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幸幸沒聽明白謝呈的話，立馬問。

高幸幸：【陸則言怎麼了？】

謝呈：【陸氏集團現在被陸昭掌控，這事他可出力不，現在在圈子里可有名了】

高幸幸：【豪門爭斗的戲碼結局了？】

謝呈：【大的爭完了，現在到小的爭了】

謝呈：【陸則言現在跟他哥陸謹行打得火熱，像是要把他哥上絕路】

謝呈：【沒見過這麼狠的人】

沒見過這麼狠的人...

狠的人...

高幸幸腦袋中閃過很多畫面，像是電影回放一般。

被卡在小側門的時候，他蹲下，把外套墊在臉頰下面。

他在大雨傾盆的陌生城市的雨夜，和坐在車后排。

他在五彩斑斕的煙霧中，因為實驗瓶炸把護在下。

他們之間隔著學校墻欄向一個方向走，他對每句話都有所回應。

他盯著手中的向日葵，問需不需要幫忙。

他幫把虎蝦轉到面前，然后溫地答應會去給過生日。

他站在泡桐樹下打電話，他給倒茶，他聽讀小稿，他給別頭發。

他在異國的酒店，為停步。

......

回憶里他待事從容，待人有禮節，甚至還很照顧人緒。

高幸幸想象不出“狠”這個字在陸則言上怎麼現，甚至覺得用這個字來形容他很荒唐。

想為他正名，于是快速打字【他是很溫和的人】，還沒點發送，高幸幸手指頓住。

且不說人都是會變的，其實并沒有很了解陸則言。

憑什麼說他是很溫和的人？

憑什麼給他正名？

高幸幸刪除文字。

突然想起床底下還有個留的禮品盒沒收拾。

掏出來，盒子表面已經變黑，看上去格外寒磣。

扣開鎖扣，里面還是干干凈凈的。

明明很想起他，今天卻意外的想起他那麼多次。

思念劍拔弩張，讓防不勝防。

或許是覺得，他已經不是記憶里的那個人了。

又或許是，明明已經長大，卻還是沒法喜歡他。

他不在的世界。

手指挲項鏈吊墜，鼻頭一酸。

今晚，看見很多人都哭了，有哭沒考好的，有哭考得太好的，有哭友誼的，有哭離別的......

高幸幸極哭，經常被調侃沒心沒肺，現在突然也想哭一哭。

緒說來就來，豆大顆眼淚啪嗒啪嗒掉，收都收不住，蹲坐在地上，手上著那條項鏈。

程亦可走出洗手間就看見這一幕，急忙跑過去，拖鞋都掉了一只。

“你怎麼了？幸幸？從床上滾下來了嗎？”

“......”高幸幸哭著搖頭。

程亦可頭發還在滴水，紅著眼睛到桌子上的手機：“我...你別哭...我給祁樂哥哥打電話。”

高幸幸一把按住的手，噎噎：“陸則言王八蛋！”

程亦可：“？”

高幸幸臉上掛著眼淚，語氣強勢：“你幫我一起罵他！”

程亦可為難：“我、我不會罵人......”

“啊——”高幸幸仰頭，哭得更大聲了。

******

M國。

會議室。

陸則言看著陸謹行：“哥，你怕我嗎？”

他的聲音很輕，聽不出緒。

會議室很大，可以容下六十人的大長桌，每個位置上都有一個微型話筒，以便每個人說話都能被聽到。桌上稀稀拉拉擺了很多清泉水瓶，有的沒開封，有的已經喝完了。

倒有幾分一片狼藉的覺。

陸氏集團高層開了一整晚的會議，剛剛結束，所有人都離開，吵鬧聲卻似乎還在耳畔。

陸則言和陸謹行相對而坐，右前方的大屏幕還在循環播放幾張樹狀圖報表。

陸謹行忽地一笑：“你做這些，就為了讓我害怕？”

陸則言呼了口氣，沒說話。

陸謹行笑容收斂，警告他：“你才幾歲？才進公司多久？你真以為能撼我的位置？你真以為這個程度就能讓我害怕？”

陸則言聲音清冷：“如果我沒了解錯，大伯比父親大十歲，比父親先進公司八年。”

陸勵比陸昭大十歲，比陸昭先進陸氏集團八年。

可是結果卻是，陸昭為陸氏集團掌舵人，陸勵包括他那一系的人全部退出陸氏集團。

陸勵失勢后，陸昭寧愿提拔外姓人，也絕不留和陸勵相關的人。

在親淡薄的家庭中，緣關系了一種威脅。

陸謹行比陸則言大八歲，比陸則言先進陸氏集團五年而已。

陸則言的意思不言而喻。

要爭的話，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陸謹行松了松領帶，聲音低了幾分：“威脅我？”

“我只想證明，我可以為你的威脅。”陸則言說，“但是我不想。”

陸謹行看著他，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弟弟，現在，看不了。

或許，他從來就沒看過。

半響，他撐了撐困倦的眼皮：“陸則言，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想幫你。”

“幫我？”陸謹行覺得他在講笑話，訕笑了兩聲，手指敲了敲桌面，提醒他，“所有人都知道你在對付我。”

陸則言不否認。

他必須先向陸謹行證明自己的能力，讓他明白自己有搶他東西的能力。

“哥。”陸則言看著他，“你坐上父親的位置怎麼樣？”

碩大的會議室，陸謹行這樣的人也沒控制住面部緒。

他眉頭蹙著：“什麼？”

陸則言手點開前的微型話筒，神溫和，語氣不不慢：“你坐父親的位置怎麼樣？”

這句話響徹空曠的會議室，傳遍每個角落。

好一會兒，陸謹行才開口：“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我覺得不現實。”

“試試吧！”陸則言頓了頓，用僥幸的語氣問，“萬一呢？”

陸謹行沒說話，手指循循的敲打桌面。

“就算失敗了。”陸則言低頭笑了一下，角染上自嘲，“最不濟，也只是走上原來的路而已。”

“......”陸謹行看著他。

“就算我們再不愿，總有人推著我們走上那條路。”

這話落下，會議室安靜得嚇人，連空氣都促幾分。

兩人對視須臾。

陸謹行：“則言，你想要什麼？”

“......”陸則言松了口氣，他仰靠椅背，看著吊頂上的白熾燈，照出一圈圈雕紋，“和你想要的東西，應該是一樣的。”

“我想要的。”陸謹行眼眸染上一哀傷，“已經失去了。”

陸則言看著他：“秦月姐怎麼樣了？”

“老樣子。”

陸謹行起，拿著東西往門外走。

然后，半轉：“按你說的試試吧，萬一呢！”

在多一個敵人和多一個同盟的選項中，陸謹行選擇了后者。

陸則言回到家，簡單理一些事后睡了一覺。

明明又困又累，他也只睡了不到五個小時便睡不著了。

失眠越發厲害了。

陸則言披了件服，趴在臺上。

聞到潤泥土的味道。

他住二樓，下面是個小亭子，不遠是一大片園子，原本種著薔薇。

陸昭得權后，便和母親孫亞靜離婚了。

本就是利益婚姻，沒人為這兩人離婚哀戚，包括他們的倆親兒子。

這片薔薇園是孫亞靜的，前兩天陸昭讓人把薔薇全除了去。

現在，工人正用手推斗車，一車一車把薔薇拉走。

陸則言心想，可惜了。

那片薔薇園也曾是花了心思的。

印象中陸昭和孫亞靜還在那片薔薇園里接過電視的采訪，當時他們扮演的是“恩夫妻”。

陸則言去到書房，李叔照常給他報告未來兩天的行程。

其實陸昭得權后，陸則言真的閑了很多。

報告完行程，李叔問：“那片園子，爺想種什麼？”

陸昭和孫亞靜離婚后，孫亞靜搬走，陸昭也不常回家。

陸則言知道他父親在外面養了個人。

不會結婚，只是養著。

像他那樣權勢的人，怎麼可能允許有人在法律的捍衛下分割他的財產呢？

不過這麼一來，這個房子就只剩他一個人了。

那片園子也不能空著。

陸則言默了片刻：“種向日葵吧。”

“啊？”李叔滿臉驚訝。

在他的驚訝下，陸則言補了一句：“結瓜子的那種。”

“......”

陸則言盯著李叔，戲謔的笑：“有問題？”

“沒、沒問題。”李叔不止驚訝他這個奇怪的決定，而且好久沒見他這麼開心了，他反應過來，“我馬上吩咐下去，不過要找種向日葵的園丁，怕是需要時間。”

“不急。”陸則言眉眼和，“慢慢來。”

李叔點頭，像是有話要說，又三緘其口。

陸則言抬起眼皮：“怎麼了？”

“爺，Henry今年畢業了。”

Henry是李叔的兒子，是個混，陸則言和他關系還不錯。

每次談到Henry李叔都眼含笑意，那種神陸則言沒在陸昭臉上見過。

陸則言明白他的意思：“我讓他幫我，可以嗎？”

陸則言的“可以嗎”并不是詢問。

李叔：“謝謝爺。”

陸則言是有私心的。

其實李叔在陸家這麼些年，Henry自也非常又，他完全可以被安排在集團比較重要的位置，可是陸則言卻要Henry跟著他。

他不是不信李叔，只想更安心而已。

李叔俯了一下，轉要走。

陸則言住他：“李叔，上次代的事查到了嗎？”

“？”李叔頓了頓，突然反應過來，“查了，留學生名單里沒有高小姐。”

陸則言蹙眉，明知故問：“所有大學都查了嗎？”

“查了。”李叔提議，“要不查查高小姐確切在國哪所大學？”

“不用。”陸則言招了招手讓李叔出去。

他倒不會為這事兒失，只是點著桌上那本兒繪本說了句。

“你的，勇氣呢？”

須臾，他又說：“可別放棄啊。”

或是覺得對有些嚴苛，陸則言心想，放棄也沒關系。

在M國種出陸則言心儀的向日葵這件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可不算容易。

那段時間，李叔為這事兒奔波。

甚至被人打趣問陸則言是要養鳥嗎？

可是養鳥也不用種這麼多向日葵呀？

找了好幾家花卉公司，花卉公司展示的樣品花卉陸則言都不滿意。

最后，花卉公司提出了給點時間，讓他們公司的園丁去進修一番這種稽的說法。

李叔從國找來專業人員。專業人員對M國的氣候和土壤調研一番，也說難辦。

陸則言忙于學業和公司事務，倒也一直關注著這事兒。

他聽說“難辦”二字反而笑了，難辦也就是說可以辦。

養土壤這事兒聽起來就離譜，但陸則言覺得無所謂，又不是他親自去養，他派專機從國運了土壤和種子過來。

就這樣，過了一年，他才看見心儀的向日葵。

確實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