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酸臭的氣味越是令人窒息，喬蔻的哭聲就越是人心弦。

喬軒洋臉都變了。

之前在車上，助理還跟他耳語提醒過服的事。

他本想著到游樂園時會要求套上玩偶服，氣味暫時被掩蓋，晚上再買新服替換也不遲。

誰曾想當著鏡頭的面，胖團子直接將這件事曝出來，說得還有條有理！

數道目落到喬軒洋上。

紀柏帆皺著眉頭，神審視。

他年輕的時候也是混娛樂圈的，自然清楚里頭的彎彎繞繞。

喬蔻那句“我想要爸爸能陪我睡覺”，別人或許聽不出深意，但他一下就品出味來。

在他演藝的那個年代，耍大牌擺架子的事雖然比現在，但也不是完全沒有。

不過還真看不出來，人前謙遜守禮的喬軒洋，晚上竟會自恃咖位從不留宿。

紀影帝思維發散，很快聯想到第一期錄制時胖團子夢游驚醒深夜吵鬧的哭喊。

“教育放映室”里的彈幕他到現在都還有印象。

鋪天蓋地的謾罵，通通指向胖團子以自我為中心擾人睡眠。

他當時同樣覺得夜里擾民很不妥當，但放在一個尚不懂事的孩子上，倒也沒必要如此苛責。

沒想到卻是他也被節目組的剪輯給坑了一把。

被所有人誤會的喬蔻，那時候看著熒幕上的畫面，又該是什麼心？

紀柏帆深沉地看了喬軒洋一眼，開始對這位父親長久以來的形象產生懷疑。

面對紀影帝質疑的目，喬軒洋深力。

但他既然敢帶著孩子來參加節目，自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人前被拆穿的況也不是沒有考慮過。

梳理著計劃方案，喬軒洋深吸口氣，義正辭嚴，“你是這樣想的嗎？”

他面上青白加，帶著憤怒與失，出的手不可置信地指著喬蔻鼻子。

“你當著大家的面再說一次，你心里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被大聲斥責，小胖團子哭得更兇了，死死咬著銀牙不松口。

“好啊喬蔻，還會說謊了是嗎？”喬軒洋怒極反笑，摘掉爪套擼起袖管作勢要打。

不等其他人上前阻攔，他的手便停在了空中。幾次躍躍試，卻都在胖團子不屈的目中停滯下來。

這當然也是表演的一部分。

“是，爸爸是寵你，舍不得打你，但也不意味著就會慣著你無法無天！”

“導演！我手機里有一段錄像，可以連上大屏幕放出來嗎？”

這段視頻是以前為治療喬蔻焦躁癥而錄制的。

為了觀察喬蔻犯病況，家里安裝了數個攝像頭。

恰逢他表姐帶兒來做客，原本將自己關在房間的喬蔻突然走了出來，對這位陌生的姐姐產生興趣。

他的外甥那時候已有十歲，和年齡差太多的喬蔻本玩不到一塊。但因為兒房里的高級玩，勉為其難地應下邀約。

結果二人在游戲時產生爭執，他外甥生氣地推了喬蔻一把，致使后者焦躁癥驟然發。

喬蔻蹭地跳起來，神癲狂，拼命撕扯外甥的頭發，險些拽掉對方半塊頭皮！

他母親和表姐大怒，了好幾個傭人才把人拉住。期間又是掃帚又是球，沒往胖團子上招呼。

事后他問起這件事，喬蔻目閃躲，竟然學會了撒謊。

“是姐姐說的，將頭發拽掉后會長得更濃，我是想幫助姐姐的。”

“我是好孩子，我沒有欺負人，不要打我……”

手機里的錄像自然剪掉了后面那句，就連爭執的過程也是到傭人進門打止。

后邊暴力分開二人的片段，喬軒洋相當清楚，放出來會有什麼后果。

此時，大屏幕上，正播放著經過加工的視頻。

托監控角度的福，喬蔻焦躁癥發作時只錄了個側臉。

乍一看，和憤怒得失去理智沒有兩樣，本不會讓人往病癥方面想。

隨著視頻播放，嘉賓們都沉默了。

因為擔心錄像會勾起兒糟糕的回憶，孔臻遮住了孔秋月的眼睛。

但暴躁的聲音仍清晰無比，闖每個人耳中。

“為什麼要弄壞我的娃娃？為什麼！！”

“你賠我！！你必須賠我！！”

中間混雜著另一名的痛苦尖，孔秋月嚇得一扁，哭喊著要爸爸抱抱。

視頻最后，便是喬軒洋問詢原因時，喬蔻的托詞。

當時小喬蔻甚至討好地笑了笑，這個笑放到剪輯里，就像是本不覺得有錯一樣，讓人心底發涼。

播放結束，喬軒洋恨鐵不鋼地看著喬蔻。

“是，你現在長大了不一樣了，謊言能編得更圓。”

“你數次讓爸爸遭人誤會爸爸都可以不計較，但你明明就是覬覦豪華套房里的待遇，為什麼要加上冠冕堂皇的理由？”

“喬蔻，車上我難道沒跟你說過，新服會在晚上送過來嗎？”

“如果你又‘一不小心’忘記了，那爸爸頂著被人詬病的力再提醒你一遍。”

“今晚九點左右，十二套從商城現買的新服將會送到你面前。”

“別人都沒有這個待遇，是爸爸舍不得讓你半點苦，出道以來，第一次耍大牌玩特權！”

“你怎麼對爸爸的？你就這樣對爸爸！！”

他將頭套摘掉砸在地上，膛劇烈起伏，轉過不再看喬蔻。

經過這番表演，父親們都有些搖，紛紛過來安喬軒洋，順帶說起自己帶娃時的辛酸經歷。

喬蔻沉默地看著，淚水無聲落下，沒有掀起任何漣漪。

不能反駁，贏了這場戰役并不能為小喬蔻翻。

必須忍著，只能忍著。

只要等到最后一期的采訪環節……

滯悶的心緒中，突然闖進一只小小的手。

喬蔻回頭一看，灰狼寶寶了頭，似乎還沒從視頻帶來的沖擊中回過神來，眼中仍有懼意。

而握上來的絨爪子，卻沒有因此收回。

喬蔻愣住了，又看了一遍其他的小團子們。

懂事的紀銘哥哥皺眉思考，同保持著距離。

羅浩安著大哭的孔秋月，沒有分心思落在上。

那本可以袖手旁觀的灰狼寶寶，究竟是為什麼要來到旁？

“你看起來，好悲傷。”

似乎看懂了的困，林喻希用胖團子之前的話回答。

他靜靜看著那雙浸了太多淚水的眸子。

就像是躺在清湖底的碎鉆一樣，那種沉底的窒息的芒，仿佛化為一刺，不可忽視地在心間生長。

“我之前，借了你一個抱抱。”林喻希晃了晃兩人相握的手，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現在……要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