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今天上午得耗在簽字上麵，不曾想竟出奇的順利，前後不過一個小時。唐施看著二人牽在一起的手，臉雖略紅，心跳雖略快，心裏卻是安心至極，是這幾天都不可能出現的安心。這個人回到邊，唐施甚至覺得最後能不能洗刷冤屈都不重要了。

真是沒救。

悄悄紅兮兮的臉，唐施心明起來。

不過兩分鍾後，明的心就變得慘兮兮了。

祁白嚴將帶到哲學係主任辦公室，關了門，坐到桌後，看著道：“唐施，我們談談。”是長輩對晚輩的那種語氣，雖語調平靜，卻風雨來，不怒自威。

唐施規規矩矩坐好，對祁白嚴的敬畏之心一下子達到頂峰，連瞟也不敢，低著頭，像是等著老師教訓的學生。

“出事了為什麽不對我講？”

唐施桌下的手指攪在一起，“您在國外參加研討會，我怕您分心。”

“如果我全程不知道這件事，你打算怎麽辦？”

唐施想了想，咬道：“……就、就這樣吧。總歸有其他出路。”

“不承認抄襲但是也不反抗？等著停職，然後不在大學教書，找一些其他事做？”

祁白嚴猜得分毫不差。

“嗯。”唐施抬頭看了祁白嚴一眼，發現祁白嚴沉沉看著，低下頭去，解釋道，“我找不出證據了，這個抄襲罪名是翻不了了。但我不會承認。研究元曲是我的事，其實也不是非要別人怎樣喜歡，我隨便找一個工作，工作之餘，總還有時間研究元曲的。能當大學老師和學者，是最好的；當不了，也沒多大事。”

純淨如稚子，世事天真。既是唐施的好，也是唐施的壞。唐父唐母將養得太好，不爭，不惡人，堅韌而，古典而嫻靜，這樣的唐施，隻能待在學校裏。

但學校也不是那麽好待的。

祁白嚴聽完解釋不做評，問道：“為什麽找不出證據？”

“卡斯不見我，褚陳聯係不上，出版方也不接電話……”

“唐施。”祁白嚴打斷，“這是他們的事，不是你的事。”

唐施惴惴地看著他。

“卡斯不見你，不接電話不看短信不回郵件，他都可以這樣做，因為這件事不是他的事，是你的事。在他這樣做的時候，你下一步該做的，是立刻辦理手續去國見他。”

“褚陳聯係不上的時候，你應該去X大網，找到中文係的聯係電話，打給他們，在職老師的去向學校一定知道。除此之外，你有很多種方法可以找到他，但你隻是打了電話。”

“最重要的一點——”祁白嚴道，“你不應該想當然的認為卡斯論文的送審時間一定比你早，而讓判定書上寫的抄襲證據是卡斯的論文比你早發表一個星期。”

唐施被駁得說不出話來。

辦公室裏一片沉默。

半晌，祁白嚴換了更為平和的語氣：“這種事你頭一次遇到，自然會有諸多不知道。我說這些，雖責備，亦是想讓你印象深刻些，往後遇到更難的事，可以更好麵對。”

唐施難過的點點頭。

這是祁白嚴頭一次用這麽嚴厲的語氣同講話，唐施難過得快要掉眼淚了。但祁白嚴的話唐施每一句都聽在心裏，收獲良多。

等唐施終於緩過勁兒來不想哭的時候，輕聲道：“我這次很多都做的不好，雖然看著在奔波勞累，實則什麽都沒做到點上。想來心裏應該是一直在找退路，早就對自己沒了信心。要不是您，我可能連複核也不會申請。以後不會了，您不要生氣。”

祁白嚴點點頭，“你能明白就好。”

“嗯，我明白的。”唐施衝他一笑，心滿滿都是激。

“那好，我們現在說另一件事。”祁白嚴看著的笑容，恍了一下神。

“什、什麽事？”唐施一下子又張起來。還做過什麽需要被教訓的事嗎？什麽事？什麽事？心慌作一團。

“談的事。”

唐施瞪著他，更是慌張。、怎麽了？和祁白嚴嗎？

“現在我以男朋友的份問你，研討會重要還是你重要？”祁白嚴看著道，“你出了事，不想告訴祁主任，怕他分心，但祁主任也是你男朋友，你也不告訴你男朋友嗎？”

唐施的臉一下子紅。就是因為祁主任是男朋友，所以才怕他分心呀；祁主任要是不是男朋友，為什麽要怕他分心？唐施心裏有一小群反抗因子不服氣得很，卻抵不過大部隊因子全都被祁白嚴的問句“研討會重要還是你重要”紅了臉。

在別人裏或許這是一個反問句，但在祁白嚴裏就是一個疑問句，衝著唐施來的，非要唐施回答不可的疑問句。

“所以，研討會重要還是你重要？”祁白嚴又問了一遍。

唐施心裏又又惱——又來了，祁白嚴在這方麵的問句常常讓十分恥，不知道怎麽回答好。

不想回答“研討會重要”，又不能恬不知恥說自己重要，死個人！

祁白嚴起，走到旁邊，兩個人眼在一起，祁白嚴認真看著，唐施撇開臉去，聲音細若蚊蠅：“……我重要。”話一出口整個人快要燒起來了。

祁白嚴笑了一下，親親額頭，“知道你重要就好。”

唐施心裏冒出許多幸福泡泡。

“還有一個問題。”

“您說。”

“為什麽到現在都對我用敬稱？”祁白嚴道，“你是把我當長輩還是男朋友？”

唐施回答不出來。

誠然，祁白嚴現在是男朋友。但又把他當做神祇來敬畏他。一邊慕著，一邊崇敬著。做不來對他“你”來“你”去，好像這樣就是不敬的。

“或者，我很老？”

“不不不——”唐施急忙否定，“您不老！”

沉默。

不自覺間唐施又用了敬語。

半晌。

“以後不要對我用敬語。”

唐施猶豫片刻，點點頭，“……好。”

“好了，現在最後一個問題。”

唐施切切看著他。

“男朋友出差回來後，朋友該做什麽？”

兩個人四目相對。

半晌。

唐施蹭過去，紅紅的臉埋進祁白嚴懷裏，手環腰，聲音又又，“辛苦了，祁先生。”

祁白嚴抱住，心都要化了。

第26章昭雪會有日，暖摧堅冰

兩個人在辦公室膩歪一上午，吃了午飯，將帶來的材料整理好。

唐施看著褚陳發過來的郵件證明，有些忐忑的問：“尤科塞爾先生真的比我晚送審嗎？”

“不可能比你發給褚陳的時間早。”祁白嚴道，“你若稍微有一點警惕意識，就不該把完整稿發給褚陳。”▽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唐施有些心虛的低頭。

“但也好在你把完整稿發給過褚陳，不然這件事沒這麽多勝算。”

唐施看著自己的論文，喃喃：“所以是卡斯抄了我的嗎？”

祁白嚴看著，“你覺得呢？”

“我、我不知道。”唐施想了想，“他該是沒有途徑抄我的，褚陳也說了，在幫我修改論文的時候，並沒有和卡斯聯係。”

“褚陳說謊了呢？”

唐施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他們同屬一門。黃老是秦老的大弟子，卡斯是黃老的得意門生，褚陳是秦老的關門弟子，兩個人又私甚好。不管是為了師門清譽，還是個人，褚陳都有幫卡斯說謊的理由。”

“可是，可是……”唐施有些無措地看著他，“褚陳已經把郵件證明發給我了。如果他想幫卡斯，完全不用這樣。”

“如果他兩方都想幫呢？”

唐施不說話了。

默了半晌，唐施小聲道：“我覺得、我覺得卡斯不像會抄襲的人……”

祁白嚴笑了笑，“所以呢？你現在是在相信對手？”

唐施再次沉默。

唐施太了。即便拿著死鐵的證據，也說不過卡斯。

“不管你現在怎麽想，明天抱著‘一定是卡斯抄襲我’的氣勢陳述，好嗎？”

唐施點點頭。

第二天雙方進行當麵對質。

昨天祁白嚴對唐施集訓了一下午，效果還是有的。

兩個人先是各自陳述了論文的核心觀點和相同觀點的不同理解，你來我往，互不相讓；之後卡斯舉證出自己論文發表的時間，唐施把相關證明投影出來，表明自己論文發表前查重係統出現故障，對卡斯論文的發表並不知；卡斯將國外係統的錄時間報出來，表示隻要想，中國這邊是可以看到他的論文的，並不能將這個作為否定抄襲的證據。

“如果可以，尤科塞爾先生——”唐施道，“我想知道您論文送審的時間，或者，是您將您的此篇果最先告知他人並有確實證據的時間。”

卡斯略帶輕蔑的看了臺下一眼，正是朝祁白嚴的方向。“Well，我不知道是否有人告知了您錯誤的一些信息，以至於讓您錯誤地認為我的送審時間比您晚。”卡斯把最早的時間證明發出來，雖然沒有滿三個月，但是他隻是晚了五天而已。他比唐施早發表一個星期，早兩天送審，也夠了。

“這是您所確定的最早時間嗎？”

“是的。”

唐施抿，將自己發給褚陳的郵件時間和褚陳收到郵件的時間證明一起拿出來，還有完整的初稿，裏麵的容較最終發表稿多了近三千字，發表稿裏被指抄襲的容，初稿裏都有，除個別的表述語句有所不同外，大觀點完全相同。

紅框標出，一目了然。

“我曾對褚大教授講述過相關論點，因褚大教授也十分興趣，我在發表前將初稿發給褚教授，拜求建議。這是我們郵件往來的時間。您的送審時間是三月末，我二月末就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