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饈娘》第 89 章 第 89 章
李長生畢竟宮中長大,對宮裏這些爾虞吾詐並非毫不了解。
相反,跟李錦昶從小就被教導如何識別毒藥,對一些宮中常見的毒藥也是耳能詳。
隻是在這李錦昶已經當家作主的長信宮裏,實在也想不到,自己會被人下毒。
這一大意,差點著了道。
李長生聲音嘶啞,帶著無盡的怨恨:“這是孔雀膽。”
孔雀膽的製法特殊,需要取用孔雀膽加多種有毒草藥一起熬製,最後可熬製明藍的毒藥。
這種毒藥不會如同見封一般立即要人命,但長時間服用依舊可殺人於無形。
服毒者經脈盡碎,心肺陣痛,藥石難醫,最後會如同心絞痛急發那般過世。
不是鴆毒,卻依舊狠要命。
康嬤嬤上前彎腰察看,末了道:“公主,這毒藥是久熬黏稠,塗抹在酒瓶底部。”
這是心準備的毒酒。
這樣可在驗毒之時逃過勘驗,因上層酒是無毒的,銀針不變,試毒黃門也不會中毒亡,什麽都驗不出來。但若是一瓶飲盡,便會把壺底的毒一起吃下,連續飲用多日便會毒發亡。
康嬤嬤比壽寧公主要更懂宮裏的彎彎繞繞,此刻自然便什麽都明白了。
麵蒼白,摟著不停發抖的壽寧公主:“公主莫怕,還有嬤嬤在,以後再不會出如此差錯。今日是嬤嬤的錯,嬤嬤太相信膳房,也太相信太子殿下了。”
壽寧公主跟太子殿下到底是什麽樣的關係,外人不知,這個從小教養壽寧公主的嬤嬤又怎可無知?
這酒是膳房特地送來的,以壽寧公主的份地位,宮裏又哪裏有人敢明目張膽毒殺?
唯一會下手的,敢下手的,到頭來便隻有那一個。
尊貴無比的,壽寧公主一母同胞的嫡親兄長。
壽寧公主漸漸停止了流淚。
鬆開康嬤嬤,低頭幹臉上的淚痕,低沉道:“把酒瓶仔細收起來,莫要讓人發現它碎了,另外換一瓶給膳房差。”
康嬤嬤歎了口氣:“是,公主也別多想,說不定此事另有因由。”
壽寧公主苦笑出聲:“如今除了他,又有誰會想要殺了我?”
康嬤嬤不知如何回答,便沒有回答。
壽寧公主等收拾好東西退下,雅室裏重新恢複安靜,才靜下心來,開始思考這些時日的那些不易覺察的片段。
深思良久,直到燈花跳了三次,才徹底從過往的回憶裏跳出來。
壽寧公主淡淡笑出聲來。
“原來啊,一切都隻是我的一廂願。”
這一夜,整個盛京注定不太平。
除了長信宮中,便會朝臣氏族也都無法安眠。
大抵隻有知道李宿決定的姚珍珠睡得踏實。
次日清晨,姚珍珠早早醒來,也沒怎麽懶床,直接就了起。
昨日湯圓未曾去宮宴,這會兒便上了前來:“小主,膳房那邊有個王姐姐昨日來尋你,道若是這幾日小主有空,便派人去傳,想來拜見小主。”
姚珍珠梳頭的手略微一頓:“王婉清?”
湯圓點頭:“是。”
姚珍珠想了想,今日確實沒什麽大事,便道:“你尋個小宮去膳房說一聲,讓下午便過來吧。”
湯圓福了福:“是,奴婢知道了。”
姚珍珠心裏惦記李宿,怕他今日依舊胃痛,便讓湯圓一並問了前頭,知道李宿正準備用早膳,便道:“同賀公公說一聲,我這就去同殿下請安。”
姚珍珠匆匆忙忙換了鵝黃繡迎春襖,頭上盤了牡丹髻,便出了門。
到前殿時,李宿正在膳廳裏等。
姚珍珠一進去就把目落到李宿上,見他麵如常,氣定神閑,這才略微鬆了口氣。
“殿下早安,”姚珍珠福了福,“早晨可是好些了?”
李宿指了指邊的椅子,讓過來坐下:“托珍珠的福,孤今日已好全。”
姚珍珠見他臉上卻是未有病容,這才笑道:“臣妾未做什麽,哪裏值當殿下如此言說。”
李宿對賀天來點點頭,讓他開始傳膳,一邊對姚珍珠溫道:“因珍珠昨日幫孤按,又細細說了許多話,孤這才能痊愈。”
“珍珠才是孤的福星。”
李宿如此說的時候,早春的映進屋來,點亮他一向冰冷的眉眼。
姚珍珠迅速低下頭,甚至不敢繼續看他。
“今日吳魚羊好像特地做了煎餅,”李宿聲音裏都有了笑意,“我不能吃,你替我嚐嚐吧。”
吳魚羊做的是雜糧煎餅。
當小黃門布好膳桌之後,姚珍珠才發現這雜糧煎餅是魯地的特,盛京當地百姓都不怎麽常用。㊣ωWW.メ伍2⓪メS.С○м҈
這種煎餅個頭很大,一張足有碟子大,用的是各種雜糧磨的,裏麵不放任何配料的時候,吃起來有一很純粹的穀香味。
若是抹上現炸的醬,配上青瓜、蛋餅,便又是另一種味道。
姚珍珠看李宿乖乖吃了一碗粥,又開始吃麵條,這才徹底放了心。
自己卷了個煎餅吃,然後又直接把煎餅掰碎,放胡辣湯裏,吃起來又韌又,別有一番風味。
“殿下,這煎餅做好後可以長時間不腐壞,倒是可以當作軍糧來用。隻是吃的時候會有些幹,拉嗓子,得配熱湯來吃。”
李宿卻道:“你之前做的那個麵餅倒是好,隻要熱水一煮,配些菜便能吃,就是本略高,製作起來也略有些麻煩。”
“殿下,其實若是有專人來做,麵餅是不麻煩的,而且一鍋油可以炸許多麵餅,也不算太過奢靡。”
最重要的是,若是行軍途中能吃上熱湯麵,士兵的神一定會大振。
李宿點頭:“倒是不錯,下次得空同祖母商議,看看是否要多加幾種軍糧。”
姚珍珠也不知道兩人怎麽就聊到正事上,待又吃完一碗胡辣湯,才問:“殿下今日可還要去上書房?”
按理說,一般皇子出宮開府,朝廷就會給安排些零碎差事,便不用再去上書房了。
現如今的皇子皇孫們除了年紀實在太小的,大多都已出宮開府。
宮中現在最年長的上書房學生就是李宿。
即便太孫不能出宮開府,要一直居於長信宮中,但也不能弱冠之後繼續讀書。
那實在不像樣子。
可若太孫不讀書,他又不能整日裏在宮中無所事事,那丟的可不是他自己的人,丟的是宗室和太子的臉麵。
姚珍珠昨日忘記問,今日才想起這事來。
李宿道:“自然是不用再去上書房,太傅也年邁,年節之前太子殿下便已準許太傅致仕。”
“父皇近來想要修葺皇陵,要準備祭祖事宜,近來孤會同二弟一起在禮部兼差,若是有事,你便知會周姑姑,會安排。”
姚珍珠得知他有差事做,心裏也為他高興:“那殿下便去忙,記得帶上臣妾之前給殿下準備的點心,了就吃兩塊。”
李宿笑著點頭:“知道了。”
待姚珍珠用完早膳,李宿便起,道:“近來宮中事多,你便出宮,要什麽都讓宮人去安排便是。”
姚珍珠自也知道現在正是張時候,便不會任,且本來也不太出門,窩在毓慶宮習字繡花也好。
一想起繡花,姚珍珠的目便不由落到了李宿的腰帶上。
因已弱冠,幾日李宿的打扮比以往還要幹練。
他頭戴青雲冠,以白玉簪固定,烏發整齊束在冠,顯得頗為神。
雖還是乍暖還寒,作為年輕氣盛的青年人,他隻穿了修窄袖勁裝,怎麽看怎麽英俊拔。
他本就猿臂蜂腰,白玉腰帶更襯得他細腰勁瘦,讓人的目忍不住再三留。
不過,他卻沒有戴姚珍珠送他的荷包。
姚珍珠心裏有些悶悶的,好似不太愉快,又沉甸甸的,反正說不出個大概來。
知道自己手藝不,繡工很差,但昨日李宿親口說過,他很喜歡,他不嫌棄。
李宿一低頭,就看到小姑娘站在他麵前,菱微噘,顯然是生氣了。
李宿目裏閃過一笑意,他手從袖中的暗袋裏一,取出姚珍珠做了將近一個月的賀禮。
“掛在腰上我怕丟了或者蹭壞了,自然要收在袖中的。”
姚珍珠眨眨眼睛,撇過頭:“我不是因為這個,我才沒那麽小氣。”
李宿輕聲笑了。
他把那荷包仔細放好,低頭溫地看著:“那孤就走了?”
姚珍珠嗯了一聲,卻還是挪腳步,一直把他送到宮門口,才回了寢殿。
上午時,周萱娘過來一趟,給送了一個小宮過來。
道:“如今咱們宮裏不好進人,這丫頭原在庫房當差,我瞧著很是細心,便想著先給小主送來,也好替替聽瀾們兩個。”
這小宮個子高,長得倒是很氣,上自有一子英姿颯爽,形姿態都很幹練。
“給小主請安,奴婢名巧蝶,以後會盡心盡力侍奉小主。”
姚珍珠見很是利落,便道:“辛苦姑姑了,巧蝶我很喜歡,便留下來吧。”
如今邊隻有兩個宮,聽瀾是大宮,湯圓也升為二等宮。但如今已是良媛,經常要陪李宿赴宮宴,邊確實人手不足。
如今巧蝶來了,剛好可以補二等宮的缺,也能替一替聽瀾和湯圓。
聽瀾早就在姚珍珠邊站穩腳跟,如論來多個宮都不怕,便也隻是讓湯圓給安排住,又親自訓了幾句姚珍珠這裏的規矩,便不再如何盯著。
多了個人,後殿依舊平平靜靜,毫無事端。
待到了下午時,王婉清過了申時才到。
是頭一回來毓慶宮,從偏門宮之後一直低著頭,哪裏都不敢看。
姚珍珠這會兒正巧課間休息,便在雅室裏等。
可剛一見麵,姚珍珠便心中一驚。
不過兩月不見,王婉清已經瘦一把骨頭,麵容蒼白,一臉疲倦,眼神裏都著慌。
一看到姚珍珠,王婉清的眼淚便下來了:“珍珠,求你救救我。”
————
王婉清一直都是溫子,原在膳房的時候,就一直照顧年的姚珍珠,把當親妹妹那般關照。
從來不欺淩小宮,反而會格外照顧們,這令膳房的宮人都很喜歡。
當時姚珍珠被溫加迫來了毓慶宮,也隻有王婉清想要站出來護。
姚珍珠在宮裏人不多,王婉清算是關係最好的一個。
在姚珍珠心裏,就是自己的姐妹。
現在見哭,姚珍珠心裏一下子便難起來。
“王姐姐,你怎麽哭了,你同我說說到底如何?”
王婉清卻隻是哭,仿佛沒聽到姚珍珠的話,膝蓋一,噗通跪在地上。
“珍珠,都怪我不經心,”王婉清說,“我隻怕是活不下去了。”
姚珍珠頗為吃驚。
一把扶住王婉清的胳膊,跟聽瀾合力把攙扶起來。
聽瀾見王婉清有話要說,便立即領著宮人退下。
待到雅室裏隻剩下兩人,姚珍珠才低低問:“王姐姐,我們一起長大,你對我如何我都記在心裏,現你真有難,我不會不幫,你且細細說來,我聽聽到底如何。”
王婉清知道姚珍珠年紀小,人卻沉穩,便娓娓道來。
“小主也知道,今年過了三月奴婢便可出宮回家,因此這些時候奴婢一直在準備,心裏也很高興。”
剛剛看到姚珍珠的一瞬,王婉清心中的忐忑害怕一起湧上,說話也顛三倒四,沒來得及湧上敬稱。
待冷靜下來,立即就把稱呼變回正途。
“但二月時奴婢收到家中回信,道父親已於年節時病故,繼母又改嫁,家中隻兩個哥哥並嫂嫂,再無旁人。”
姚珍珠一聽,心裏略微一沉。
王婉清心心念念回家,還不是因為家中父親健在,如今父親沒了,隻剩下十幾年未曾見過的哥哥嫂嫂,出宮還有什麽意思?
隻怕回去連棲之所都無。
王婉清眼淚徐徐而落:“小主也是知道奴婢的,若是回去還要寄人籬下,那奴婢又為何要出宮?奴婢在宮裏也不算卑微,手下能有四五人手,在膳房也算有些臉麵,還不如留在宮裏,攢銀子給自己養老。”
從來都不是肯妥協的人,看似子弱,實則堅韌不拔。
是不可能寄人籬下的。
姚珍珠歎了口氣:“留在宮裏,其實也好。”
王婉清在宮中當差多年,十幾年經營下來,早有自己的人脈和關係,在膳房做大宮,管著水房,日子一點都不難過。
兩個人都是很果斷的人,打定了主意便不會更改。
王婉清低頭幹眼淚,衝姚珍珠笑笑:“奴婢就知道,小主也是果斷人,奴婢也是如此,當即就回信給哥哥,同他們說奴婢在宮中已習慣,便不出宮了。”
這一留,可就是留一輩子。
“但奴婢不如小主,上說得利索,心裏還是難,尤其是父親故去,奴婢未能燒香磕頭,便有些恍惚。”
“奴婢知道這樣不好,便抖擻神,上旬膳房指派差事,奴婢便領了給尚宮局送水的活計。”
既然要留,自然要好好鬥,努力當上姑姑、大姑姑,在宮裏站穩腳跟。
姚珍珠一聽尚宮局,立即來了神一振。
當時在小廚房做的夢裏,就是尚宮局的管事姑姑和大宮,聯手下了套,讓中毒而亡。
現在,難道依舊要牽扯上尚宮局?
王婉清說話不不慢,卻條理清晰,把前因後果全都闡明。
“奴婢一開始隻給尚宮局主院供水,後來管事姑姑見奴婢老實話,也讓奴婢給庫房供水。”
一般膳房的水房送水,都是隻送到司局,再讓司局自己來分,想要多自己挑。
尚宮局使喚人慣了,大抵看王婉清老實好說話,便欺負,讓膳房把庫房的水也給供了。
誰都知道,庫房在尚宮局最裏,走都得走一盞茶的工夫,更何況是挑水了。
雖說不用王婉清自己挑,但總要給手底下的小黃門派錢,這才能使喚得。
“尚宮局後的庫房隻有兩大庫,共分六間,存有綾羅綢緞、錦被、茶湯酒、釵環琳瑯、珠寶玉石等,還有一間是各種雜,比如宮所各所用香、、藥等,皆存於此,奴婢送過兩次水之後,便知道裏麵到底是何種樣子。”
姚珍珠輕輕閉上眼眸,仔細回憶夢裏的一切。
清晰記得,就是在最後的藥材庫,聞到了最刺鼻的味道。
王婉清還在繼續說:“小主,咱們都是膳房混大的,對各種氣味最是敏,送了幾次水之後,我就覺得藥材庫不太對勁兒。”
姚珍珠倏然睜開雙眼。
“怎麽不對勁兒?”
王婉清回憶道:“藥材庫裏確實有很濃重的藥味,但伴隨藥味來的,還有經年不散的氣,在這氣底下,可以聞到極為苦的臭味,當時我就知道,裏麵一定藏了東西。”
姚珍珠心中漸漸升起疑慮,夢裏的聞到藥味頭暈惡心,回來便吐而亡,當時以為是被東宮針對。
但現在聽王婉清如此言,又有了新的猜測,難道藥材庫中存放的那些“毒”,其實不是為了,隻是歪打正著,不小心著了道?
姚珍珠思忖之時,聽到王婉清繼續道:“奴婢送了幾日之後,就知道尚宮局定有,便不想再送,回膳房同管事中監商議,看是否換回原來的差人,但中監同奴婢說,原來的差人已經因病挪宮,現在在浣居養病,暫時不會回來。”
王婉清眸一沉,語氣頗為果斷:“奴婢當時就明白,這個差事不是奴婢自己努力求來,是誰都不肯要,塞給奴婢的。”
姚珍珠輕輕握住的手,無聲地安著。
王婉清歎了口氣。
“隻怪奴婢當時頭暈腦脹,沒看清局勢,反而害了自己。”
“這差事不能換,隻能著頭皮去做,奴婢便同尚宮局的小宮打聽,選定了一個尚宮局最的時候給庫房送水,一時間倒也平穩,未撞見任何人。”
若當真如此,王婉清不會過來求姚珍珠。
姚珍珠安靜聽說。
“但是十日前,那日剛好天,奴婢送水的路上出了些差錯,到尚宮局的時候便有些晚,奴婢當心出紕,便親自擔了水桶往庫房送,就這一來一回之間,偏巧瞧見了一個眼生的宮。”
“因怕被牽扯,所以每次去送水奴婢都走小路,絕對不敢再回廊裏穿行,那宮便沒瞧見奴婢,但奴婢卻看得很清楚。”
“悄悄進了藥材庫,在藥材庫待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然後便又悄悄出來,我仔細瞧了,並未取出任何東西。”
也就是說,這個宮在藥材庫肯定做了寫手段,至於做了什麽,王婉清沒辦法看到。
王婉清說到這裏,歎了口氣:“我原以為這是偶然,誰知三日前,我又見到了。”
這就太可怕了。
這說明背後手之人並非一時興起,他們有長時間的謀劃和計策,其中牽扯一定很深。
王婉清如果不果斷,一定會深陷泥潭,跟前一任差人落得同樣下場。
能活著都是最好的結果。
姚珍珠聽完王婉清的話,仔細回憶了一番,低聲問:“那宮長什麽樣子?”
王婉清立即道:“我記得很清楚,那宮細長眼,眉眼同溫公公略有些仿佛,都是上挑的三角眉眼,看起來很是淩厲。不過長得很普通,丟人堆裏也瞧不出好賴的那種,若非我認真瞧了,定是記不住的。”
姚珍珠一瞬握雙手。
“細長眼?”姚珍珠緩緩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夢境裏領進庫房的,正是一個細長眼的宮,因夢中的中毒癥狀異常慘痛,姚珍珠對記憶猶新。
如此說來,這個尚宮局的小庫房還有。
姚珍珠把王婉清的話從頭聽到尾,現在大約也都明了,思忖片刻,低頭看向王婉清。
“婉清,我倒是有個簡單利落的法子幫你,但以後到底如何,是否還同膳房那般前程似錦,我都無法給你保證,端看你自己決定。”
王婉清深吸口氣:“小主,您今日能聽奴婢一言,已是開恩,小主且說。”
姚珍珠端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新供的明前龍井。
清新芬芳的龍井仿若春日裏盛開的百花,聖潔端方,不染塵埃。
香而,淡而雅。
姚珍珠低聲道:“婉清,我這裏正缺一個大宮,近來宮裏事繁雜,便一直未有安排,你可願意來?”
李宿已經弱冠,不再上書房讀書,開始在六部兼差。
按理說,作為長大人的太孫殿下,他的毓慶宮應該是最繁花似錦之所,可現在卻比之前還要門庭冷落。
太孫現在態度頗為和善,同以前那般戾氣深重的樣子迥然不同,宮中眾人,滿朝文武卻依舊不太敢同他親近。
因為太子即將登位。
一旦太子登基,繼承國祚,李宿這個太孫是否還能保留都無人可知。
能不沾染,沒有任何人敢沾染。
就連他兩個在皇覺寺陪伴貴妃的司寢宮,也全部都不急著回宮,仿佛忘記了自己的份似的。
而姚珍珠卻已經知道了李宿的打算。
所以此事來毓慶宮,確實不是最好的選擇,相反,可能還會被人嘲笑無可去。
姚珍珠說完,以為王婉清會猶豫很久。
然而王婉清似乎考慮都沒考慮,利落起,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再抬頭時,已是淚流滿麵。
“珍珠,多謝你願意救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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