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河怪談》第十一章 路遇災禍
他用力一擰脖子,那只掐著他后脖頸的手被他掙開。他趕想要站起來,結果還沒等他站起來,腦袋上又重重地挨了一掌。火辣辣的疼,讓他立時就神了。
一個材高大的中年漢子直眉瞪眼地看著他,兇狠狠地咋呼:“天都大亮了,還不滾出去要飯去,怎麼著,還想在我這鍋腔子里住一輩子啊!”
“哎呀媽哎,嚇我一跳,不是老崴,是主家來了。”袁三心里說話,我怎麼睡到這會兒了,耽誤了主家做買賣,真不應該。又埋怨老崴早起的時候不喊他一聲,趕從鍋腔子里蹦出來,朝著主家躬了躬:“馬二爺,您老早啊。”
“早個屁。”馬二爺沒好氣地懟了他一句。
袁三挨慣了罵,一點兒都不介意。扭臉看了看天,嬉皮笑臉地說:“您瞧,今兒個多晴朗,這是好兆頭,您這買賣一準兒好得不能再好了。半個天津衛的老爺們兒全往您這兒吃鍋來。嘿呦喂,馬二爺今兒個可是要發大財了嘿。”
有道是抬手不打笑臉人,誰不聽奉承話啊。馬二爺樂了:“小子,在這兒跟我耍貧。麻溜滾蛋,別礙著我做買賣。”說著,猛一提氣,一口百十斤重的大鐵鍋不偏不倚地放在了鍋腔子上。
“嘿!神了,真神了嘿。”袁三呲著牙瞪著眼,假裝驚奇,“馬二爺真是神力王啊。好家伙了,這麼大的一口鐵鍋,就這麼一下就擺穩當了。哎呀,要讓我看,就是‘黃面虎’霍四爺,也沒有您馬二爺這把子神力。”
此言一出,馬二爺心大好。
“袁三,你小子滿跑火,拿我跟霍元甲比,我可不配。”
“您配,您一準兒配。您要不信,您就在咱這三不管訪一訪,看誰敢說您不配。”
“行了,別貧氣了。該干嘛干嘛去吧。”
馬二爺讓袁三奉承的都快找不著北了。
袁三還是不肯走,又巧舌如簧地奉承了馬二爺幾句,等到馬二爺樂得一個勁兒直手的當兒,袁三捂著一個壞笑:“馬二爺,您都是神力王了,還不賞咱倆大子兒,讓咱吃碗老豆腐。”
馬二爺手進錢匣子,出一張紙票,丟在袁三的腳下。
“滾吧。”
“嘿呦喂,”袁三一哈腰將紙票撿了起來,“馬二爺局氣,袁三謝您老了。您老忙著,我吃老豆腐去了。”
袁三攥著票子,樂顛顛地直奔早點攤兒,心里盤算著,我是吃老豆腐呢還是吃嘎菜呢,是要兩棒槌果子呢,還是來倆油燒餅呢?我還要不要多要一碗豆漿,這張票子應該夠用吧?
前面拐個彎兒,就是早點攤。袁三的鼻子聞到了炸果子的香氣,肚子著急地罵起了街。趕加快步伐,生怕吃不到好東西。
剛一拐彎,就被人擋住了去路。袁三剛說了一句“借”,那人的拳頭就到了他的臉上。
“啊呦!”袁三慘了一聲,“咕咚”摔了個四腳朝天,那張說盡了好話換來的票子手掉在了一旁。他只覺著腦海中一陣昏眩,眼前出現許多金星,一腥味兒從鼻腔流進了里,又灌進了嗓子里,嗆得他咳嗽了起來。
他在朦朧中,看到那個打了他的人彎腰把掉在地上的紙票撿了起來。接著,那人在他的口上貶了一腳。這一腳雖然沒有用很大的力氣,但也差一點讓他背過氣去。他聽那人兇狠狠地說:“袁三,我看你小子是不打算活了!”
袁三眼睛迷糊,雖不能看清楚那人的臉,但那人的聲音卻是他極為悉的。他心中不由得暗了一聲:“不好!”
看來,今天這頓打是無論如何也躲不掉了!
打袁三的人,名字孫寶,是個在街面上混事由的惡霸,他估著是嫌自己的名號不夠響亮,索自己給自己起了個響亮的名號——孫大圣。
這家伙不敢欺負比自己更霸道的橫主兒,只敢欺負似袁三這種沒有靠山的可憐蟲,他威袁三每個月的末尾給他兩塊錢的“孝敬”。倘若不給,自有老拳伺候。
袁三雖然機靈,但跟這種仗著耍胳膊兒吃飯的棱子沒理可講,只能忍氣吞聲地挨他的欺負。
這兩天又到了月尾,袁三沒錢孝敬孫寶,只能設法躲著孫寶。結果冤魂纏,他躲來躲去,還是沒能躲過孫寶的拳頭,挨了打還不敢還手,只能老實地跪在孫寶的腳下,請求他寬限幾天。
孫寶抬腳又狠狠在袁三的肩頭上踹了一腳,惡洶洶地嚇唬人:“我是孫大圣不假,可你小子也不能把我當猴兒耍。咱說好了月尾錢,你小子說話不算數,你自己說,你是不是活膩歪了?”
袁三一邊抹著從鼻孔中流出來的,一邊委屈地央求:“寶爺,我不是不打算孝敬您,是我真沒要到錢。這不,我剛在馬二爺那里要了兩角錢,正打算給您送過去,沒想到您在這兒等著我呢。寶爺,這兩角錢您先拿著,就當是利息,那兩元錢的本金,我過幾天要到了,立馬給您送家里去。”
“哈哈哈哈——”孫寶一陣冷笑,又在袁三的肩頭上踹了一腳,“袁三,跟我來這一套,今兒就是這個月的最后一天,你現在就給我找錢去,也好,搶也罷,晚上我要麼見到錢,要麼明早上你自消失,往后我在街面上見你一回,我就打你一回!”
“寶爺,您行行好吧,您再多給我幾天時間,我保證給您把錢送家里去……”袁三委屈地哭了,趴在地上給孫寶磕響頭。
孫寶不依不饒,一連在袁三的背上踹了好幾腳,還想接著再踹幾腳,只聽有人從遠喊了一嗓子:“小孫,這大清早的,干嘛當街欺負要飯的小花子啊?”
這聲音傳過來之后,孫寶立時打了個寒噤。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了一眼,轉就要走人。
袁三雖然不知道那人是誰,但從孫寶的慌張神中,明白孫寶打心底懼怕那人。他認為那人是自己的救星,趕一把保住了孫寶的一條,故意抬高了調門,哭喊:“寶爺,您是我親爺爺,您行行好,別打我了,我快要被您打死了……”
孫寶急著,可袁三偏不他走。他急得沒招,只得說:“行了,你就放了我吧,這個月的‘孝敬’我不要了還不麼,撒手,你快給我撒手……”
“寶爺,您可別騙我,我這人實誠……”
“我要騙你,我不得好死。快放了我,他就要過來了……”
袁三不敢得罪苦了孫寶,趕放開了手。孫寶得以解,猶如見了虎狼的兔子,逃命似地鉆進胡同,一溜煙兒跑沒了影。
那個嚇退了孫寶的人笑著走到袁三的跟前,遞給袁三一塊白手巾,讓他把臉上的干凈。
“小老弟,你沒事吧。”那人關切地問著。
袁三聽出這人雖然著天津口音,但并不純正,略微還有些耳。趕了眼睛,仔細一瞧,馬上認出了此人的份。
袁三的心里不由得一陣激:我的天啊,怎麼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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