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饈娘》第 79 章 第 79 章

太子雖還未宣召,但太孫殿下弱冠宮中肯定有典禮。

因此周姑姑提前一個月就開始給姚珍珠準備禮服。

按大褚宮規,隻皇帝皇後可服素黑及玄,其帝後禮服、祭服皆為素黑,用如意平安緞,深邃,流溢彩。

其餘眾人皆不可服黑。

平日裏的常服並未有特別認真地宮規祖製,姚珍珠這般的中位宮妃隻要不特別穿深紫朱紅等,一般都是可以的。

但禮服卻要謹遵祖製,不可隨意更改。

太孫良媛品級的禮服是紫,上為菱紋錦緞襖子,繡織金雲肩,下裳為紫紅百褶,腳踩祥雲靴。

禮服的樣式略微比以前繁複,最好看的是頭冠。

品級為六品,便可戴冠,周萱娘命人盯著尚宮局,尚宮局才給趕出來一頂剛好符合皇孫嬪妃的五翟冠。

樣式及珠寶自然比宮妃要略降一級,固定用的對金翟釵也改金蘭釵,卻更顯得活潑青春。

姚珍珠第一次穿上這一隆重的冠服,幾乎都要認不出自己。

華麗隆重的大禮服,致漂亮的五翟冠,一下子把可的姚珍珠變了端莊優雅的姚良媛。

周萱娘見站在銅鏡前愣神,淺淺笑了。

“小主,這裳略寬一些,若是穿的時候天氣寒冷,裏麵還可加綿襖子,穿出去也會更拔一些。”

宮裏的禮服做得都寬寬大大,穿起來也氣派,姚珍珠自己沒穿過,倒是見過娘娘們穿。

“有勞姑姑了,為給我準備這樣一裳,隻怕費了不力氣。”

周萱娘幫搭配盤口,最後選了卷雲紋鑲紅寶金盤口,配在領間。

姚珍珠扶了扶發冠,道:“以前總聽人說發冠沉重,這一頂戴著倒是輕巧。”

的發冠珠寶本就,也沒那麽多金玉之,隻有一對金蘭簪略顯得亮堂一些,所以整很是輕巧。

周萱娘笑著說:“原是有些沉的,娘娘們戴上一日回去都要頭疼,不過貴妃娘娘不耐這些,又不得不按祖製穿著,便命營造司加研製,在保證樣式形製的基礎上,把所有的頭麵都改為鏤空。”

這樣一來,不僅省了一大筆宮中開銷,還讓娘娘們能舒服許多,貴妃娘娘這一遭還被洪恩帝誇讚,說蕙質蘭心,簡樸靈秀。m.X520xs.Com

姚珍珠,不由歎:“貴妃娘娘真是太厲害了。”

這邊剛把裳換下來,周萱娘正待跟商量春日新的花,如雪便匆匆趕來。

“小主、姑姑,”如雪麵沉靜,“定國公昨日深夜在定國公府薨逝。”

姚珍珠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定國公是誰,他是壽寧公主的駙馬,是太子殿下的妹婿。

倒是周萱娘一下子便起:“壽寧公主如何?”

壽寧公主今歲剛滿三十,正是年富力強時,年輕喪夫,實在令人唏噓。

說起壽寧公主,如雪臉微變:“聽聞……聽聞公主殿下今晨直接闖宮中,求到太子殿下麵前,請太子殿下給做主。”

們能得到的消息,是通過層層傳遞而來,李錦昶所在之皆有心腹,許多事含含糊糊,聽不真切。

即便如此,能得到這個消息已經很好。

如雪下意識看向姚珍珠:“小主,殿下剛從上書房傳回口訓,道今日便要備好宮中一應之,往後十日除非必要不許宮人隨意走。”

姚珍珠一聽,立即道:“我知道了。”

待如雪退下,姚珍珠才問周萱娘:“姑姑,我記得定國公年輕康健,亦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近些年由他統領兵司,已是格外開恩。”

周萱娘皺眉,抿得很,似在出神。姚珍珠等了一會兒,才聽到的言語。

“是的,定國公一向康健,這些年未曾有病弱傳聞,且在太子朝聽政時,陛下為讓太子基穩固,特地開恩許定國公統領兵司,對於不能擔任實缺的駙馬來說,這已經是莫大的榮耀。”

但他還是死了。

死在大舅哥即將榮登大寶之前。

他的死肯定有蹊蹺,若非如此,壽寧公主絕對不會不顧尊卑禮法,直接闖宮中求到太子麵前。

傳出來的話是讓太子殿下給做主,可理解為家中駙馬突然薨逝,沒了主心骨,讓兄長幫忙,也可能是另一種解釋。

“公主殿下或許認為定國公是被人害死,讓太子做主查案,所以讓太子殿下給做主。”姚珍珠道。

周萱娘深吸口氣,起對姚珍珠道:“小主,既然殿下吩咐,您看今日都要如何行事?”

姚珍珠道:“三月便要發春例,如今雖是二月末,但春例也要提前備齊。”

“姑姑便同尚宮局說,如今兩位小主尚且住在皇覺寺陪伴貴妃娘娘,山上缺食,要提前備好春例,”姚珍珠道,“咱們宮中近來要給殿下慶生,要多準備各種鮮貨,隻管讓吳大廚拿了腰牌去領。”

這次去皇覺寺,魏清韻和沈彩霓並未跟著一起回來。姚珍珠本來還問李宿們是否一起回宮,李宿也隻說不急,就不好再問。

如此一來,想要提前支領份例便合合理。

周萱娘福了福:“是,小主放心,我這就去辦。”

走了,姚珍珠便坐在屋子裏發呆。

明明冬日將逝,春日翩至,但不到春暖之意。

定國公的死仿佛是一個信號,敲響了洪恩三十一年宮

姚珍珠扭頭著天,心裏想:隻希殿下的弱冠趕過去。

無論那些人怎麽爭,怎麽鬥,隻要不牽扯到他們頭上,那便同他們無關。

不想再看到李宿傷。

當日李宿很晚才回毓慶宮。

他一回來,就吩咐小廚房上晚膳,然後讓宮人把姚珍珠請來前殿。

這個時候,姚珍珠已經用過晚膳。

一來,就看到李宿臉蒼白,額頭還有些薄汗。

姚珍珠心中一驚,忙上前扶住他,讓他在羅漢床上坐下:“殿下,這是怎麽了?是否又胃痛?”

李宿擺擺手,聲音微弱:“得時間有點長,胃裏不太舒坦。”

以前的李宿可從來不會示弱。

無論多痛,他都是自己忍著,從不會對外人說起。

但現在,麵對小姑娘擔憂的眼神,他卻不想再獨自支撐。

那一日用過午膳,貴祖母單獨他說了幾句話。

眉目慈和,有著隻麵對李宿時才有的和,令這個從小總是冰冷看著世界的年不至於太過孤苦無依。

“宿兒,我可以看得出來,你對珍珠並不厭惡,是也不是?”

李宿吃了口茶,倒是沒好意思直接答話。

貴妃便笑了。

“宿兒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緣分,你以前不喜外人,我也不急,我當時想著你這麽好的孩子,老天不會薄待你,總會給你最好的一切。”

李宿放下茶杯:“真的嗎?”

從小到大,他從海中掙紮,他直麵親人的冷漠、麵對眾人的惡意,也背負著常人難以想象的深重。

除了貴妃,他從未過任何善意。

老天哪裏是眷顧他?老天爺怕是恨了他。

但現在,貴妃卻說老天不會薄待他。

若是換去歲,李宿一定嗤之以鼻,他不會當麵頂撞貴妃,心裏卻不會信。

然而到了今日,他想著那個去采梅花的小姑娘,角略有些笑意。

“宿兒,你看,珍珠就是你的緣分。”

“你是太孫,生來便擁有一切,無需以聯姻鞏固地位,早先陛下不是不想給你定親,但我都給攔下了。”

李宿今歲已經二十,即將弱冠,可他邊除了幾個宮的嬪妃,竟無正經妃子。

比他小的李端都已迎娶正妃。

正因如此,宮中人多有猜測,人人都以為是太子想要製太孫,不願意讓他早早親,多嶽家支撐。

李宿對娶妻不興趣。

他從來都不關心娶不娶妻,以前的他甚至還很滿意現狀,覺得自己一個人過最好。

隻他沒想到,皇祖父竟然想給他選妃,而貴妃卻攔下來了。

“宿兒,你同你皇祖父嫌,不知他為人,他是皇帝,是一國之君,不會以私利行事,”貴妃聲道,“你是他的嫡長孫,他自然要關心你的婚事,當時甚至已經選好了人選。”

“給你選的太子妃皆是名門閨秀,出同你母親差不了許多,足見陛下用心。”

李宿愣在那裏,片刻後卻垂下眼眸。

“但我以為,對於你來說,那些份地位都是次要的。”

“我不覺得你需要娶名門閨秀,我也不認為你以後要靠嶽家行事,我想讓你娶你最喜歡的子,同琴瑟和鳴,白頭到老。”

“這個人可能會很晚才出現,亦可能此生都不會出現,但我不想你勉勉強強,同你完全不的人過一輩子。”

李宿時艱難,從未有一日甜,他在苦裏長大,學不會如何當一個正常人。

如果他同自己不的妻子親,對方可能因無法了解他而心生嫌隙,那樣的話,李宿會活得更累。

貴妃道:“所以我當時對陛下言,道你尚且年,毫無男之心,一心皆撲在學業上,待以後再有合適人選,另行婚配也不遲。”

李宿的聲音酸,心裏卻流淌著暖意。

“皇祖父答應了?”

貴妃輕聲笑了:“我開口的事,就連太子也不敢如何反駁,更何況是你皇祖父,你別忘了,我手裏還有神臂弩。”

“我這些借口聽無礙,細聽簡直胡扯,但陛下卻撤了聖旨,不再言選妃之事。”

“他知道我是一心為你,便也順從了我的心,說到底,還是為你著想。”

李宿握著茶盞,手背青筋泛起,卻說不出話來。

就如同剛才貴妃教導姚珍珠的那般,我們眼睛看見的,永遠都隻是一個人故意表現出來的模樣。

李宿心中波濤洶湧,長久地、長久地沉默著。

貴妃讓他自己冷靜,片刻之後,才道:“宿兒,我能看得出來,你對珍珠了心,對嗎?”

回憶戛然而止,李宿看著一臉關心的姚珍珠,突然道:“我想吃小米粥。”

姚珍珠微微一愣,隨即便道:“好,我之前已經讓小廚房熬上了,這就能上,殿下還想吃什麽?”

李宿目麵容淺淺過,纖細腰肢上的如意玉佩,聲音難得有些幹

“你做主便是。”

————

李宿今日忙了一天,飯也沒正經用,這會兒胃裏正難

待小米粥端上來,姚珍珠便先讓他吃了一碗,墊一墊胃。

一碗熱粥下肚,李宿麵回暖,皺的眉頭也輕輕鬆開。

胃裏麵暖和起來,就不再發難。

李宿歎了口氣,道:“好些了,你也坐下說話吧。”

姚珍珠已經用過晚膳了,不過瞧著李宿這有一道涼拌青瓜爽口,就有一搭沒一搭配著吃。

“殿下,今日可是忙定國公事?”

李宿吃過粥,端過姚珍珠特地上的湯麵慢條斯理吃起來。

“嗯,定國公毫無預兆薨逝,宗人府那一時忙不開,且兵司也了手腳,無人支應。”

姚珍珠瞧了瞧靜立在李宿邊的賀天來,小聲問李宿:“他……是怎麽死的?”

李宿睨了一眼,見一臉好奇,便道:“不是病死的。”

不是病死,就是他殺。

姚珍珠冷吸口氣:“真的呀?”

天子腳下,盛京都城,一國國公被人害死,實在聳人聽聞。

李宿聽到細細的嗓子,心裏那點微妙的煩悶也消散開來。

“這有什麽好驚訝的,咱們出去玩一趟都能被刺殺,孤還是太孫呢。”

姚珍珠:……

姚珍珠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李宿如此說,顯然是沒把那些層出不窮的刺殺當回事。

“定國公可是太子殿下的妹婿,是公主駙馬,刺殺他的人是否是衝著太子殿下而來?”

洪恩二十三年青州大災,同年北漠鐵騎過寒沙城,直奔漢關。

也正是那一年,洪恩帝自覺力不夠,開始著手安排太子朝聽政。

為了讓太子地位穩固,洪恩帝便讓婿定國公破例補了實缺,進為監正。

現如今,太子有想要提前即位的心,他邊自然就更卻不得妹婿的鼎力支持。

可就在李宿弱冠大典前三日,定國公卻突然被殺亡。

若說此事同太子繼位無關,任誰都不會信。

姚珍珠即便不太懂朝政之事,略聽一聽幾人份便能知其大概。

一個深宮宮妃都能清楚,朝臣又怎麽可能不明白?

李宿吃完一大碗湯麵,徹底舒坦了。

他讓賀天來挑了幾樣小菜過來,同姚珍珠邊說邊吃。

“今日忙的就是此事,”李宿道,“清晨公主便如同,直接闖乾元宮,中途無人敢阻攔。且不知在殿中說了什麽,待太子上朝,立即便道要讓宗人府會同刑部與盛京府尹徹查此事,務必給壽寧公主一個代。”

“太子殿下又命宗人府立即著手安排定國公喪儀,因宗人令年老弱,便讓孤以及幾位弟弟從旁輔助持此事。”

宗人令是康王,是洪恩帝的幺弟,今年也已知天命的年紀,即便他還年輕,讓他給一個晚輩主持喪儀也實在不很穩妥。

李宿他們便很合適了。

太子下了旨,宮宮外便忙活起來,已經出宮開府的二皇孫和三皇孫都進宮,跟李宿一起準備儀程。

姚珍珠聽了半天,最後歎:“公主殿下好生厲害,居然敢闖皇帝寢宮。”

雖說現在的乾元宮並未有皇帝居住,但太子還住在這裏,壽寧公主說闖就闖,實在令人驚歎。

難怪是洪恩帝最寶貝的長,倒是有肆意妄為的本。

李宿聽此言,不由冷笑:“孤這位姑姑可厲害著,哪裏都敢去。”

姚珍珠道:“那殿下之後幾日可還要忙?”

李宿道:“喪儀已經列清,孤回宮之前已下發禮部,明日會有禮部員代為辦,定國公府和壽寧公主府也有二弟和三弟看顧,孤倒是不忙。”

他是太孫,即便是晚輩,讓他親自給一個國公辦喪儀也不太穩妥。今日把差事安排好,後麵的便丟給弟弟們去辦。

姚珍珠聽到他不用親自出麵,這才鬆了口氣:“後日便是殿下生辰,宮裏事本就多,若是還要分神此事實在辛苦。”

聽到要過深沉,李宿眉頭都沒,對自己的生日毫不興趣。

他道:“禮服可準備好了?”

姚珍珠知道他關心自己,不由心中一暖:“準備好了,周姑姑很用心,禮服繡紋都是極好的,殿下放心便是。”

李宿頷首,道:“那便好。”

兩個人安靜一會兒,姚珍珠道:“殿下,定國公的死是否會擾殿下?”

李宿偏過頭看,目裏藏著星辰大海,似也藏著芬芳百花園。

“對孤倒是無甚影響,倒是太子……或許會有些變故,但也難說。”

姚珍珠略微有些不解:“殺害定國公的人便是太子殿下的敵人吧?會不會是……端嬪娘娘?”

李宿聽到這麽問,倒是淺淺勾起角:“你倒是還會學以致用。”

貴妃剛給講了宮裏這幾個妃子,也晦同分析指使莊昭儀的到底是誰,姚珍珠現在就聯想上了。

姚珍珠抿:“貴妃娘娘費心教導,我自然要好好學習,不辜負娘娘教誨。”

李宿輕聲笑了。

他看著小姑娘鬢間碎發,出手來,輕地給挽回耳畔。

“可能是,亦可能不是,盛京中的勳貴世家盤錯節,定國公到底為何而死,又是什麽人的手,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

李宿道:“咱們且看看,牽扯其中的到底都有誰。”

姚珍珠剛剛覺得自己很清醒,這會兒又聽不明白了。

張張,最後隻說:“盛京的事真是撲朔迷離。”

李宿聽到用了一句語,不由道:“你若是不忙了,我便讓教導姑姑過來給你上課,也好多些字。”

姚珍珠眼睛一亮,笑得笑臉微圓:“謝殿下。”

這幾日李宿很忙,晚上還要做課業,又要同禮部及宗人府的員一起核議弱冠大典,兩人已經許久未曾坐下聊天。

如此你一言我一句,竟不知不覺說了小半個時辰,待到晚膳撤下,賀天來又很機靈上了一碟桃子。

這個季節盛京附近的桃林剛開花,還未結果,也隻皇莊裏有一兩棵桃樹結了果,膳房自然趕慢趕給送了來。

姚珍珠用簽子了一塊桃子,放在裏咀嚼。

清甜的水順著嚨一淌而下,馥鬱的桃子香氣充斥鼻尖,帶著輕盈的香。

姚珍珠瞇了瞇眼睛,吃得一臉滿足。

李宿也嚐了一口,道:“早的果子不夠甜,過些時候盛京郊外的水了,那個才好吃。”

姚珍珠一口氣吃了大半盤子,實在有些吃不下,這才停了手。

“盛京的桃子是真好吃,水桃、蟠桃、脆桃都好,這桃子雖然不夠甜,但味道很足,好吃的。”

李宿道:“你喜歡就好。”

姚珍珠突然想起他今日的安排,忙道:“殿下,周姑姑已經著手安排支領春例,吳大廚也列好了單子,明日份例便會一起送來。”

“嗯,宮裏事有你心,孤省了不事。”李宿道。

這話給了姚珍珠莫大的安心裏泛起一甜意來。

“殿下放心,我不會讓殿下失。”

說了這會兒話,天漸晚,姚珍珠見李宿還有課業要做,便起道:“殿下晚上早些安置,臣妾告退。”

李宿難得說了一句:“晚安。”

姚珍珠微微一愣,隨即笑道:“晚安。”

待姚珍珠回了後殿,李宿便去了書房,坐在桌後翻開書本。

他看了一會兒,便有些走神,索把書丟在一邊,起來到窗邊。

月末的月兒是有彎彎一道銀勾,卻依舊明亮,照耀著靜謐的盛京。

李宿的心,也漸漸安靜下來。

從皇覺寺回來便一直忙,直到今日,他才有時間能安靜下來,好好思考自己對姚珍珠的態度。

貴祖母說得對,他要先明白自己的心到底是何意,才能知道如何對待姚珍珠。

人與人的相雖不說要小心翼翼,卻不能太過隨意隨心。

有些珍貴的心意,或許便會在一次次的冷漠和隨意裏丟失,再也找不回來。

李宿垂下眼眸,看著自己放在窗邊的手。

結實有力,充滿著青年男子的力度。

還有三日,他便弱冠。

他已經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若連自己的心意都想不明白,又如何能當個男人呢?

李宿想起貴祖母對他說的話。

貴祖母當時便問他:“你看見珍珠的時候是否會高興?聽說話是否會愉悅?見病痛是否會擔憂?”

“幾日不見是否會想念?知曉有危險是否會焦急?聽到過去吃的苦又會不會心疼?”

李宿當時問:“若這些都有呢?”

貴妃娘娘慈祥地看著傾片刻突然笑了:“宿兒,你很聰明,你會問我這些,其實你自己已經有了答案。”

是的,其實早在山穀底下,早在說自己不怕他的時候,他就了心。

他卻確確實實對一個隻認識三個月的了心。

那時候的他或許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心意,但他已經無師自通地知道要好好照顧

他喜歡同坐在一起用飯,喜歡被念叨生活瑣事,也喜歡跟一起穿行在山林間,尋找各種各樣的食。

當看到吃得滿臉滿足時,他也會心滿意足。

原來這就是喜歡嗎?

李宿現在想來,隻覺得日子甘甜,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麽妙的一件事。

在他幹枯的二十年人生裏,終於有泉從心底湧出,涓涓細流著他幹涸的心田,縷縷藉了他的靈魂。

過往的一切傷痛,似乎都被平。

哪些黑暗,哪些痛苦,哪些幾乎讓人神智崩潰的傷痛,也似乎在被,終將痊愈。

因為現在的甜,他已經不太會去回憶以前的那些痛,也不想再時時刻刻以痛為生。

李宿深吸口氣,麵容漸漸放鬆下來,他看著天際清冷銀月,自顧自笑起來。

此時此刻,他已經想明白一切,也篤定了自己的心。

他喜歡姚珍珠,喜歡所帶來的一切,想要珍重而耐心地對待,對待兩人之間一切攜手走過的路。

姚珍珠年紀還小,本不知什麽是男,他如果太過魯莽,恐怕會嚇著

他們兩人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度過相伴的每一日。

他會耐心陪伴在邊,等到春暖花開時,風景會更好。

他相信,等到那一日,世間萬都會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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