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師》第四章樂戶
輕雅無所謂地瞥了程琴師一眼,程琴師更是咽不下這口氣。
“小子,今天你是比也得比,不比也得比!”程琴師一把抓住輕雅的領,拎到自己面前,盯著他的眼睛,“這是作為琴師的自尊,我倒要看看,你這個臭小子有什麼能耐,竟然能招攬如此多的聽眾!”
輕雅不及防被拎起,輕音從懷里落掉在地上,還好,摔在了他更換了的墊子上。看到輕音被摔,輕雅的臉也不好看了,手握住程琴師抓著自己領的手,目泠泠。
“放手,不然讓你有陣子不能彈琴。”
“你說什麼?”
程琴師目更厲,不過是一個小孩子,居然敢這樣跟自己說話,活膩歪了吧。一用力,把他拎得更高,推撞在墻上,怒氣滿溢。
“臭小子,掂量下你自己的份。不要以為換層皮就能裝平民百姓。你就是個乞丐,最低賤的乞丐。你憑什麼這樣跟一個琴師說話?你有什麼資格?!”
輕雅懶得多言,手上力道一擰,頓時讓程琴師松了手。輕雅落到地上,手仍未松,依舊扣在程琴師手腕上。
“我已經手下留,你再惹事,那我也只能得罪了。”
程琴師臉驟變,只是手下留,就把自己的手腕扭痛力,恐怕他真的能扭斷自己的手腕,這樣就真的不能彈琴了。然而礙于面子,現在退,也不太合適。這麼多人看著,還是自己帶來的人。如果這時候慫了,他們會怎麼看自己。ωWW.166xs.cc
輕雅也是毫不讓,淡淡著程琴師讓他先退走。
一時間,竟然也能僵持不下。
“好了,我來說句公道話。”
人群忽然散了些,讓一個人走了進來。輕雅看過去,其實不用看,都知道來的人是邯哥。跟著程琴師來的都是一些著干凈的尋常人,見到乞丐到來,自然退避。這麼一讓,邯幾步走到僵持二人近前,輕輕拍了拍輕雅的手,讓他放手。
輕雅收回手,低頭抱起輕音檢查。
還好是著陸,沒有磕壞哪里。心里還是不舒服,下次應該準備更厚的墊子,萬一哪次磕壞了,那可怎麼是好。
“你是什麼人。”程琴師冷冷看著邯,問道。
邯笑了,道:“看不出來?我是乞丐。”
“我眼不瞎,用不著你說。”程琴師冷冷道,“我說的是,你憑什麼過來,這里沒你說話的份兒。”
邯笑了笑,道:“我是這巷子的地頭蛇,你在我巷子里,欺負我小弟,我自然要管。而且你注意你的態度,不要說得好像份比我們乞丐高出去多是的。據我所知,閣下似乎是樂戶戶籍。說白了,也和乞丐差不多,是低于平民的賤民。就算你再囂張,也改變不了賤民的事實。沒資格在這里教訓我小弟的,是你。”
眾人一片嘩然。
其實大家都知道,樂戶是低于平民的賤民,多為罪人犯。只是沒想到,這位程師父是樂戶。要知道,樂手并不一定是樂戶。江湖人沒有戶籍,自然不存在樂戶。還有部分吏在皇家圣樂坊以及各個樂坊任職,屬于籍。量樂手屬于民籍,那是相當的數量,比籍還。
至于樂戶,一定是樂手,而且是那種非常低賤無法翻的樂手。
有些樂戶假裝自己很高貴,其實依然還算卑賤樂戶,畢竟是犯過事的。
程琴師臉上掛不住了,沉聲道:“我現在雖是樂戶,但將來會為籍。但是你們這些乞丐,終究就是乞丐。”
“以后的事,還不存在。那些不存在的事,說起來沒有價值。”邯笑笑,道,“不過既然你與小雅是平級,那麼若要約戰,請自帶戰書。就這麼隨便的說了一句話,也太隨便了。”
“我才不跟他比,沒意義。”輕雅忽然道。
邯向輕雅使了個眼,才繼續向程師父說道:“刻意的鬧事就算了。別以為這巷子偏僻就沒人管,下次若再要鬧事……”
邯吹了個口哨,立刻有不兄弟圍了過來,一個個看上去都很健壯。
程琴師看了看這陣仗,自知不敵,當下也不再廢話,轉就走。跟著他來的那些人,也都緩緩離去。
輕雅似乎聽到,他們離去的時候,說著樂戶云云之類。心中不免有些嘆,卑賤的人,不管是誰,都變得很可憐。
那個程琴師也是個可憐人,只是巧這個人也可惡的就是了。
邯再次吹了個口哨,兄弟們散去,巷子中,只剩下了輕雅與邯。
“邯哥,多謝。”輕雅禮貌地道謝。
邯輕嘆,看著輕雅,就忍不住臉紅,道:“沒事就好。”
輕雅笑了笑,道:“不過邯哥,我可沒想跟他比。說實話,他的確水平很高,而我就是個自學水平。”
“輸贏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要去比。”邯道,“你若選擇要為琴師,日后不了這種比試。輸贏就像你說的,又不會掉塊。但是,可以一個蒼蠅。”
輕雅一愣,笑了,道:“已經知道結果的比試,蠻無聊的。”
“還未可知。”邯道,“你總是演奏這一首曲子,想必也該煩了。不如趁現在,去學個新曲子。出其不意,或許能攻其不備。”
輕雅猶豫,道:“新曲子麼……雨落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那就再想一個。不然你這麼演奏下去,怕是聽眾也會煩了。”邯善意地提醒,道,“該說的我都說了,剩下的你自己掂量罷。”
輕雅目送邯離開,輕嘆一聲。
“我也知道煩了啊,可是還有什麼曲子,我都不知道啊……輕音,你說呢?”
輕音依舊無聲。
輕雅微微抱怨地嘆氣,道,“輕音,我是不是太喜歡你了,總覺得你在跟我說著什麼。你看,你就是一把琴,對吧,而我居然還會幻想著你的傷口慢慢變好……唉,我覺自己快魔障了。”
輕音自然無聲。
又是寒風吹過,輕雅一個激靈。
啊,時間這麼快,秋末了。
轉眼,已經冬。
輕雅怔怔看著碗里的打賞,都不用數,很明顯的,了許多。
也是,雨落是一首很涼的曲子,如今天氣更涼,當然沒有了聽眾。就算沒聽膩,也被冷跑了。
看來要想辦法,再準備一首暖意的調子。
唔……
說起來,似乎有個把月沒見到程琴師了,偶爾去茶館溜達了一圈也沒見人影。
總惦記著,擔心他什麼時候回來找茬,心里也不太好呢。輕雅長嘆一聲,繼續抱過輕音來。天,這人吶,心里不能有事,一有事,就各種慌。
早知道,那天就應該答應了他的比賽邀約。無論輸贏,至有個結果。
不會像現在這樣,天惦記著。
咦?
輕雅依舊著天,手指輕琴。
哎呀,這傷口真的是長好了呢,上去是的。除了五個巨大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恢復,不過比起剛撿到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大半。
輕雅連忙低頭細看,他清楚地記得原先有小傷口的地方,已經長好,和旁邊都沒有差,木紋也順了下來。可能也不是錯覺,整個琴都變了點形狀,和最初撿到的那個模樣完全不一樣。要不是一直看著它在變化,輕雅怕是都認不出來這琴是輕音。還好,輕音琴頭上的“雅”字從未變過。
果然,這個琴應該雅麼。
不要,非要它輕音,要它和自己是一家人。
日下,輕音的弦閃爍反。
這東西是什麼材質的?輕雅不知道。不過輕雅知道,這東西可是比刀子都厲害。上回小混混留下的刀子,被輕雅不小心掉在輕音的琴弦上了。那時候,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等輕雅再看的時候,刀子已經變兩半。
乖乖,那他用手指彈的時候怎麼沒事啊。
不清楚。
這個琴有太多的迷。
嗯……
有就有唄,誰沒有點小不是。
再說了,至到現在為止,琴的時候沒有發生過任何異樣。就算它有不同尋常,只要不是害自己的就行了唄。
啊,不管怎麼說,日下,這個亮閃閃的琴弦真好看。
輕雅托腮,悠悠看癡。
冬日的,暖。就這麼呆呆看著,莫名一個下午就這麼過去了。
日落的涼風,輕雅忽然驚醒。
冷,熱,熱,冷……
對了,需要的,就是這種暖暖的曲子,可以驅散冬日的寒意。
腦海中回憶著剛剛那種溫暖的覺,手指輕輕在弦上按。
暖。
有一種溫暖,可以驅散嚴寒。
這種覺,會通過溫的曲音,傳達到聽者心里。
不需要華麗的技巧,也不需要繁復的音符變化,只是簡單的一點,暖徹心扉。
不錯。
翌日,輕雅演奏的曲子,換了這溫暖沁心的暖。
聽者只是路過,便能覺到上暖暖的。冬日的寒冷,似乎不曾存在過。憑著這首曲子,輕雅的打賞終于又多了起來。
嗯,果然,寒冷的冬日里,這樣的覺,當真暖了些。
“臭小子。”
輕雅呆了一下,不敢相信地抬頭,忽然就松了口氣。是程琴師啊,不管怎麼說,終于算是來了。再不來,心里都要發了。
“什麼事?”
程琴師冷笑一聲,道:“如今,本大師也算是家樂手了,說話客氣點。”
“哦?”輕雅不信,道,“你當了?”
程琴師拿出腰牌,在輕雅眼前晃了一下,立刻就收了回去。輕雅本都沒看清,就看不到了。仿佛好像大概可能約看到,木牌上似乎有“中陵”二字。
拜托,要炫耀就擺出來讓人家看好不,這樣是在考驗眼神兒麼?輕雅學乖地放下輕音,省的又摔了。抬頭,看著這個找茬人,微微一笑。
“怎麼,為了跟我比試,特地去當了?還真是隆重。”
程琴師揚眉,冷冷道:“開玩笑,跟你比試,丟份。告訴你臭小子,現在老子是家樂手了,不稀罕和你這種人比試。你呀,就繼續當你的乞丐吧,我們已經沒有可比了。”
明白了,這人就是來炫耀的。
輕雅依然松了口氣,心里暗自下了個決定。若有比試,當應則應,不想比的,必定拒絕。像這種延遲發作的比試,可不能再有了,等著心累。
嘩啦啦啦——
巷口突然跑來一隊兵,齊刷刷停在巷子中,把程琴師和輕雅團團圍住。
這是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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