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轉眼在軍營裡傳開，惶惶多日的軍心得到穩定，都是氣方剛的將士，聞此消息，豈能心中不憤，橫死的可都是與他們一同浴戰過的生死兄弟，當即一衆將士便主握刀聚到顧侯爺的帥帳前，請求立刻進攻。”

“此次作戰，是我父皇親征，顧侯爺自然是做不得主，只好將軍心稟告我父皇，此時已是距離審問那巫族首領過去一夜的時間，一夜前，我父皇還因此事怒不可遏，可等到你父皇去稟報請戰時，我父皇卻是沒有應允。”

顧玉青聞言頓時一怔。

駕親征不就是爲了旗開得勝，穩固收攏天下民心，那時軍心所向，正是出征的大好時機，這點道理，連這個閨閣子都懂，皇上又豈能不知。

顧玉青疑朝蕭煜看過去，等他下文，蕭煜卻是角牽起一抹苦的笑意，搖搖頭，說道：“父皇爲何不肯出徵，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次戰役，我朝不戰而勝，不及出兵，便班師回朝，再後來，朝中就幾乎無人提起過這次戰役了。”

建朝五年，推算起來，那時候蕭煜還只是個連爬都不會的娃娃吧。

“殿下怎麼知道的這樣詳盡？”顧玉青不疑，“殿下又是在哪裡見到過這圖騰呢？”

蕭煜心裡把顧玉青當做他生命裡最重要的人，自然也不避諱，直言道：“我是先在父皇的書房中見到了這樣的圖騰，那是一隻被父皇藏在暗格裡的木質茶杯，杯上雕刻著與這花紋一樣的圖案，我那時不過五六歲，正是貪玩，因爲父皇偏寵，可以任意走在書房，不小心及了機關，暗格彈開，裡面裝的就是那隻杯子。”

“玩心重，一見這杯子與我素日常見的不同，又是被藏的如此，我便起了好奇心，將那杯子拿出來。捧了到父皇跟前，扯了他問爲什麼要將這木頭杯子藏起來不給我玩。”提起年之事，蕭煜面上帶了一層淡淡的笑意，是真正的發自心的笑。

“是皇上講給你那些的？”顧玉青心頭覺得有些奇怪。

本朝皇帝極面子，他怎麼會在他最爲寵的兒子面前講這些呢！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裡，他還是有污點的。

好在，很快顧玉青心頭的這奇怪便在蕭煜的回答中然無存，“不是，是顧侯爺！”

奇怪是不覺得了，可取而代之的卻是震驚！

父親！竟然是父親告訴了蕭煜這一切！

瞧著顧玉青震驚的模樣，蕭煜角彎起一抹偏寵的笑意，說道：“在發生姑蘇家那件事前，一直是顧侯爺教導我武藝學問，父皇知道我貪玩，特地恩準，每個月顧侯爺在宮教導我讀書，在赤南侯府教導我騎武藝。如此，我也可以明正大的在外逗留。”

顧玉青頓時心下唏噓，皇上對這個兒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寵溺。

年皇子不得離宮，可是祖上定下的規矩，皇上爲了滿足兒子的貪玩之心，竟然連這樣的法子都想得出來，這分明是幫著兒子欺瞞滿朝文武！

被這份父的同時，又有些哭笑不得，只是心中疑，“我怎麼從來不知道？”

蕭煜“噗”的一笑，滿眼都是碎鑽石一樣亮晶晶的澤，溫似水，“那時你才幾歲，尚且不滿三歲，能記得什麼！不過我可是記得，每次我去，顧侯爺教導我騎功夫的時候，你偏要搬著小板凳守在一旁，習武場沒有樹蔭，烈日炎炎也趕不走你，我紮了一個夏日的馬步，都沒有你曬得黑。”

“那時候，你母親還總是進宮陪太后娘娘坐坐，有時候遇上我母妃，就要抱怨說，也不知道習武場有什麼魔力，竟能把一貫怕熱的你迷那樣，一個夏天過去，人都黑煤塊了。”

憶起往事，蕭煜看顧玉青的眼神越發粘稠，如同一杯陳釀的瓊漿，帶著馥郁又熱烈的氣息。

顧玉青頓時被他看得面紅耳赤，心裡像是裝了一隻活蹦跳的小鹿，撞得心神不寧，忙別過頭不再看他。

可心裡卻是各心事不斷的涌現，一瞬是馬背上的那猝不及防的一吻，一瞬又是蕭煜迷迷糊糊中的呢喃，一瞬又是喂他吃藥時的，一瞬又是蕭煜後背那道目驚心的傷口……越想臉頰越紅。

顧玉青從來不知道，竟然會有這樣的時候！真是恨不得鑿個地鑽進去算了。

蕭煜偏頭看著顧玉青，越瞧越，心裡滿滿的都是。

昨夜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膽子，一貫在顧玉青面前連句完整的正常的人話都說不出的他，竟然做出那樣他自己都震驚的事來。

顛簸的馬背上，那綿長又深的一吻，只怕午夜夢迴，他又要輾轉難眠了。

嗯……大約也不會有午夜夢迴了，他可能都睡不著吧！

昨夜忙著逃命，後來好容易奔到這山，他又傷口發作支撐不住昏厥過去，一覺醒來又發生了剛剛一系列事，此時蕭煜忽的心頭一揪。

他那樣莽撞霸道，顧玉青一定是惱怒極了吧。

想及此，蕭煜又惴惴不安起來，一雙明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著顧玉青，“那個……”想要解釋一下，忽然發現，他本無從解釋。

要解釋什麼，說那一個深的長吻他不是故意的？還是說，馬背太過顛簸，他一不小心，就把撞到了的脣上？

山林間，剛剛還清新的空氣，一瞬間被尷尬的凝滯住，只是這份尷尬，帶著紅的澤，旖旎。

靜默良久，蕭煜終究是難耐，深吸一口氣，努力找著話題，想讓氣氛重回平靜，指了顧玉青手裡的匣子，問道：“你打開過嗎？裡面裝的什麼？”

顧玉青也覺得這份被定格了的空氣快要把憋死了，得了蕭煜的話，忙應和道：“打開是打開了，只是還未來得及看裡面的東西，就出了昨夜的事。”

一面上說著，一面心裡默默唸叨，菩薩保佑，讓這該死的尷尬趕消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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