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察微習慣了滿惡毒，沉默的等罵完讓開，這才走進來。

他把買回來的年貨和唐早給大家發的禮盒都放在桌上，了羽絨服，蹲下來在門口鞋柜里找鞋，但是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自己的拖鞋。

他不得不開口問了一句:“媽，我的拖鞋呢？”

“燒了！”周母架著坐在沙發上，翻了個白眼:“我累死累活的養了個兒子，就跟沒養一樣，天天不著家，我死了都指不上，我還留著干什麼？早燒了！燒給你那個畜生爹看看，他兒子長大了，也該過去陪陪他了！”

周察微默然半晌，站了起來。

他才邁了一步，周母一腳就踹在了桌腳上:“我剛拖了地！你又給我踩上印子！怎麼著！我不指你幫我干啥，你也別給我添啊！你是哪個牌面兒上的大爺，是不是還得給你配個保姆伺候著？誒對啊，我怎麼忘了，你都住上大別墅了，該不是靠著臉傍上富婆了吧，你媽我一輩子沒見過別墅啥樣兒呢，你可得爭取伺候好人家，人家看你伺候的好，沒準兒能送你一棟，也你媽我跟著沾沾，也算我這兒子沒白養！”

周察微一聲不吭，然后他掉了鞋子，穿著子踩在了地上。

周家是普通的地板磚，天然氣供暖，周母不舍得開，屋里溫度能結冰，踩上去鉆心的冷。

周察微收拾了一下帶回來的東西，“媽，我把魚收拾出來吧，別化了。”

“行啊！”周母一撇:“可真是難得，我臨死之前還能吃上一回兒子買的魚！我還當你的錢都拿去喝酒了呢，沒想到還有錢買魚！”

他的工資，三分之二都打到他媽折子上了，但媽永遠覺得他有小金庫。

周察微也不辯解，就把帶回來的東西收拾到廚房。

他從小干習慣了的，很快就把東西歸了類，把帶魚收拾了，剪一寸多長的段兒腌好，準備明天炸，一邊又道:“媽，我把剁了吧？”

周母開了電視，一邊磕瓜子一邊看，理都沒理，周察微也沒再問，就把收拾出來，然后找出刀來，才剁了幾刀，周母就尖聲道:“周察微！”

周察微猛的一停。

一下子站起來，怒瞪著他:“你摔摔打打的這是沖著誰！老娘辛辛苦苦的養大你，就是你沖我甩臉子的是吧！早知道你這麼不是玩意兒，我當年就應該直接掐死你……”

一抬手，就把桌上的點心盒子揮到了地上，“我看你就是故意回來氣我的！你生怕氣不死我！我看著電視你剁東西，咣咣咣的，你說不是故意的誰信！我怎麼就生出你這麼個畜生來啊……”

周察微一言不發的看著地上。

漂亮致的禮品盒，裂開了一個大口，切花的糕點撒了一地。

周察微一時忍無可忍，猛的抬起頭:“對啊！你當時怎麼不掐死我呢！為什麼要我活著！？你既然覺得我就是個畜生，我該死，為什麼還要把我養這麼大？你天天嫌我不回家，可我回來做什麼都不對我為什麼要回來？回來找罵嗎？你天天對我像仇人一樣你真的是我媽嗎？？”

周母氣的張大了。

幾步沖上來，一個耳刮子就了上去。

周察微不閃不避，里當時就嘗到了鐵銹味兒。

他慢慢轉正了，咬牙看著:“媽，有意思麼？你這麼折騰我有意思麼？打我罵我，你是不是就舒服了？”

他猛的上前一步:“你說啊！”

周母嚇的退了一步。

然后猛的拉高嗓子，發出了一聲嚎哭，“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我當年下了班還要賣貨，忙到凌晨兩三點啊！我一兩個月不見點星子，我連口飽飯都吃不上，我拼死拼活的，就養出來這麼一個畜生啊……養到這麼大打他的親娘啊，我這麼多年到底是圖什麼啊，你這還是警察呢，就不是人玩意兒啊！我養出這麼個東西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

周察微猛的閉上眼，拼命的咽著間的哽咽。

周母嚎哭了許久，忽然猛的向墻上撞去:“我不活了啊！我不如死了啊……”

周察微大吃一驚:“媽！”

周母已經撞到了墻上，然后兩眼一閉，倒在了地上。

周察微嚇慌了，急把周母拉到背上，連外套都來不及穿，就急匆匆的往下跑。

因為周母剛才一番哭，外頭已經有了幾個鄰居，紛紛勸說道:“你說說，這大過年的……”

“你媽當初一個人養大你不容易，你得孝順才行，脾氣不好說你兩句，你就忍忍。”

周察微苦笑一聲，什麼也沒說，背著周母就下去了。

他是開著唐家的車回來的，直接把周母送去了醫院。

醫生檢查了一下，還做了ct，等拿到片子，醫生看了看，道:“沒事。”

周察微大冬天的跑了一汗，急道:“骨頭沒事是嗎？沒有腦震？”

醫生過去又檢查了一下，上手按了按，咳了一聲:“都沒事。”

他看了看他:“回家養著吧，大過年的，跟老人鬧什麼脾氣，也不用住院，別浪費醫療資源了。”

他拍了拍他肩，出去了。

聽懂了醫生的意思，周察微愣住了。

站在病房里，看著直到此時仍舊躺著一不的母親，他竟有幾分茫然。

心就像豁了個口子一樣，風吹過來，心的涼。

他緩緩的在旁邊坐下，靜靜的看著，想起唐早給他起外號，說他是“斬婆刀”，不知為何突然一陣好笑，他呵呵的笑了兩聲。

從小到大，的的，技巧的，他不知道想了多辦法，想去解決這個問題，可是……不管他多麼“斬婆刀”，他媽就是不吃，永遠張口就罵，抬手就打，急了就尋死……

他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不知道！

他呵呵的笑著，眼里卻全是淚。

周母終于狐疑的張開了眼，看著他。

周察微慢慢的收了笑:“媽，你想怎麼樣？你說！大過年的，別折騰了行嗎？”

周母一瞪眼:“怎麼著，一年沒見你人，你伺候我一回就是折騰了？我要不是當年嫁給你爸這個畜生，我這時候沒準連孫子都有了，結果現在還得跟你在這兒耗！”

許是顧及著在外頭，的聲音并不大，卻永遠惡意滿滿。

周察微靜靜的聽著罵，等罵夠了，護士來趕人了，他才背著往外走。

他急之下，外套都沒穿，加上剛才跑了一汗，一出門就凍的一個激靈，然后按開車鎖，把周母放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