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銅套和錦套都已經送來了。我把齊王的字畫小心地放進去，再紮好錦套的封口。

然後，我抱著字畫坐在地上，倚著書桌發呆。

小翠泡好了一杯茶進來，看到我又坐在地下，皺起了眉頭說“你怎麼又坐地下了。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瘦得像個鬼，臉上一點都沒有。現在天氣也漸漸涼了，你還坐在地下，不想活了你？”說著把茶放在旁邊的書桌上，一手把我拉了起來。

我任由擺佈，又呆呆地坐在牀上。小翠見我一幅魂不守舍的樣子，嘆了一口氣說“你一早上起來都還沒吃過東西呢，我去廚房他們幫你弄點。你現在很虛，就弄點清粥小菜，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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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機械地點了點頭，小翠走了。

我轉頭看著書桌上的茶杯，小心地把字畫放在枕上，然後端起茶，揭開蓋子，把滾燙的茶水慢慢傾倒在我的左手上，奇怪了，居然不痛。

我又把倒空的茶杯摔到地上，然後揀起最大的那塊碎片，對準我的手腕割了下去，汩汩地流了出來。我平靜地看著自己的在地上流一攤。

一聲尖在門口響起“不好了，小姐割腕自殺了，來人啊，快來人啊！”

我一楞誰自殺了？我嗎？我沒有啊。

凌的腳步聲從走廊裡傳來，接著，母親一陣風似地闖了進來，一看見我就哭了“我的寶貝呀，你怎麼這麼想不開呢？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娘也活不下去了。”

這時爹也下朝回來了，看見這形，怒吼著人請大夫。這可還是我第一次聽見他在自己家裡怒吼呢。

這時丫頭們已經給我包紮好了傷口，已經沒有先前流得那麼猛了，我笑著對父親說“爹，快那個人回來，要是你請了大夫，明天全的人都知道你兒自殺了，我可不想出這個名。何況我又本沒有自殺啊，我不明白你們爲什麼都說我自殺了。”

母親正抱著我，眼睛心疼地看著我的手腕，裡不停地丫頭們小心點、輕點。聽見我的話，忙說“你還沒自殺，難道這麼長的口子是你不小心割到的？從今天起，你過去跟娘一起睡，你爹睡書房。你這間書房就把它封起來，還有……”的目在屋裡搜索，終於看見枕頭上的字畫後，恨恨地說“把那個害人的東西給我燒了！”

我一把掙開孃的懷抱撲了過去，但已經遲了，一個丫頭已經把它拿走了。我走兩步想把它追回來，可是一陣暈眩襲來，我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我睜開眼睛，問守在牀前的小翠“我的字畫呢？”

小翠把一個套著錦套的筒子遞了過來，我坐起來，拉開封口，慢慢地倒出裡面的卷軸，小心地拿出來翻開看了一點點，那龍飛舞的字，果然是他的筆跡！我小心地把字畫裝好，然後抱在前流下了激的淚。

父親和母親聽到我醒來的消息都趕過來了，看見他們驟然老了十歲的樣子，我心裡慚愧萬分，跪在牀頭叩首請罪“兒不孝，讓爹孃心了，兒以後保證不這樣了。”

母親著眼淚說“你說話可要算數，上次你也是說得好好的，結果呢，割得那麼狠、那麼深，以後都會有疤痕的。”

我說“我真的沒有自殺！我發誓我連想都沒有想過自殺。我當時只是覺得自己的心太痛了，就想找個什麼東西解痛。”

說到這裡我看著父親說“爹，我現在終於能理解你了。我以前一直不理解你爲什麼喜歡捱打，喜歡。我現在終於明白，你只是承得太多了，力太大了。你爲了這個家，爲了保住榮華富貴，爲了讓家裡人過上好日子，拼命地討好你的主子，他讓你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你都去做。你爲了討好一個人得罪了天下人，換來了無數罵名。而這個家裡除了你之外都是人，你沒有幫手，只好什麼都自己承擔著，只好以捱打、來緩解力。”

父親淚流滿面，他哽咽著說“兒，你長大了。”

我說“是的，我長大了，經過了昨夜，我不再是小孩了。昨夜其實我並不是一直都在昏迷中的，我醒過幾次，頭腦裡想了很多事，想著想著又睡過去了。到早上醒過來時，才發現我已經想明白了很多事。”

停頓了一下，我笑著對父親說“爹，你以後可以不用那麼累了，也不用承那麼多力，因爲兒會幫你。”

看父母疑地著我，我說“我要嫁給太子，爲皇太子妃。有我在一旁輔佐，他的太子寶座固若金湯，我一定會爲皇后，進而主宰這個國家。到那個時候，爹，你就不用再結討好任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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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大驚，母親又哭了起來“兒，你是不是氣糊塗了？那是個白癡耶，你嫁給他，能有什麼幸福。”

我說“我本來就沒有幸福了。我不能什麼也撈不到吧，我沒有了幸福，就要傾天的財富，傾天的權勢，就要天下人俯伏在我的腳下。我相信那肯定又是另一種境界，另一種巨大的滿足吧。”

“而且”，我笑著補充道“我還可以報效父母，耀門楣，何樂而不爲？”

父親沉默了，半晌，他遲疑地說“假如你早幾個月這樣想，那的確是件很容易的事，可是現在，皇太子妃的人選已經有了。”

我愕然，誰呀？怎麼沒聽到一點消息呢？

父親解釋說“就是衛瓘的兒。衛瓘這些年一直跟我明爭暗鬥，但一直落於下風，可能是他急了吧，就想出了這一招。這段日子他一直在向皇后推薦他的兒，據說皇后已經派人去看過了，看過的人都說非常。想來也是，他們衛家本來就是個人窩。這位人還有一個不到十歲的弟弟衛玠，聽說絕人寰，每次出門觀者如堵，現在家裡輕易都不敢讓他出門了。”

這時母親盯著我問“風兒，你真的想嫁給太子？”

我鄭重地點頭。母親也鄭重地點頭道“那好，爹孃就去給你活，我兒既然想當太子妃，那這個太子妃我們就當定了，管他什麼衛家的兒王家的兒都得靠邊站。”

見父親還在遲疑，母親一聲斷喝道“你還楞在這裡做什麼？快去找關係想辦法啊。齊王娶不娶我們沒法強求，因爲那是齊王自己作主的事，是他的私事。但太子娶不娶他就不是太子能作主了，這是公事，是國事！既然是公事國事，就是可以謀劃可以作的。你別告訴我你不行哦，你平時的手腕都到哪裡去了？兒已經退而求其次了，你再不幫，你存心想死呀。”

父親諾諾連聲地出去了，母親抱住我說“寶貝，你放心，娘只要辦得到的，就一定會幫你達心願。”

我疲憊地躺下，對母親說“娘，你昨晚肯定也沒睡好，兒現在沒事了，你快回去補補眠吧。”

母親站起來給我拉了拉被子，寵溺地笑道“那你好好休息一下，娘去廚房親自給你弄點好吃的。”

房裡的人都出去了，我拿起他的字畫，輕輕地著說“其實我只是想離你更近，我只是想以後還能有機會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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