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人》第二十八章 九尾貍貓

顧父一聽有希,立即神一振,向兩位大夫道:“兩位可會挑針法?”兩個大夫都是顧家請來的名醫,可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該如何作答。良久那位年紀最大的才慚愧道:“我們本沒聽說過什麼挑針法。”

齊老朝死人臉問道:“鐘先生,不知這挑針法有何特別之?”

死人臉面無表地道:“尸瘴,日久必在尸毒脈,對付此種病癥,必須以絕佳眼力和絕快手法循序挑斷其毒脈,手過針過,萬不可留針,否則尸毒心,必死無疑。能做到這一點的,除非是對人脈絡了解極深,并且在此道下過多年苦功,才有可能。”

聽了死人臉這一番話,帳篷雀無聲。兩位大夫一直搖頭嘆氣,齊老等人也是一籌莫展。而我此時心頭卻是一陣咚咚跳,雖然我也沒聽說過這什麼挑針法,但我家有種獨特的手藝。

從八歲開始,我就跟著三叔給他打下手。一般來說,我主要負責給尸化妝這一塊,簡單來講就是盡量把尸打扮得好看。不過有時候因為各種原因,事主的尸無法保持絕佳狀態,就比如因為天氣或者停放時間太久,有可能導致尸出現尸潰現象。

這樣的尸往往非常恐怖,不惡臭撲鼻,而且發脹,嚴重的甚至會流出有毒的尸膿。這樣的尸,就算你化妝再怎麼妙,也不可能化得好看。所以我從小就練習一種家傳的手藝,在尸經絡找到潰點下針,將其一一挑破。

只要完得順利,尸潰就會發生逆轉,讓尸恢復原本的貌。這門手藝我從八歲開始就反復練習,不知在多上下過針。直到兩年前,我終于能夠輕而易舉地只憑一針就把尸上所有的潰點一一挑破,并且毫不傷及其他脈絡。

我見顧思寒站在那里,眼圈通紅,整個人都在發抖,不,沖死人臉問道:“挑毒脈是要順行,還是逆行?”

順行逆行其實是一種行話,也就是從頭開始往腳下挑,而是從腳開始往頭上挑的意思。

死人臉看了我一眼,道:“逆行。”

我說了聲“好”,上前一步,道:“我來試試。”

話一出口,頓時引來無數驚愕的目。顧父遲疑地看看我:“你……”顧思寒也是愣住了,抓住我胳膊:“陸景,你要怎麼試?”

我一攤手,朝那兩個大夫道:“借我一筒銀針。”那兩個大夫猶疑了片刻,后來見顧父點頭,那年長的立即從包里取出一筒銀針遞過來。

“這不是胡鬧麼?”瓜皮帽在后頭怪氣。這時候死人臉發話了:“讓他試試。”

顧家二叔和姑姑言又止,想來極不放心,但有死人臉在,他們也不好說什麼。顧父目一厲,說道:“就讓小景試試!”

我走到顧家小姑娘的床邊,坐下調息了片刻,讓自己屏氣凝神,排除雜念。之后站起,將小姑娘的服全部去。上尸腐的程度很厲害,全都長滿了尸斑,目驚心,幾乎沒有一完好的皮

強烈的尸臭撲鼻而來,不過這對于我來說已經習以為常,仔細地觀察著尸斑的分布況,默默記憶在心中,然后取出一短一長兩枚三棱針。我之前在理尸的時候,通常用的是單針。但這次為了慎重起見,我用了雙針。

輕呼一口氣,手一掠過,頓時一針就下到了左側腳踝位置,將其中一條毒脈挑破,針過不留,又是一針行下。這門手藝在我三叔的監督下,我不知已經在多上磨煉過,心到針到,毫無滯

針過之,小姑娘的皮上就滲出了一顆漆黑的珠,就像一顆邪異的黑珍珠,掛在皮上,凝而不散。

我屏氣凝神,心念不敢有毫停留,雙針齊下,很快就已經行至頭頂,最后雙針并行,從檀中至于百匯。針畢,周脈絡中藏的三百六十三尸毒脈盡數挑破。

我長出一口氣,把服給蓋上,從床上爬下來。剛走幾步,頭暈目眩,腳一,差點摔倒。尋常尸上的潰點頂多就只有一百多個,遠不如這尸毒脈這麼數量眾多。而且畢竟我此時面對的是一個活人,力極大,雙針連下,神一不敢放松,心神損耗極大。

顧思寒急忙上來扶住我,其他人立即進去查看,不一會兒就傳來欣喜地驚呼。顧思寒一邊攙著我,一邊不停地脖子往他妹妹的帳中看,顯得急不可耐。我拍了一下他,笑說:“好了,我沒事,你去看看吧。”

顧思寒遲疑了一下,還是抵不住看妹妹的急切,沖進了帳中。

我坐到在地上,緩緩著氣。“喵嗚”一聲,那只大貓瘸著跑過來,拿貓腦袋往我胳膊上蹭了蹭。我在它腦門上拍了一記:“二貨!”

大貓“嗷”的一聲,我忘了它耳朵還折著。

其實事后想起來,我還是有些后怕,要是萬一我失手了怎麼辦。我也不知道當時我怎麼就變得這麼沖,后來琢磨著也許是因為顧思寒,我從小被人怪胎,也沒個玩伴,他算是我第一個到的朋友,所以就格外的珍惜。

死人臉最先從帳中出來,看了我一眼。

“還不錯,我先走了。”說完就從我邊走過,離開了帳篷。

過了好一會兒,顧父等人也紛紛出來,眾人一臉喜。那兩大夫一過來就圍到我邊,喋喋不休地請教什麼挑針法,讓我不吝賜教。我忙說我本就不懂什麼挑針法,這是我家傳的手藝,不能外傳。

齊老一臉欣:“東家放心,如今小姐的尸毒脈已除,只要好好調養,必然能恢復如初。”

顧家上下也是大喜。顧父問我怎麼不見鐘先生,我說他先回去了。看看天不早,我也恢復了些力氣,就起來告辭。

顧父一家極力挽留,讓我再坐一會兒,還要備一份重禮向鐘先生當面謝。好說歹說,我才從帳篷中逃出來,顧思寒陪著我爬上石坡。我說真的要走了,你趕回去吧。

顧思寒給我留了張紙條,上面是他的聯系方式,讓我以后一定要去找他。我把紙條收了,讓他趕回去,別婆婆媽媽。

他這才點點頭,趴下坡去。我在頂上休息了會兒,才一路又往下爬。回到駐地的時候,三叔已經回來了,正跟死人臉談著什麼,只等到我,整隊人馬就開拔,轉了個方向行進。

我問三叔前頭出什麼事了。三叔臉帶疲,說道:“他娘的,前面山崩了好大一塊,掉出一堆死人頭來!”

我吃了一驚:“死人頭?是只有頭,沒有的?”

三叔罵道:“就的腦袋,還是那種有的干尸,他媽的八是個鬼頭坑!”

我說:“這是個什麼說法?為什麼要砍一堆腦袋埋在一起?”

三叔冷笑了一聲:“這人頭祭。那些個腦袋下面,應該鎮著個聚池。嘿嘿,這地方真邪門了!”

我聽得有些發冷。所謂的聚池是我們行法,這其實指的是一種特殊的地勢空間。聚池又地,在這種地勢中,氣不斷涌,葬在其中的尸能做到千年不腐。而在這種純地中,往往容易發生一些不可思議的詭異事

隊伍行至一溪水,只見兩側古木參天,綠蔭如蓋。隊伍就地取水休整,三叔去后面看兩口棺材,我捧了溪水喝了幾口,見死人臉站在岸邊看向大山深,就過去問了個一直沒想明白的問題。

“你是怎麼看出那只貍貓擋了葬氣的?”

死人臉一直著那個方向,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那是只九尾貍貓。”

我吃了一驚:“那怎麼是只九尾貍貓?九尾貍貓不應該是長著九條尾嗎?世上哪有這種怪東西?”

死人臉冷笑了一聲:“記不記得我告訴過你,很多事你覺得不可思議,只是你不理解而已,并不代表事就不存在。你看不到其他八條尾,只是因為你看不到,如此而已。”

媽的,這就拽上了!我聽得氣悶,懶得理他,轉就回去駐地坐著,嚼塊干牛打發時間。仔細回憶起那頭二貨大貓的模樣,除了二一點,似乎跟普通貍貓也沒什麼分別,怎麼就能是九尾貍貓呢?

后來三叔回來,隊伍又繼續朝著山中行進。劉家那老太婆也是倔得很,走到這一步終于是走不了,可非得要跟著,說是一定要親眼看著把賤種挫骨揚灰。劉文崇和劉子安父子沒法,只能讓人準備了張藤椅,抬著老太婆走。

越往里去,山勢越是陡峭,山路越是崎嶇艱險,有時候甚至連正經的山路都沒有,只有彎彎曲曲一條黃泥小道,大約是被進出的山民天長地久踩出來的。

去前方打前哨的人回來說,已經能看見前方村落了。大家不由得都是神一振,想著不久之后就有口熱飯熱菜吃,招呼一聲,準備趁天黑前一口氣趕到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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