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臉蛋兒呢？

楊槿華愣了一下，頓時泄氣了，比年輕，還真老實比不過。

本就不知道，問題的關鍵不在這兒，而在於曾經得罪過的人。

第五章

飛機在蕪市機場落地，李意溪接了托運的金狗子，上了出租車，跟司機報了個地址。

是用普通話說的，司機一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去那邊啊，那邊修路呢，恐怕會堵車，要不然從環湖路那邊過去？”

話音叵測，李意溪一聽就知道對方準備宰客呢，心裏覺得有些好笑，從環湖路走，知地勢的都曉得他是想繞道。

於是立刻轉用本地話道：“不會吧，上個月我回來還沒見修呢？”

“……啊、是啊，那就從原路走好了。”司機愣了一下，一打方向盤，這就上了路。

好一會兒才拿眼睛繼續從後視鏡掃後頭的人，換了本地話問：“你蕪市寧？”

“是格。”李意溪淡定的點點頭，心裏頭笑得打跌。

司機悶了半天，好久了才說，“真唔不聽出來。”

語氣聽起來頗有點憾，又有點尷尬，不知道是因為被人識破心裏的小九九，還是因為錯過了一次掙錢的機會。

李意溪嗯了聲，又換回了普通話，“我媽媽是蕪市人，我在這裏大的，十幾歲出去念書才走的呀。”

聲音的，有一說不出來的甜糯，是南方孩子特有的那種聲調。

到了家門口，來接的是老六叔家的表哥，齊汶的，是外祖母那邊的親戚。

“阿芙回來了呀。”齊汶上一回見這個表妹是半年前，那會兒正是清明，回來給先人上墳。

那會兒還不知道李意溪會有今天，他也看過新聞，覺得可惜了，想問問好不好，但又不好意思問，於是隻好不提那些事。

李意溪哎了一聲，把狗繩遞給齊汶，然後自己推著行李箱一起往他家走，“六叔六嬸還好哇？”

“好著咧，你吃飯沒有？”齊汶抬頭看看天，快中午了。

李意溪搖搖頭，“都回家來了，誰還要吃飛機餐呀。”

“那快回去，媽聽說你回來，做了醬排骨。”齊汶笑道。

李意溪家那棟房子，大多都租出去了，隻留下一套房子空著，裝滿了舊，沒人去打掃的，每次來去匆匆，都隻在齊家借宿兩天。

齊家住在江邊，自己蓋的三層小樓，一樓拿來做小賣部，二三層自住，周圍都是老街坊老鄰居，看見齊汶領了個姑娘回來，還以為是他媳婦。

可仔細一看，就哎喲了起來，“邵師傅家的丫頭回來了呀。”

邵師傅說的是李意溪已經去世多年的外祖父邵春來，外祖父活著的時候，是做紫砂茶的，兼幫人鋦一鋦鍋碗瓢盆什麽的，大家就他邵師傅。

一時間見到李意溪，老人們又紛紛開始憶當年——人老了沒什麽好，講古是其中之一。

有老人講李意溪生得像外婆，用本地話道：“阿芙伊個丫頭看起來蠻聰明個喏。”

李意溪聽見忙朝人家靦腆的笑笑，老人的腔調給一種很悉的覺，想起十一二歲的時候，經常聽到外祖母劈裏啪啦像機關槍一樣吐著方言。

形容吃飯慢是“前三灶吃到後三灶”，形容東西臭說“騰三間”，大概是這樣罷，也記不太清了，隻覺得有趣，市井俚語浩出口，珠璣玉潤。

還有還有，剛來蕪市的時候去念書，有男生欺負是新來的外地人，把推倒在地上，外婆去接時知道了，直接找到那男生，張口就罵：“個殺千刀豬頭三的小赤佬！”

是個從當姑娘時就很“結”的人，等獨去世，更是將唯一的外孫看眼珠子一般。

是有些不雅，但如今想來卻覺得可，到認真能讀懂《紅樓夢》時，每每讀到史湘雲咬字帶口音，指著賈寶玉二哥哥“哥哥”，憨可，隻覺如見如聞。

“若沒了口音，連撒賣癡扮可，都沒那麽容易了。”李意溪忽然想起這樣一句話來。

想起來是誰說的，不由得愣了愣，然後歎了口氣。

“怎麽啦，走累了？”聽見歎氣，齊汶忙扭頭問了句，又了手裏的狗繩，怕狗子跑了。

李意溪忙回過神，搖了搖頭，剛要解釋，就見前頭有個婦人在招手，是齊汶的母親。

親戚見麵，不得一通寒暄，飯菜上桌，又陸續落座。

齊汶的母親是李意溪按輩分老六嬸的，是個很傳統的人，曉得李意溪現在日子不同以往了，就勸：“這次回來不走了吧，就在家裏頭多好，結了婚生個小的，日子就安生了。”

是老派思想，覺得孩子隻有結婚生子才是正途，那樣才能過得好。

李意溪沒反駁，隻點了點頭，“我曉得的，會留意。”

六嬸給夾了一塊醬排骨，又問：“那你是住這邊還是想一個人呀？我是覺得你住這邊很好的啦，一個人住怪麻煩。”

“我回來看一下外公外婆和我媽，後天就回容城去了。”李意溪忙搖了搖頭。

六嬸愣了一下，“……你回去跟師父繼續唱戲呀？”

李意溪目微微閃了閃，含糊著應了句：“可能吧。”

說著用筷子了碗裏的米飯，垂著頭，小口小口的吃相很優雅斯文。

六嬸不疑有他，隻道這樣也好，沒結婚，工作穩定也算有個保障，然後說去給張羅拜祭用的供品。

第二天李意溪去墓園掃墓，一排三個墓碑，母親邵蓉的在中間，左邊是外婆，右邊是外公。

點了香，然後蹲下來，把帶來的白酒灑在墓碑前。

濃鬱的酒香很醇厚，深深吸了一口氣，酒香裏夾雜著不知哪個方向飄來的桂花香，在鼻腔裏打了個轉，然後嚨都彌漫起一甜。

李意溪想跟他們說說自己的近況，張了張口，才發現沒什麽可說的。

愣了半晌，才努努，小聲道：“外公外婆，還有媽媽，你們要是在天有靈，就保佑我以後事事順利早點擺黴運罷。”

若是可以，就讓我再見一見那人，遠遠的，看一眼就好。

在心裏輕輕補完後麵那句。

但說完後又歎了口氣，覺著大約是沒什麽希的。

在蕪市待了兩天，第三天時李意溪登上了去容城的飛機，蕪市和容城離得不算遠，很快也就落地了。

有多久沒回來了呢？數數手指頭，起碼有兩年了。

這座城市發展依舊一日千裏，無數的高樓拔地而起，悉的地方很多都變了樣，陌生了許多。

“小姐去哪裏？”出租車司機問道。

李意溪哦了聲，“麻煩去翠湖公寓，謝謝。”

“是從外地回來哦？”司機一擺方向盤，開上了路，跟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

李意溪又嗯了聲，“我出去好幾年了，這次回來，覺要認不出容城了。”

邊說邊把目向了車窗外頭，語氣有些慨的樣子。

司機師傅於是將當了出門工作久未歸家的孩子，熱的跟說起這一路的變化，末了還要歎一句：“容城很好的啦，你們這些小孩子就是喜歡往外跑。”

李意溪笑了笑，應了聲是。

翠湖公寓是李意溪在外祖父母去世後買下的產業，距今已經十年了，是一套九十幾平的複式住宅，一樓除了客餐廳和浴室洗手間，全都被打通布置了練功房，隻在二樓保留了一間臥室和小客廳。

那時原本想著是以後練習能用到的，可是沒想到並沒有用上，甚至裝修好以後，就隻住了極短的時間。

之後去拍戲，又去了京市，就再也沒住過了。

印象之中小區周圍還是一片待開發的荒地，現在已經是很繁華的街道了，附近就有一個高端別墅區。

把大錘留在客廳，手從二樓開始打掃衛生，門窗敞開著，到是灰塵飛舞。○思○兔○在○線○閱○讀○

家都已經是十年前的款式了，已經不喜歡，又要想著換新的，折騰得能住人了，已經是夜。

牽著狗，拿了錢包，去外頭找吃的。

這會兒的章不凡正把電話遞給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男人，“十三爺，小丁的電話。”

十三爺接過來，喂了一聲，聽見電話那頭的人告訴他，“十三爺，李小姐已經回容城了，住址是……”

“……原來就在隔壁啊？”他聽完，愣了愣，眉頭一抬，角出了一點笑意來。

有驚訝，有期待，還有歎，總之很複雜。

仿佛找了很久的東西突然找到了，又很期待那件東西到底變了什麽樣，心起伏不定，忐忑不安又期待萬分。

“您要去……”章不凡覷著他的麵，試探著問道，“挑個時間拜訪一下李小姐？”

十三爺聞言眉眼一頓，修長的手指搭上一旁的布偶貓的背上，被它長而濃的白遮蓋住，若若現的出白玉似的欺負。

貓兒乖巧粘人，側頭著他喵了一聲，藍的眼睛仿佛藏著海洋的。

“我以什麽份去？”他歎了口氣，臉的笑容不變，目卻有些沁人的涼，“再說了，我為什麽要去？”

“做錯事的人，不是我嗬。”他嗤笑了一聲，垂了眼，連臉的笑意都了下去。

影籠罩在燈裏，有些固執似的。

章不凡著他，既心疼，又覺得好笑，“畢竟是孩子，當年或許有什麽不好說出口的苦衷。”

“那又怎麽樣？”十三爺的眼皮抬了抬，哼了聲，“難道是我讓一個人扛著的？但凡是信我的，就不會……”

“可是您不也一個人扛著那些事，不願知道？”章不凡認真的據理力爭，不知第幾次試圖勸他。

他煩了，倏地抬起頭，眼睛直直的盯住章不凡，“你到底是誰的人？”

章不凡語氣一滯，沒話說了，“……自然是您的。”

男人哼了聲，又低下頭去。

章不凡以為他不會再說話了，也深知這次勸解又是徒勞無功，正準備去做其他事，就聽見他似乎喃喃自語似的，“你說，貓兒跟狗，日後能好好相不打架麽？”

他愣了愣，隨即忍不住笑了一下。

李小姐養了一隻金，一歲多，很寶貝，他知道的時候生氣，還想讓人去毒了那畜生，想了想還是沒做。

轉頭就養了這隻布偶，也很寶貝。

第六章（捉蟲）

送家和送外賣的很早就來了，於是李意溪不得不放棄睡懶覺的打算。

房子裏的家陳設換了一些，比如沙發套一類的，又添了新的，買了兩把逍遙椅，灰藍的邊框配淡灰的墊子，很簡潔的宜家風。

送外是附近商場訂的，從米麵糧油到狗糧，從紙巾到碗碟應有盡有。瞅著地上一堆東西，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