麼?”這人既然能被顧家請來,應該也是個有名頭的,大約從沒想過有天會被人這麼當面侮辱。

“蠢材,只知道墨守規!”死人臉面無表地道,“誰說招邪只能鬼魂怪作祟?世間法千千萬,難道就不能是人為的招邪?小姑娘明明還有一息尚存,但染尸斑,尸臭盈屋,這是什麼?”

瓜皮帽聽到又來一聲“蠢材”,本來怒,但聽完下一句,看了那牛鼻子一眼,臉有遲疑之

“是活人死相!”有人突然說了一句,聲音沙啞干,有點像是破鑼敲打發出的聲音。我一看,有些詫異,居然是那個麻老農開口說話。

此話一出,瓜皮帽和那牛鼻子都是大吃了一驚。瓜皮帽喃喃道:“活人死相……活人死相……好像是有那麼點……”

那牛鼻子看了一眼麻老農,驚疑不定:“齊老,您是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老農搖搖頭道:“慚愧,我也是聽到這位鐘先生提醒,才豁然開悟。我一直都在往鬼魂怪作祟的路子上想,實在是想岔了。現在想來,顧家小姐應該是被人種下了尸煞。”

“你說什麼?”顧家上下異口同聲地驚呼。

“齊老,你是說有人故意害我家紫兒?”顧父的聲音低沉,但顯然抑了絕大的怒火。

那麻老農原來是齊老,他臉有慚,歉然道:“東家,都是老頭子無用,一早沒有看出來。”

顧家二叔一直在旁沉默不語,這時候出聲道:“我家紫兒一直都在家中,到底是怎麼著的道?難道是有人潛進我們顧家行兇?”我聽他說紫兒,大約就是躺在床上的這個小姑娘。

這位二叔人看著清秀斯文,乍一看像個教書的老師,但說這番話的時候,目中卻閃爍出一種迫人的力。跟他比起來,劉家那老太婆就本算不得什麼了。我心里暗暗納罕,這顧家不知道是些什麼人。

齊老嘆氣道:“咱們顧家應該很難有人能混進來,老頭子如果所料不錯,應該是有人用了一種能讓人足不出戶就中尸煞的法。”說著,朝死人臉拱了拱手,“不知道老頭子料想的對不對,還請鐘先生指教。”

死人臉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那牛鼻子冷笑了一聲,說:“哪有什麼足不出戶就讓人中尸煞的法?這不是開玩笑麼?”

那瓜皮帽卻是臉蒼白,額頭汗水涔涔,聲道:“好像……難……難不是引葬大法?”

牛鼻子疑:“那是什麼?”

瓜皮帽了把額頭的冷汗,說道:“我師父在世的時候跟我說過,有一種很厲害的陣法,可以把墳崗上的死人葬氣引到百里之外,將人斃命。

”說完又搖了搖頭,似乎有些不大確定,“只是……據我師父說,這陣法很多年前就已經失傳了,而且端得凌厲無比,一旦被其引來的葬氣命中,就算是一頭大象也得當場斃命。可是顧小姐……”

他這話雖沒明說,但在場的人都能輕易明白。他的意思是,這引葬大法引來的葬氣厲害無比,照說顧家那小姑娘當場就應該斃命的。

齊老道:“錢先生說的不錯,這也是老頭子疑的地方,不知……”他還是看向死人臉。

死人臉指了指帳篷中一個角落:“因為它。”

順著它手指的方向去,只見那放著一只鐵籠,里頭關著一只奄奄一息的貍貓。

“是它擋了絕大部分的葬氣,所以這小娃才能活到現在。”死人臉冷笑了一聲,“只可惜啊,常人不知好歹。”

顧思寒大一聲,就沖過去讓人趕打開鐵籠,我跟著過去一看,那大黑貓已經氣息微弱,上都是干涸的跡,聽到靜,半睜開眼,出舌頭了我的手一下,但支撐不住,又把眼睛閉了回去。

我讓顧思寒趕去弄些米湯過來,轉頭一看,見顧父、齊老、瓜皮帽和牛鼻子等人都已經退出了帳篷,死人臉帶了顧思寒那位姑姑,以及其中一個年過花甲的大夫去到顧家小姑娘床邊。

由于遮著簾子,我們也看不清里頭況如何。顧思寒把米湯端過來,拿勺子一口一口喂給大貓,我拿清水清洗了下它的傷口,給它綁扎好。只是那只耳朵卻是折了,時間太長,已經無法復原了。

顧思寒一直在碎碎念:“要是被我妹妹知道了,非得哭死過去。”

我安說:“沒事,小命算是保住了,就耳朵折了,沒多大事!”那大貓像是聽懂了人話,了一聲,張就咬了我手指頭一口。我拍拍貓腦袋:“別鬧,小心我把你給燉了。”

那大貓“嗚”的一聲就趴到了地上,地,兩只爪子捂在耳朵上,像極了投降的模樣。連原本揪心妹妹安危的顧思寒都被它給逗得樂了,愣是一下笑出聲來。

那大貓的腦門,笑罵了一句:“這二貨!”

就這會兒功夫,聽到腳步聲傳來,死人臉已經領著兩人出來。顧思寒那位姑姑臉煞白,像是隨時要倒的樣子。另一位老大夫也好不了多,渾渾噩噩的,整個人像丟了魂一樣。

我和顧思寒一見,立即就沖了上去,問況怎麼樣。等在帳篷外的顧父等人聽到靜,也立即沖了進來,忐忑地盯著三人。

“尸煞已經除掉了。”死人臉面無表地道。那位姑姑和那個老大夫也是狠命點頭,一時間卻說不出話來,不知是經歷了什麼樣的恐怖事

顧父等人也顧不上其他,立即掀開簾子沖進去看兒。顧思寒一拉我,趕得也跟了進去。那大貓喵嗚一聲,也一瘸一拐地跟在我屁后頭進來。

這小姑娘的氣是好了些,原本發烏的已經變了蒼白,上黑點的也淡了許多,看起來稍微有了些人氣。大夫上前診了診脈,說是脈搏比之前強了許多,呼吸也重了不

齊老等幾人驗看后,都是面欣喜,說顧小姐上的尸氣已經消除,命應該是可以保住了。顧家幾人聞言大喜,顧父那麼沉穩一人,也是激得有些手足無措。

不過欣喜之余,齊老、瓜皮帽和牛鼻子等幾人臉卻并不是很好。顧家二叔是個心思細膩的,大約是看出了名堂,就問:“是不是還有什麼問題?”

瓜皮帽和牛鼻子互看一眼,沉不語,齊老遲疑了一陣,嘆氣道:“小姐的命應該是無憂了,但這尸煞太久,已經在了尸瘴,恐怕……”

“恐怕什麼?”顧父沉聲道,目著一子狠厲。

齊老言又止,最后還是說出:“恐怕會全潰爛,終只能靠藥維持生機。”

此言一出,帳篷中一片沉寂。顧思寒就站在我旁邊,渾直發抖。我也不由黯然,對于一個小姑娘來說,如果只能這樣全潰爛,不人不鬼的,那肯定比死了還難

“不知道鐘先生……”齊老把希冀的目投向死人臉。

“我也沒辦法。”死人臉干脆地回絕。帳篷中陷死一樣沉寂。我不死心,忍不住問道:“那個……鐘大爺,就沒別的辦法了?”

死人臉冷笑一聲,過了片刻,說道:“除非有人會挑針法,把上已經凝實的尸瘴脈絡盡數挑開,否則就算有仙丹妙藥也沒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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