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便是北莽富有盛名，號稱戰無不勝的裝鐵騎吧？”

蘇揚倚在城墻上，極目遠眺，手指指向了天與地相的地方。

在那里正有一支騎兵將百姓的農田當做他們的放牧場，放肆狂奔。

齊王神略顯凝重，頷首說道：“正是北莽的裝鐵騎。”

“若是守城戰，不管他們多麼兇狠，都不可能奈何了我們。”

“可你之前提議，我們應當主出擊，我與陛下都同意。”

“但面對北莽的裝鐵騎，我們真討不到什麼好。”

蘇揚苦笑道，“我之前也不知道北莽會帶來了這麼多的裝鐵騎。”

齊王想看傻子一樣看了蘇揚，忽然說道：“我倒是忘了，你是文臣，還是不牽扯軍國大事的太醫，這事怪我。”

“北莽的先鋒軍必然是裝鐵騎，我戍邊這麼些年，此事從來沒有出現過例外。”

“只要看到北莽的先鋒軍，本不需要懷疑，哪怕在外面看不出來，可其中必然有大的裝鐵騎，這是北莽的慣用手段。”

蘇揚一副教了的表，“所以其實北莽是將裝鐵騎當做開膛破肚的屠刀在使喚。”

這個比喻讓齊王有些不明所以，他凝神想了片刻，才好像明白過來，頷首說道：“確實可以這麼說吧。”

“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你覺得我們還應當要主出擊嗎？”

蘇揚像一尊雕塑，靜靜杵里在城墻上，唯有衫在輕風中獵獵作響。

“還是應當主出擊。”許久，他才悶聲說道。

齊王輕呵一聲，“你是不撞南墻頭不回？”

“那倒不是，馬這個東西就算是他們馴服的多麼乖巧，那始終是！”蘇揚說道，“我們手中現在有大炮仗，難道不是驚馬的良嗎？”

齊王搖頭道：“可那些東西也同樣會驚了我們的戰馬！”

“王爺您這麼想顯然就不太對了，我們出城主出擊的目的，在于沖散他們的陣型，最大限度的制造殺傷。”蘇揚說道，“而且，王爺您是不是不知道用繩索扔東西可以扔出去很遠？我們的騎兵到的影響其實是微乎其微的。”

“重甲騎兵需要一個加速的過程，他們一旦慢下來，想要再度發起沖鋒其實是很難的。”

“與這樣的兵種作戰，輕騎兵的速度優勢便十分的明顯。”

“我們應該也不至于傻到去跟他們吧？王爺！”

蘇揚的這一番解釋，齊王其實并沒有完全聽懂。

“你的意思是我們的騎兵，像狼群一般游曳攻擊？”齊王問道。

蘇揚神怪異的看了一眼齊王，“我說的這麼難以理解嗎？”

“就是這個意思，游曳，伺機而，驚擾他們，令他們分散開來，然后那就是我們的機會。”

齊王手指向了天邊匝匝的營帳，“你是不把他們的輕騎兵不放在眼里嗎？”

“而且，如果不出意外，他們的裝鐵騎不可能會輕易上戰場的，一定是被會被留在最后面掠陣的。”

蘇揚稍顯無奈，“但還是同樣的道理。”

齊王的眉頭瞬間擰了一道道川，眼中盡是迷茫和不解。

他這個表，讓蘇揚對自己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難道自己說的話，就這麼讓人難以理解嗎？

不至于吧，真的不至于吧。

“王爺，這不就是狼戲野豬群嘛，撕碎他們的陣型，然后趁機一擁而上，敲碎他們的腦袋。不管敵軍出的是重甲騎兵，還是尋常騎兵，我們的戰是不變的。”蘇揚苦口婆心的解釋道，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在這件事上要費這麼多的口舌。

當一件本來是淺顯易懂的事，忽然間變得復雜，蘇揚首先就得考慮他的腦子是不是出現了什麼問題。

罵別人沒腦子，尤其是齊王，容易挨揍。

蘇揚隨便舉了個例子之后，齊王瞬間就明白了，“原來如此，你早說嘛。”

蘇揚：……

我說的難道不夠早嗎？

難道真的不夠明顯嗎？

“雖然戰不失為一個好的戰，但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齊王說道，“我的兵馬沖出去，極有可能會會不來。現在在這城外，足有敵人十萬大軍！”

“京城有二十四道城門，這不是一座出去就進不來的城池。”蘇揚說道，“但我們不能有毫的拖延，一擊之后不管有沒有得手，都必須迅速撤退，這是前提，否則，可能真的就回不來了。”

齊王經過了一番深思慮，終于被蘇揚給說服了。

“我必須得承認你這個腦袋確實比我的腦子要好！”齊王說道。

齊王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心中默默嘀咕道，這可不是我說你腦子不好，而是你自己說的。

“王爺過獎了，我不過是年輕，勝在年輕！”蘇揚笑呵呵說道。

他腰上的傷，在反復的提醒著他，還是謙虛點好。

他這位老丈人上手之后，那就真的六親不認了。

……

蘇揚和齊王從城墻上下來沒一會兒，攻城戰就開始了。

無銜接到簡直就跟商量好似的。

蘇揚不自嘲的對齊王說道：“王爺，看來京城的城墻是不了袁老將軍啊！他在的時候好好的，他一不在，敵人竟然就開始蠢蠢了。”

“說廢話了，趕上城準備戰斗！”齊王罵道。

一聽敵軍攻城，他首先就張了。

蘇揚點了點頭，那個沉重的問題瞬間便再度縈繞上了心頭。

此刻攻城的是大宋的百姓！

可他避免不了，也挽救不了那些百姓的生命。

沉悶的戰鼓在京城上空被瘋狂的擂響，一道接著一道，一直綿延進了皇城。

戰斗打響了！

鼓聲正在從外向傳遞，袁弘慈邊帶著幾名親衛，火急火燎的從向外沖。

他跟皇帝商討的事還沒有定出個章程，戰爭便先開始了。

與他同時而的還有京畿百姓。

稍有遠見的人好像早就準備好了一些。

他們肩接踵的在鐵鷹銳士募兵之。

“這位將軍，您看現在改準備都準備的差不多了，我們就別浪費時間了，抓時間上城吧！”

“對對對，我們別浪費時間了。”

“外人都說我們大宋人的骨頭是的，那純粹是放屁，我們也不怕死！”

“我呸，骨頭的是那些當的。”

“這位將軍，趕把我的名寫上面，武、甲胄我都有，不需要朝廷再給什麼了。國破家不存，城破人不在，這個道理我們都是明白的，安排差事吧。”

負責此地差事的，是原刑部比都郎中鄧明節。

他是被蘇揚臨時給拉了壯丁的。

這個人是在蘇揚主刑部之后，第一個投靠的。

但除了他剛開始的時候好像有點兒脾氣之外，到了后面，這個人就好像為了一個明人。幾乎每一個刑部的吏都會不由自主的忽略他，包括蘇揚。

若不是這一次他主找來，蘇揚都差點把這個存在極低的人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