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外。

帝豪迷宮一樣的幽暗走廊里，沈又又反客為主，拉著黑年跑得飛快。黑面墻在迅速倒退，時隔多年，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快意，手汗津津的。

旁邊懶洋洋傳來一道聲音：

“同學，手還沒牽夠”

沈又又臉騰地一下紅了，連忙放開他，有些訥訥：

“牽夠了。”

腳步卻是停了。

“行，”年嗤笑了一聲，雙手回兜里，“走了。”

沈又又追上去：

“手繩”

“不用，送你了。”

他像是連句話都懶倦，擺擺手，長一邁，頭也沒回地走了。

沈又又站在原地，當風刮過臉頰，才想起來，都不知道他名字。

江城是座小城，不通地鐵，沈又又家在老城區，統共只有三條航線，沈又又在公站等了將近三十分鐘才搭上公，等搖搖晃晃到家已經九點半。

樓道的聲控燈壞了。

沈又又用小靈通那一點照著樓梯，一路走到頂，才拿出鑰匙，門就從里面開了。

陳秀娟虎著一張臉：

“你還知道回來”

沈又又嚇了一跳：

“媽，你還沒睡呢”

說著就有點心虛。

“睡睡什麼睡你都沒回來，我哪睡得著”陳秀娟沒好氣地接過書包，丟了拖鞋給，“明天都要開學了，還這麼漫不經心的，學學人家溪溪”

“媽。”

沈又又心煩。

陳秀娟嘆氣：“又又啊，你怎麼總單方面敵視人家溪溪好歹是你堂姐”

“沒有。”

沈又又想起剛才照遍全的鎂燈 。

陳秀娟卻還在繼續：“而且人家聰明，勤，明天都要開學了，晚上還背了書包去圖書館學習。”

沈又又一愣：

“沈溪說，去圖書館學習了”

“那還能有假我剛才去跟你大伯娘打電話，親自告訴我的”

沈又又：

原來，沈溪也會說謊啊。

心里一時有點怪，可又有點說不出的輕松。

那覺就像在頭頂的一座山裂了一道，一道進來。

見媽還要繼續“溪溪溪溪”個沒完，沈又又拿起巾：

“我去洗澡。”

等洗完澡著頭出來時，陳秀娟已經睡了。

桌上有杯熱牛。

拿著牛慢慢地喝，在經過客廳墻上的全家福時還看了會。

全家福里的還很小，別一小小的珍珠發卡，穿著漂亮的白紗，被陳秀娟擁在懷里，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攬著陳秀娟。

爸爸年輕時很帥啊。

想著遠在榕城的爸爸，進了自己的屋子。

有單獨屬于自己的一個小房間，雖然只有格子大，只放得下一張床，但有扇可以曬太的窗戶。

最喜歡這扇窗。

沈又又將掛到窗沿上，慢慢地下去，起來時還在想，要將手繩放哪兒呢，一定要是個重要的地方，還不能讓陳秀娟輕易發現，總是很容易疑神疑鬼，目落到床底，突然跳起來，撅著屁1從床底下拖出一個大大的紙盒來。

這是的百寶箱。

盒子里裝了一堆七八糟的東西。

蝴蝶結，芭蕾鞋，發卡，獎狀，照片，甚至還有一只上了發條會一蹦一蹦的小青蛙

沈又又鄭重地將手繩放了進去 。

躺到床上，睡覺。

夢里全是穿堂而過的風。

醒來時就有些晚了。

窗外轟隆隆開始打雷，雨在出門那一刻越變越大，陳秀娟往手里多塞了二十塊錢：

“打的去，啊 ”

說完，就騎著小電瓶往雨里沖。

上班要遲到了。

“你當心點”

沈又又追出去，書包里除了學費還有一百塊，是這個禮拜的生活費。

平時住宿舍，只有周末回家。

到學校時，報道的人來得還不多，先去了趟宿舍，將東西放下，規整好桌子床，等再去教室，人就多了。

講臺前一個穿著黑套裝、面容刻板的中年人拿了把教尺在桌上敲：

“安靜安靜”

那是班主任李敏。

沈又又卻覺得，自己進教室時造的靜比教尺厲害，整個教室安靜了三秒

直到坐回自己的座位。

第一排倒數第三張，靠窗。

“嗡嗡嗡”的議論聲像不停扇翅膀的小蜂。

李敏又敲了兩下桌子：“安靜安靜”

“委和后排幾個男生去一樓的教科室搬書，課代表們收作業，班長，上講臺這來，一個個按座位學費，記住，每一張上來的錢，都要用鉛筆標上自己的名字，字寫小一點”

教室里糟糟的。

同學們按順序去班長那學費，沈又又同桌是李苼是個活潑的小姑娘，推了推眼鏡：

“哎，沈又又，你知道昨天你走了后，包廂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

沈又又漫不經心地回。

窗外雨還在下，天沉沉的。

一道閃電劃破沉沉的天空，映在沈又又的臉上

李苼準備好的一籮筐子話突然給忘了。

沈又又原來這麼好看的嗎

落在又白又細的皮上，也落在淺棕的瞳仁里。

“你還沒說呢。”

沈又又將手在面前晃了晃，李苼這才想起來，“哦”了一聲：

“你走了后，包廂就炸了啊。”

“他們都說，你不可能喜歡班長，咱們班長雖然好看，可差那個、啥來著”

“遠哥。”

“噢，比那遠哥差遠了好嗎，不是一個星球級數的。”

“但又有人推測，也許你是更喜歡班長家有錢呢然后刺激的來了，帝豪的經理進來，跟班長說季臨時有事來不來了，不好意思掃他的興，就說請大家去樓上玩，隨便哪一層，開銷都記他賬上”

“隨便哪一層，你聽聽，你聽聽當時謝海風就問，頂樓行不行”

“經理的腰啊，彎得都快到地上去了，說，行”

頂樓

聽說那邊起底消費都要百萬起。

那人到底是誰

沈又又心底一時不知什麼滋味：“所以你們就上去了嗎”

“哪能啊，這是班長的生日，要去了頂樓，到時候人不得他欠著嗎，他就領了我們去六樓，我們玩到很晚，你看我這黑眼圈還掛著呢倒是沈溪，你走沒多久也跟著走了”

“沈又又”

這時，講桌上喊。

沈又又離開座位，拿了信封去講臺。

班長一藍白校服坐那，清清爽爽，和昨天的白襯衫黑西簡直判若兩人，兩人眼神一，沈又又將信封遞過去 ，班長數了數，就將表格推過來：

“簽個名。”

沈又又拿了筆簽名，耳邊卻有道溫和的聲音傳來：

“對不起。”

一愣，抬頭卻班長一臉歉意地對說：

“昨天很抱歉，我當時太吃驚了，應該早一點澄清的。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跟大家說我以前被你拒絕的事。”

“哦，不過，”沈又又搖頭，“都過去了。”

“簽好了。”

將表格推了過去 。

班長接了：“如果可以的話，也希你也不要生沈溪的氣 ，習慣了這樣。”

習慣了這樣

沈又又有點不明白，但對上班長的眼神時卻怔了怔，他好像真的很喜歡沈溪啊。

“哦。”

慢吞吞地道，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班長，你們在上面說什麼話呢能不能讓我們也聽聽”

臺下有人起哄。

班長砸了本書過去，沈又又朝對方點點頭，拿著收據下去了。

一節早讀課在收錢發書中過去，等到下課，顧明真就沖過來：

“臥槽，又又你也太牛了昨晚我才上個廁所，你就坐上了云霄飛機”

“這麼個大帥比你也舍得拒絕快，嘮個兩分鐘的。”

沈又又被鬧得不行，只能努力板起臉：

“還說呢，昨天我那麼需要你，你關鍵時候卻去蹲廁所。”

說起這個，顧明真就有點悻悻，昨晚吃冰吃多了，關鍵時候屎落長河稀，錯過了又又難得的高時刻。

“哦，不說就不說嘛，”顧明真眼珠一轉，想起另一件事，“哎，你知道嗎，聽我姑說，咱們班要來個新同學。”

顧明真姑是學校里的老師，消息向來靈通些。

“新同學”

沈又又一愣，這時候轉進來

“對啊，聽說這新同學”顧明真還再說，卻見班主任李敏在窗口一晃而過，見向見李敏如老鼠見貓，忙低聲，“又又，我先回，不和你說了啊。”而后貓著腰往座位趕，沈又又則規規矩矩坐了，看向門口。

李敏沒立刻進來，而是半轉和對面說話。

沈又又只約覺得，來人似乎很高，從的角度，只能見對方藍白的角，和一截輕盈的黑碎發。這是第一次見李敏對一個人出那麼明顯的熱。

正揣測著那人是誰，卻見李敏進來，拍拍手：

“同學們請注意，我們班來了一位新同學。”

“季遠，進來吧。”

遠

沈又又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為什麼一跳。

卻見昨日才見的年穿一藍白校服走了進來，斜背的書包帶松松垮垮，許是沒睡醒，眼皮半耷拉著，站李敏旁一副懶洋洋的樣。

李敏讓他自我介紹。

那人便拿起卡槽中的筆，隨手在黑板上一劃拉“季遠”兩個字，就張牙舞爪地占了黑板的半壁江山，那子桀驁不馴勁簡直要過黑板撲出來。

“季遠。”

他丟下筆。

恰逢上課鈴叮叮當當響起，雨聲漸停，走廊外游的學生歸位，整個教學樓一下安靜了。

沈又又心里卻燥得像有只知了在。

那邊李敏一拍手：

“季遠，你自己挑個空位坐吧。”

空位只剩下最后一排靠板報的位置，沈又又看著季遠目淡淡掃來，那雙淡漠的瞳仁與一撞，像是瞧見，又像是沒瞧見，而后挪開：

“老師，我可以選別的位置嗎”

“什麼”

“第一排倒數第二。”

后面

可有人了啊。

沈又又下意識抬頭，卻聽后的男生發出個“臥槽”的聲音：

“強搶啊，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