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假就在解決各種各樣問題中，飛快地過去了。

祁時回來上班的時候，并沒有開尹一景讓開的那輛車，還是地鐵過來的，地鐵上的冷氣太足，外頭溫度又太高，這樣冷熱替，等到公司打卡的時候，都覺得鼻子里的，總覺要打噴嚏，可又打不出來。

像是要冒的前兆。

還好今天沒下雨，祁時到了公司之后，立刻沖了冒沖劑喝下去，因為冷氣出風口正對著坐的位置，又趕把外套給穿上了，這才覺緩了過來。

正式銷假回來，就召集全部門一起開了個會，簡單把休假期間的事了解了一下。

大部分都是項目掃尾的工作，比較零散，也不是特別重要。

“還有什麼需要跟我同步的信息嗎？”祁時合上了筆記本，問道。

“有一件大事，老大你就晚回來了一天，群里沒人敢冒泡，可大家私下都討論的炸了鍋，”姚佳佳是剛來沒多久的一個應屆畢業生，年紀小，也活潑，沒經歷過之前項目的毒打，至今還保持著一顆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方副總涉嫌濫用職權，被刑事拘留了哎！”

“什麼？”祁時以為自己聽錯了：“誰？”

“方副總方博達啊，”姚佳佳眨眨眼睛，“他膽子可真大，仗著自己是徐總的同學，什麼都敢干。”

果然，方博達做的那些事，徐一諾都是心里有數的，什麼時候揭發出來，肯定都有他的目的。

“知道了，”祁時沒什麼特殊反應，把東西收拾好，率先起，“別的部門的事，不用太關心，還是把心思收回來，放在自己的工作上，散會。”

姚佳佳對祁時的反應有些失，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推了推旁邊林娟的胳膊：“林姐，老大平時都這麼古板的嗎？”

林娟還沒說話，對面的張凱樂就張了：“老大古不古板不知道，但你看起來很不古板，可你是老大嗎？”

姚佳佳剛進公司沒多久，現在還算是林娟的徒弟，這姑娘說話沒點分寸，出去了上也沒個把門，很容易給部門惹麻煩。

“姚佳佳，工作時間不要討論別的事，我跟你強調過很多次了，你現在還沒轉正，有些話要聽進去。”林娟把的手從自己胳膊上拍開，面無表地起，拿著筆記本走了出去。

會議室里剩下的人不約而同發出“噢”的聲音，姚佳佳聳了聳肩，并沒有把林娟的話太當回事。

林娟最開始帶這個徒弟，就覺得心不沉，恐怕不是能甘心待在研發部的格。

但現在方博達的事已經出了，祁時沒什麼特殊反應，林娟也不好再多問什麼，但經過昨天的東大會之后，徐一諾坐穩了ceo這個位置，是全公司上下都知道的事。

即便不拿到明面上來說，也各自心里都有了數。

公司派系眾多，利害關系盤錯節，當初徐一諾剛來，就空降了方博達，讓他管理公司最重要的幾個部門，走了原本要升職的宋修華，讓他去分管了人事和行政兩個部門，就惹得宋修華背后的人很不高興。

宋修華后來在部門組織架構的人員配比上一直在銷售部的人力本，原本是想給方博達一個下馬威，可最后生生讓銷售部在人員配比明顯不足的況下，還干出了那麼好的績，著實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現在干脆也就不擴招了，現有人手足夠分配所有的客戶資源，而有的那些流失況，在一些中層領導眼里，或許還是問題，可在徐一諾眼里，已經本不算是問題了。

這也是方博達后來敢干出那麼離譜的事原因所在。

確實也是先前干出過績來的能人。

徐一諾這次在東大會上一戰名，讓好幾個董事會員都很驚訝。

畢竟距離上一次董事會才過去沒多久，那一次徐一諾的表現相當普通，甚至有些弱，沒想到僅僅隔了這麼些天，他一下整個人氣場都完全不同了。

他背后畢竟有老爺子，還有一個讓所有人聞風喪膽的尹一景。

豺狼和虎豹絕不可能教養出溫順的兔子來。

或許是徐一諾平時掩飾得太好了，讓人忽略了他溫和笑容背后的殺意。

尹一景非常高興，他甚至讓人開了一瓶平時一直攢著的好酒。

“哥，”徐一諾攔著他，“你的況現在不宜喝酒。”

“是不宜酗酒，但小酌怡，”尹一景執意讓餐廳的人把酒開了，“紅酒而已，不是烈酒，沒關系。”

“你別這樣，搞得我有點張，”徐一諾如坐針氈地挪了一下，“今天沒什麼要指點我的了嗎？”

“今天你表現非常好，”尹一景手，去拿起醒酒，親自給他倒酒，“但我確實還有幾句話想要問問你。”

“這就對了，”徐一諾一下就舒服了，“你這樣才正常，總夸我，總讓我覺你下一秒就要變臉了，一頓飯吃得提心吊膽的……”

“有這麼夸張嗎？”

“外公說長兄如父，我從小還真有些怕你。”

聽他這樣說，尹一景了然地笑了笑，然后像小時候那樣，突然嚴肅地說了一句：“提問！”

徐一諾馬上正襟危坐，也像小時候那樣，高聲答了一句：“回答！”

兄弟倆用小時候的方式來通，彼此心都很愉悅。

“這次方博達的事，你犯的最嚴重的一個錯誤，是什麼？”

這個問題已經提過多次了，徐一諾想也不想就回答說：“帶藏私、賞罰不明，任由底下人各懷心思，最終導致影響管理。”

“不，你犯的最嚴重的一個錯誤，是任由方博達步步錯，走到今天這一步，”尹一景不再一步步提點，而是直接給出了答案，“這次你明知道方博達有問題，依然自作主張，任由他狗急跳墻，利用公司商業機，去作為跳槽去其他公司的跳板，上次沈蕾的事，已經是個教訓，你卻置若罔聞，這才多久，居然犯了同樣的錯誤。”

自從沈蕾被走之后，銷售間部傾軋越來越惡劣，沈蕾當然有沈蕾的問題，但用也有用的道理。

和沈蕾的問題一樣，方博達同樣有他的手段，有他在，生產部、采購部和銷售部，都能穩步運行，這是他在公司這麼幾年來，拋開徐一諾同學份之外，能夠張牙舞爪的資本。

方博達當初利用莫妮卡，走了沈蕾，等于突然往銷售部這個狼窩里扔了一塊，沈蕾留的那些大客戶足以讓他們爭得頭破流，甚至使用卑鄙的手段直接影響公司聲譽。

“有句話我一直想提醒你，規則約束不了人心，巨大的利益面前，任何人都可能無視規則，鋌而走險，不要高估任何一個人在巨大利益面前的意志力，”尹一景舉起酒杯，慢慢喝了一口酒，然后把酒杯放在桌上，手指緩緩地挲著杯壁，“方博達最錯誤的決定，是任由莫妮卡這種無能的小人走了沈蕾，你此刻的境和他并沒有什麼不同，方博達出了事，短時間你能找到比他更合適接管這三個重要部門的副總人選嗎？”

徐一諾在燈明暗錯下，變了臉。

“我們需要找到一個利益平衡點，來維持企業在一段時間穩定運行，沈蕾是，方博達也是，你早就知道方博達的行，但你默許了，甚至是縱容他做這些，因為你能夠預判到今天的局面，一諾，老實說我很高興，至你已經能夠想到去利用他，來在那些不服你的董事和東面前立威，但這之后呢？你想過嗎？”

過了好半天，徐一諾才自嘲地笑了笑：“虧我自以為聰明，還在心里看不起方博達，卻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