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收的事和天花防治的事暫時聊完了，張德才單獨與葉小聊了一會兒。

接下來，葉小開始培訓這些人如何采集牛痘和接種牛痘。

讓張德才的人找來大量的燒酒，用多次蒸餾之法，將這些燒酒蒸餾酒。

代所有人，采集牛痘和在給別人接種牛痘之前，都要先用酒消毒。

之后，張德才花高價請來大量人員，經過葉小的培訓之后，這些人準備了大量經過高溫開水煮過之后的銅瓶和繡花針，去各地收集牛痘。

這些人嚴格按葉小的要求，平時出門都要戴上用幾層棉布制的口罩和手套，嚴格按規范要求先用棉簽給那些牛長有牛痘的地方進行消毒之后再用針刺破牛長有痘子的地方，將牛痘采集到銅瓶里，這些都是后話。

張德才開口道：“小，你可真了我的貴人了，你先是又一次救了我家子瑩，現在又幫我解決了我目前最大的兩個難題，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向你表示謝了，對了，你在書院，那孔山長于你念書可有助益？”

葉小忙道：“大人，我把子瑩當妹妹看的，妹妹有事，做哥哥的必須保護好，您既然同意跟我們一起去玩，那就是信得過我，那件事您就真的不必太在意了。還有您對我的關心和護也是足夠了，又是送錢給我，又是給我介紹老師，老師教我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我覺益良多。”

“對了，我記得孔山長說過你如果學得好就準你休沐，看來孔山長對你非常滿意了。”張知府說道。

葉小笑了笑：“大人，孔山長對我十分上心，我看得出來，他給我上的每一次課，他都是心準備了的，但愿我能不辜負了老師的那份苦心。”

“小，你送我兩份大禮，我有什麼能幫上你的你盡管說就是，只要我能辦到的，我盡力去辦。”張德才十分誠懇地說道。

葉小道：“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如果說要幫我，只要您不讓那防治天花之事是我的主意說出去就好了。”

張德才表示不解，他還想著到時候要為葉小請功呢！

葉小道：“大人，我一個十三歲的年，如果別人知道是我提供了這些辦法，便將會有很多人都想知道我一個年怎麼做到的，那樣我將會不堪其擾了。”

張德才聽懂了葉小的意思，點了點頭表示他是會考慮到這些的。

葉小想了想，接著說道：“大人，還有一件小事，真得請您給我幫幫忙。”

張德才忙問是什麼事。

葉小道：“我舅舅蘇東方想去凌州辦琉璃作坊去看看，放心，我們不需要看他們關于琉璃的制作工藝，只是想知道他們的一些原材料是在哪里買來的，我舅舅想開一間類似于琉璃的作坊，如果能，或許又能給凌州每個月增加一些稅銀。”

張德才一聽是這麼一件事，忙道：“這是一件好事，我親自陪著他去一趟，你看他什麼時候去？”

葉小想了想道：“如此太謝大人了，三天以后吧，我讓我舅舅三天以后來找你。”

這三天時間，蘇東方抓時間去蘇家莊把水泥廠轉到了蘇昌德的手上，又把郭守義提為副廠長，然后代了他們一些水泥廠馬上要增加人手生產朝廷下的任務。

雖然蘇昌德突然間接到了這麼大的任務有點害怕，可有了郭守義的協助，事倒也順利。

接下來，蘇東方便回到了凌州，與張知府一起去了一趟凌州琉璃作坊，不僅將生產琉璃的所有原材料產地打聽到了，還細心地把各種材料弄到了一小份帶了出來。

……

葉小終于又回到馨雅書院念書去了。

返課當日，鄭斯年一早就在馨雅書院等著葉小，說在益安老許已經找到了他，他按葉小的信上容給他們提供了鄭知縣查到哪一些人探過孫達潭的資料。

在馨雅書院，葉小重點攻克八文的寫作方法，孔山長也開始與葉小全面系統地講解八文的寫作方法和要領。

葉小也勤加練習，孔山長幫葉小收集了大量這些年來馨雅書院甲班的試卷，葉小每天晚上他都要完一篇這些試卷上面的八古文的寫作。

每寫一篇八文，葉小在寫之前記錄寫作方法，寫完之后總結不足之和解決辦法，葉小發現他的八文的寫作其實就是因為他沒有寫古文的習慣和不悉古人的思維方式。

意識到這兩點之后，葉小專門在這兩方面下功夫。果然，從此葉小的八文寫作水平提高得非常快。

對于前世經常寫論文的葉小來說，前世的許多議論文技巧也可能與八文融會貫通，逐漸地，葉小的水平越來越高了。

以致于開始有先生拿他的八文當范文在課堂上閱讀了。

可這，卻引起部分同窗的不高興，他們中很多人知道了葉小是農戶出，礙于周惟聰和鄭斯年的面子，這些人一般不會得罪葉小，可也不會與葉小走近。

但先生和夫子還在課堂上推崇起葉小，那就讓這些人心里很不舒服了，在他們的眼里，一個農戶子弟，上月月試還是下等績，難道我們一些貴族子弟還要向他一個低等戶籍和低等績之人學習？

于是，在一次《春秋》課上，葉長林夫子第二次開始閱讀葉小的文章作為范文講解之時，班上一個學生突然很不禮貌地站了起來直接對葉夫子說道：“夫子上次讀葉小之文，我等且忍了，可葉小者，月試績下等也，汝今日還拿其文章讀之，莫非是要我等向下等之人學乎？”

這人故意用文言文的之乎者也來向夫子發問，實則是為了說最后一句話，這話有雙層含義，一為葉小的績是下等，二為暗指葉小戶籍也是下等。

作為一個貴族，讓他向下等戶籍之人學習，那就相當于是對他們侮辱。

葉小看向這個學生，認得此人陳子慎，他還想過這個陳子慎名字的來源，應該出自《禮記·中庸》：“莫見乎，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

可見給陳子慎取名之人應該也是飽學之士，可這個學生與其名字很不相符的是他平時就是一個獨來獨往之人，從不見他與班上的其他同學有過什麼往。

葉小問過周惟聰和鄭斯年，他們都只知道這個陳子慎也是今年轉進來的，是哪里人，什麼戶籍，班上卻沒有一人知道，只知道他幾次月試績都是數一數二的。

葉長林一時錯愕，以前，可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在班上當眾向先生或夫子這樣質問，可夫子都有做夫子的傲氣，淡淡說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何況葉小乃爾之同窗，上次月試下等，豈知他績斷無長進乎？爾等若一直用老眼看人，有如刻舟求劍也。”

聽葉長林這樣一說，那陳子慎不僅沒有收斂，反而問道：“夫子，汝可斷言其績有長進乎？”

葉長林道：“當然，葉小之長進，乃所有先生之共識也。”

陳子慎哈哈大笑道：“夫子可敢與吾相賭乎，吾賭葉小下次月試，仍無長進，若吾輸之，吾以后甘愿向其學之，若其下次月試仍為下等，汝當何為？”

“這……”葉夫子雖然認為葉小的學習績有了很大的進步，但他的確不敢肯定葉小下次月試績如何？

更何況一個師長與學生打賭，那是有失份之事，他當然不會答應，可又不知如何回復，所以一時語塞。

葉小見狀，站起來，先向夫子行了一禮，然后轉面向陳子慎道：“子慎，豈不知事師之猶事父也，爾對夫子咄咄人，豈不有違師禮乎？爾若實在想賭，可與吾一賭如何？”

陳子慎自覺把葉小說的前面一句話給忽略掉，卻似是非常興地說道：“可，有眾位同窗為證，爾有何高見，吾洗耳恭聽之。”

葉小也不示弱，道：“下次月試，吾自信斷不可仍為下等，若仍為下等，爾有何說教吾且通通之，若吾取績為中等往上，爾當向夫子致歉，向眾位同窗致歉也。”

陳子慎與葉小好像今天就是要杠上一般，擺了擺手道：“非也，非也，夫子今日所為，乃讓吾等向汝學之，若要吾學，汝之學問當在吾之上，要比，當以吾與汝比之，汝居吾上，吾向夫子及同窗致歉可也，汝居吾下，汝亦為之，可乎？”

這陳子慎，意思是要比只能比你我兩人的績，你葉小的績如果在他陳子慎之上，他愿意就今天這事向夫子和所有同學認錯，如果葉小的績比他差，那葉小就也得向夫子和同窗們認錯。

葉小也沒有想到陳子慎會給出這樣無恥的賭約，他一個上個月月試還是下等績之人，怎麼可能比得過班上數一數二同學的績。

但葉小又一想，就算真的輸了，不也就是在課堂上認個錯嗎？想到此，葉小淡淡一笑，答道：“可也！”

“哇！……”

課堂上的人齊聲驚呼，有人朝葉小豎起大拇指，也有人先向他豎起大拇指朝上然后再朝下比劃，然后課堂上開始了各種議論之聲。

周惟聰與鄭斯年都想站起來為葉小辯上幾句，如此等比試太不公平之類的，沒想到那葉夫子為了維護課堂秩序，用教鞭在課桌上連連了幾下，連聲喊道：“肅靜，肅靜！”

然后，就兩人課堂上的爭強好勝先往正路上引導，說同窗之間通過這種方式能促進自己更加努力學習，對兩人都有好，其他同學也可以暗暗下決心與他們二人比較云云，接著話風一轉，又說課堂是嚴肅的地方，是學習孔孟之道的地方，不是賭場，以后，再不許有類似況發生，否則，他將行使夫子之責，對打賭之人的品行視為不端，今天的賭約在他的課堂上是無效的。

葉夫子這些話，看上去是偏袒了葉小，實則還是留有余地，在課堂上是無效的，那在課堂之后不就是聽憑你們怎麼辦了嗎？

大部分同學及葉小和陳子慎也聽懂了。

因此一下課，陳子慎就找到葉小道：“葉小，夫子說了我們的賭約在課堂上是無效的，你若是君子，我們就在課堂外賭一場如何？”

葉小問他想怎麼賭。

陳子慎道：“我們就賭一百兩銀子，下次月試我若輸給了你，我賠你一百兩銀子，你輸了，你賠給我一百兩銀子。”

陳子慎以為葉小肯定不敢跟他賭，因為他認為一個農戶就算家里有錢，也會拿不出一百兩銀子。

葉小卻笑著問道：“我要是不跟你賭，那又怎麼樣？”

陳子慎道：“那我就把這事告訴所有的同窗，你不是君子，而是小人，以后，我會讓同窗們都你為小人，或者是葉小人，說完哈哈大笑。

葉小也笑了，然后一字一句地道：“行，我跟你賭，不就是百兩銀子嗎？我輸了大不了給你一百兩銀子，就算我輸了，大家都會覺得理所當然，可你要是輸了，可就丟臉丟大了。”

陳子慎哈哈笑著，然后轉離去，一邊走一邊把右手舉過頭頂，擺了幾擺后高聲說道：“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