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宋繪月聽著外面風吹竹葉的聲音，把腦袋藏在被子里，一顆心前所未有的寧靜——一切塵埃落定，可以開始漫長的休息。

閉著眼睛又休息片刻，再睜開眼時已經是天大亮，爬起來洗漱，一出門，就見到銀霄帶著清晨的涼風和水汽在院子里打拳。

銀霄聽到宋繪月的靜，立刻停下手腳，走了過來：“大娘子。”

宋繪月拍了拍他的胳膊：“手這麼好，真的不做軍總指揮使了？”

的手偏于干燥，帶著適宜的暖意，銀霄下意識回答：“我跟著您。”

宋繪月收回手，站起來，環顧四周，李俊和宋清輝還沒有醒，仆人也都辭退了，四周一片寂靜，倒是外面已經熱鬧起來。

對著銀霄招手：“走，我們出去轉轉，順便買點早飯回來，這次離開京都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銀霄順著的手走了過去，心里很平靜。

打開大門，眼前所見的還是一片白，然而再大的喪事也擋不住生活的氣息，街道兩側都是熱氣騰騰，油香氣味更是格外的香。

宋繪月停在賣油餅的小販前，一口氣要了十個餅，又讓小販先炸兩個出來，送到旁邊的餛飩攤子上去。

領著銀霄在餛飩攤子邊坐下，要了兩碗餛飩，鍋子里咕嘟著滾白的骨頭湯，讓整個攤子都彌漫著一層白霧。

在氤氳的霧氣中，小販送上來兩碗豬油餛飩，宋繪月拿著湯匙吃了兩口，忽然道：“你在潭州的時候，話比現在還，也不怎麼晃來晃去，要不是一回頭就能看到你，有時候我都會忘記你這個人。”

說著就忍不住一笑：“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一回頭看到的還是你，你煩不煩？”

銀霄搖頭：“不煩。”

“我也不煩，等到李俊以后了家，還是咱們兩個過，帶上妞妞，咱們東南西北到走，再往后……”

話說到這里，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埋頭吃起了餛飩。

銀霄著湯匙，忍不住問道：“大娘子，再往后呢？”

宋繪月抬起頭，笑道：“再往后也還是咱們兩個，你總不會嫌我。”

“我一輩子跟著您。”銀霄的目穿層層白霧，拋棄掉別人夢寐以求的財富和權利，只求一個不別離。

他要的永遠都很，卻愿意傾盡所有，到了最后，才有他“太清點云，千江并月。”

兩個人吃完餛飩，拿了餅，又買了兩籠屜包子，銀霄十個手指頭都勾滿了細細的繩索，無暇顧及自己，在人群中穿行時，被人掉了帽子。

宋繪月撿起深檐帽給他扣上，又把帽子往上抬了抬，免得他看不清路。

帽子一抬上去，立刻看到了銀霄的雙眼。

他的目專注而安靜，又滿懷信賴，像是稚子，自己的任何一件小事，在他眼中都是全世界。

宋繪月給他理好帽子，低聲道：“好孩子。”

銀霄的心在鬧市中開出了一朵靜謐的花，連靈魂都安靜下來，他上前一步，靠近了，俯探頭，在耳邊低聲回答：“我您。”

宋繪月笑道：“孩子話。”

沒有回應銀霄的，然而走在前方，邊來來往往的人全了游魂，邊最后還是銀霄。

拎著早飯回到家中，李俊帶著宋清輝正在腸轆轆的撅著屁挖螞蟻，見到飯，一大一小立刻洗手坐好，滿流油的吃了一頓早飯。ωＷＷ.166xs.cc

吃飽喝足，一家人齊齊出，抱上普賢菩薩，前往城北田吉住，送田吉和謝子厚出城回定州。

田吉見到宋繪月便下意識的高興，也有許多話要講，然而見到銀霄之后，半個字都說不出來，甚至不敢直視宋繪月，以至于堂堂一位好男兒，變得鬼鬼祟祟起來。

宋清輝長年的沒有玩伴，突然見到謝子厚，也十分高興，立刻想帶著他一起去抓蛐蛐和打鳥。

謝子厚手里攥著一顆糖獅子，對著熱的過了頭的宋清輝，心中膽怯，忍不住往田吉邊躲去。

宋繪月看著他驚弓之鳥的模樣，便上前彎腰了他的頭：“喜歡吃糖？”

謝子厚先是點頭，隨后又瘋狂搖頭，非常小心的回答：“不可以吃，只有贏的小狗才可以吃糖。”

宋繪月一時無言，片刻過后，才溫聲道：“這里沒有小狗，以后也不會有小狗，田叔叔會給你買很多的糖吃。”

田叔叔在一旁小啄米似的點頭。

宋繪月把糖獅子塞在謝子厚的里，謝子厚咂著糖塊，出了笑臉，和宋清輝手拉著手玩去了。

田吉早已經準備好行李和馬車，行李過于龐大，全是帶給定州兄弟的京都土儀，他搬的哼哧哼哧，半晌都沒塞進去兩個。

銀霄看了看天，為了防止天黑他們都不能出發，親自出手將包袱一個個塞進馬車。

李俊站在一旁圍觀，低聲道：“這孩子終究是張家人，以后長大了恐怕不是盞省油的燈。”

宋繪月笑道：“定州如狼似虎之地，還有胡金玉對著這個張家后人虎視眈眈，不必憂心，再說也不是要養他一輩子。”

李俊搖扇子：“要是他甘心被養一輩子，倒是省心了。”

銀霄放好行李，又把謝子厚也一并塞進去，謝子厚晃著兩條小，坐在行李之中，神很興，不住的招手讓宋清輝以后找他玩。

送走田吉和謝子厚，宋繪月也開始收拾前往潭州的行李。

新帝登基那一日，正是個艷天，宋繪月、宋清輝、李俊、銀霄包下一條客船，往潭州而去。

順著江水一路往南，到了夜里，水面蒼茫，一明月自山中躍出，映照千里，清四，天邊點點疏星閃，兩岸樹木迎風搖，山峰漸多，山峰之上水霧溟蒙，已然是南邊景。

宋繪月站在甲板上，抬頭見鳥群自天邊飛過，羽在月之下蒙著一層銀，也在往南飛去。

過去的一切，都隨著滔滔江水而流逝。

扭頭看了看邊的銀霄，銀霄一皂長衫，形頎長，面目凌厲，在及到宋繪月的一瞬，目變得和起來。

看他，他也看，夜風吹起二人袖，像是都生了雙翼，正要展翅翱翔。

故事完結，謝大家一路厚，下一本書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