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立刻橫飛明路一眼，“又怎樣？”

明路扯著一臉壞笑，豎起食指在前左右搖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總之，哎呦喂！”怪氣的嗓音格外討打。

只是話音還未落下，便跟著又發出一聲疑的呼聲，目倏忽變得鋒利如鐵，指了從面前經過的一頂轎子，輕聲道：“咦，那不是陸久政？”

蕭煜聞言立刻順著明路手指方向看過去，溫潤如玉的眼底涌上一抹冰冷笑意，“沒看錯？”聲音卻是不似明路那般震驚，彷彿對於這個早就死在刑部大牢卻又此時突然出現的人，他早就知道了些什麼似得。

明路點頭，斬釘截鐵道：“絕不會錯。”可接著又是一連迷惘，看向蕭煜，“殿下，他不是死在刑部大牢了？”

蕭煜鼻尖發出一聲冷哼，“他是蕭鐸扳倒端王爺的一顆活棋，這麼好的棋子，蕭鐸怎麼捨得讓他真的死了。”

明路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面上帶了駭，“可……可刑部向陛下的稟報……”

蕭煜角帶了寒霜一樣的笑意。

“刑部稟報算什麼，刑部還不是聽他的！”說道這裡，蕭煜中只覺得有口濁氣，“如今滿朝文武如同被切西瓜一樣切三份，端王爺捧走最大一份，蕭鐸蕭禕各取一分，哪還有誰真正的忠心於這個朝廷。那些耿直忠厚之人，簡直麟角。”

明路一向最懂蕭煜心思，知道他最是痛恨這種結黨營私之事，心下嘆了口氣，說道：“殿下……”可要勸的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事實如此，讓他如何勸說。

好在蕭煜並沒有沉在這其中不能自拔，慨過後，便又神如初，說道：“蕭鐸雖然得了端王爺與南越私通之事的函，卻遲遲不肯上稟父皇，想來他是在等待時機，剛剛得了聖旨就急著將他藏匿了這麼久的陸久政召回來，可見是打了這次南越使臣覲見的主意。倒是好謀算。”

“端王爺明知東西被竊，卻並沒有像上次一般，驚慌失措，惴惴不安，更沒有派人暗查，究竟是何人在作祟，可見他所謀的，是更大的……”著頭頂不知何時漸漸凝聚來的層層黑雲，蕭煜冷聲說道：“有人想要攪得這京都風雲突變，可這天卻不是說變就能變的！只看他這力氣有多大罷！”

最後一句，他說的格外用力，也格外凝重，微微瞇起的眼睛裡，洶涌著寒，竟是與天空的沉不分上下。

一路回到府邸，蕭煜幾聲吩咐過後，將手中從顧玉青那裡借來的那本事關祁北姑蘇一家案的宗卷遞到探手中。

探得令，轉離去。

此時天空已經被烏雲的黑，不時有閃電劈過頭頂，耀眼的白橫空而過，將人間照的一片慘白。

蕭煜轉著手裡一隻狼毫筆，凝著外面的天，昏暗的書房裡只點了一盞不算明亮的燭火，溺在寬大的椅子裡，他的表明滅不定。

扳倒端王爺，蕭鐸想要獨佔這份功勞，那就要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他倒是不會去搶他的風頭，只怕蕭禕就急不可耐了！

……

很快，蕭鐸派到赤南侯府那邊盯梢的探便送回一個讓蕭鐸振不已的消息。

顧玉青打算在陛下宴請南越使臣的宴席上，向陛下檢舉端王爺所犯下的一切罪狀。

聞此一言，蕭鐸當即眼中迸出如閃電一樣耀眼的澤。

這個時機，簡直絕妙！竟是與他不謀而合！

當著一衆賓客的面，父皇又是那樣好面子的人，所謂騎虎難下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顧玉青，果然是不簡單！

這一招，可謂破釜沉舟，若是不能將端王爺一擊必中，等待赤南侯府的便是萬劫不復。

看來，是有十足的把握了。

蕭鐸立刻拳掌吩咐下去，他們的計劃將於同一時間啓。

終是在晴了一個下午過後，大雨再次如注而下，豆大的雨點噼裡啪啦砸下，其中含著鴿子蛋大小的冰雹。

那些尚來不及找到避雨之的人被這突然而至的冰雹砸的跳腳。

蕭禕的府邸，一石青長袍的駱志鬆手持一把石青油紙傘，怔怔站在雨幕發白的院中，腳下鞋子早已經被漫過腳面的雨水溼，他卻渾然不覺。

眼底涌上一難以言喻的悲傷，耳邊是冰雹砸傘的噼啪聲。

“先生，這樣大的冰雹，這傘撐不了多久的，先生若要賞雨，不妨站在廊下。”一個小廝路過駱志鬆側，不頓足說道。

近日來，駱志鬆極是得蕭禕青眼，府中那些慣會拜高踩低的下人便有想走他門路的人，遇到駱志鬆時，說話格外客氣，噓寒問暖，眉開眼笑。

駱志鬆長而實的睫微微一，眼瞼微垂，掩了眼中漫天悲傷，角噙了一抹笑意，轉頭看向那小廝，說道：“這就走。”

撐著手中那柄被冰雹砸的已經有一龍骨斷掉的油紙傘，仿若一縷孤魂，飄在諾大的蕭禕府邸，直奔蕭禕的書房。

書房外，依舊是將傘收攏，不不慢理一理袍，擡手敲門，渾不在意，他溼的鞋子會在蕭禕書房大理石鋪就的地面上留下怎樣一串印記。

彷彿，那一切，都與他無關。

很快屋傳出蕭禕的聲音，駱志鬆推門進去，溼漉漉的鞋子走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蕭禕不皺眉朝駱志鬆腳上看去，駱志鬆卻是一臉坦然沒有分毫尷尬或是不安，給蕭禕行了個禮，便在他一貫坐下的地方落座。

“先生鞋子怎麼溼這樣？”想不到駱志鬆竟會在這個時辰過來，外面又下的這樣大的雨，蕭禕一面關切問著，一面吩咐小廝端一碗廚房特意熬給他的薑紅棗茶來。

駱志鬆面上榮辱不驚，只淺笑說道：“外面雨大。”

沒有多餘的解釋，待小廝將茶盞捧上，駱志鬆卻是沒有舉杯端起，輕飄飄的目劃過碗中那漂在水面的紅棗，眸中發出一道寒之，轉瞬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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