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就不是對手。

蘇羨音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雙手握住冒著冰霧的水瓶，又帶著涼意與意上自己緋紅的臉頰。

他的一個笑、一句話，幾乎不需要任何功力，就能將的心弦撥曲，奏出一首名為喜歡的樂曲。

輕嘆口氣，慢騰騰走上樓梯。

剛才花費了很大的定力才能讓自己看上去符合的「人設」，請陳潯吃了甜筒，兩人在m記里坐了不到五分鐘，陳潯被一個電話走，看著一杯融化得有些不堪目的奧利奧聖代，面無表地冷卻自己的心。

……

回到宿舍，藍沁不在，蘇羨音看見兩個從未見過面的生，一個在收拾床鋪，一個站在櫃前掛服。

蘇羨音手握著門把，眨眨眼：「我走錯了嗎？」

顯得有些無辜可。

沖水聲遠遠響了一聲，藍沁從洗手間走出來，看見傻站在門口的蘇羨音，沖招招手：「進來呀蘇蘇。」

宿舍來了兩個新室友。

大一的時候，宿舍是按照班級以及學號分配的，蘇羨音和藍沁是們班學號最靠後的兩個生，幸運地以兩人住進了四人宿舍。

蘇羨音慢熱，藍沁開朗大方，兩人住著四人宿舍，寬敞自在又適合培養，不過一年已經為很親的朋友。

這次搬宿舍的時候，藍沁也問過宿管阿姨。

阿姨說新宿舍樓床位很寬裕，暫時還是按照之前的分配住，為此藍沁拉著蘇羨音高興了很久，第一天來東西都懶得收拾，直接大喇喇放在另一張置空的桌子上。

「這兩位是這學期轉專業過來我們班的新同學，段芙、林葦茹。」藍沁介紹道。

四人又重新介紹一，面對生人，蘇羨音話，但第一天還是想盡量在新室友面前表現友好。

「你們是同一個專業轉過來的嗎？」於是問。

林葦茹搖搖頭，段芙回答得也很快：「當然不是。」

蘇羨音微不可見地皺皺眉，沒有繼續問了，只點點頭又轉回桌子前，翻過一頁書。

段芙出吃癟的表，似乎對蘇羨音不繼續問下去的行為有些不滿。

自顧自說起來：「我是機院轉過來的，是生科吧好像。」

林葦茹從櫃后探出一個腦袋，聽見段芙提起，扶了扶鏡框，點點頭。

又是機院。

蘇羨音筆尖一頓，又固執地繼續寫下去。

自認為自己不是個聰明的孩子，高中的時候為了保持優異的績，的社關係簡單到有些過分。

不主朋友，是的原則。

但自詡是個優秀的觀察者，也自認為很能聽懂一些話外之音。

比如此刻，段芙的語氣里分明有不屑與林葦茹為伍的倨傲。

也許是因為計算機科學作為川北大的王牌專業，錄取分數遠遠要比名不見經傳的生科要高。

但也許是多想。

藍沁：「不會吧，機院轉來讀新傳，你有什麼想不開的姐妹？」

段芙先是充滿敵意地看了一眼藍沁，隨後或許意識到這句話語氣太過於像是調侃，神才慢慢轉好，不咸不淡地說：「想讀就來了唄。」

「你是哪個班的，認識姚達嗎？」

「認識啊」也許是提到同學，段芙充滿警戒的狀態才慢慢放鬆下來，「同班的。」

藍沁：「哦。」

沒有像往常一樣妙語連珠地拋出話題，反而是毫不見外地從林葦茹手上奪下架，說：「掛t恤的時候架從服裏面穿過去，不然一個月你領就撐大到見不得人了。」

林葦茹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扶了扶眼鏡，木訥地點點頭：「好。」

段芙默默朝空中翻了個白眼，蘇羨音看在眼裏，沒有拆穿。

-

下午的課上完，蘇羨音掃了一輛共單車，出了校門。

上次逛街的時候，孟凡璇除了讓跟謝阿姨見面之外，還有一個目的。

孟凡璇還是擔心家教的地方太遠，提議讓去謝穎然的花店兼職。

花店就在川北大北門右拐一條街的位置，蘇羨音騎著車不過十幾分鐘就到了。

初看一眼，謝穎然不在店裏，蘇羨音對著櫃枱后的生禮貌笑笑：「你好，請問老闆人在嗎？」

生沒來得及張口，謝穎然拿著一枝向日葵，從后屋冒出頭來：「在在在。」

謝穎然看上去真的很年輕，穿著一件法式復古宮廷風的方領黃，長捲髮從耳側束起一半，用一個緞面大蝴蝶結抓夾夾住，淡雅的妝容得，人的風韻與的活潑俏麗，在上好像都能捕捉到一二。

蘇羨音覺自己都被迷得七葷八素了。

平時向來很坦誠，此刻對上謝穎然漂亮的眸子，一本正經道：「我可以改口姐姐嗎？」

謝穎然眨眨眼：「可我還是比較喜歡當長輩。」

「好吧。」

敗給的可了，蘇羨音想。

這家花店規模不小，兩間店面打通，收銀臺後簾子掀開，後面還有一間屋子做儲間，後面甚至有一間小小的後院。

蘇羨音之前就注意過這家花店，嘆花店老闆的審很在線，說給謝穎然聽的時候。

謝穎然也不謙虛：「那當然，也不看是誰的店。」

蘇羨音更喜歡了。

一拍即合，蘇羨音心裏最後一點點顧慮都消散了，兩人敲定好蘇羨音來兼職的時間之後，謝穎然帶著蘇羨音在花店裏轉了一圈，向介紹花店裏的主要工作。

事其實也不多，兩三句代完，謝穎然招呼蘇羨音進裏間喝茶。

閑聊了不到兩句，就留吃飯。

蘇羨音婉拒得有理有據。

兼職的時間定在周三以及周日，但周四蘇羨音的課滿滿當當，晚上還要負責院學生會招新會的面試。

9月底各院院學生會還要和團委聯合組織活，從這周開始的課餘時間就會得可憐。

謝穎然沒多留。

只是在離開花店的時候，忽地問：「對了，羨音。」

「你高中是在南城讀的？」

「嗯。」

「南城大附高？」

「對。」

謝穎然眼睛亮了亮，又問：「卓越班嗎？」

蘇羨音頓了頓，腦海里不可抑制地浮現起那抹意氣影，笑容略顯苦：「沒有，我在實驗班。」

「哦，這樣。」

謝穎然像是也有些失，扶著蘇羨音的肩膀看著離開。

之後，又嘆口氣，喃喃道：「看來不認識啊。」

-

一旦忙碌起來，日子就過得飛快。

大一的時候，藍沁迷著暑假陪著自己聊了半個暑假的心學長，是要拉著蘇羨音去院會的招新會。

最後兩人雙雙選，但偏偏是蘇羨音進了學長沈子逸所在的宣傳部，藍沁進了外聯部。

一年過去，蘇羨音了宣傳部部長，沈子逸通過換屆選舉以大比分差距穩穩拿下院會主席的位置。

藍沁不攬差事，象徵地領了個院會外聯部副部長，照舊做著小幹事該做的事，只是使喚起小學弟是無師自通。

上周招新會圓滿結束，這周就要組織各部新人破冰活，蘇羨音不是個能抖包袱的開心果，只負責到場表達友好，還好的搭檔是個會來事的主兒，新進小幹事們各個都玩得很開心。

破冰會開完，照例是找個地方聚餐。

時針一過9，大學生的聚餐總免不了火鍋燒烤烤，蘇羨音最近火氣重，聽到燒烤兩個字就有點嚨痛，擺擺手說要先回去。

偏偏沈子逸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一副恤「部下」的模樣，說：「從招新到現在，蘇部長也是夠用心了，聚餐我請客。」

新進的小幹事們歡呼雀躍：「主席萬歲！」

但這對蘇羨音一點吸引力也沒有，奈何小幹事們興緻很高，一致起鬨推著走，逃也逃不掉了。

走出去不過幾步，藍沁小跑著過來要加。

副部長賴文星趕人：「去去去，外聯部沒人了嗎？」

藍沁瞪他一眼，笑嘻嘻，卻看著沈子逸說：「外聯小傢伙們晚上都有事，我們改天再聚了，讓我蹭頓飯不過分吧？」

沈子逸推推眼鏡，笑意很淺：「合合理。」

走著走著，蘇羨音跟藍沁綴在最後頭。

蘇羨音好奇心還算淺薄，但對親近的人例外，向著人群最前面那個高瘦背影抬抬下，意有所指地問藍沁：「余未了？」

「狗屁。」

藍沁矢口否認，表看不出破綻。

「我就純蹭飯。」

蘇羨音笑著搖頭不語，藍沁看著心煩，跑過去的臉，兩人的行進路線因此扭了「s」型。

迎面見段芙和林葦茹。

們兩個住宿舍一個星期，除了開頭兩天表面和諧，不過三天宿舍氣氛就有些詭異。

段芙與林葦茹一開始並不相識，但像是看到藍沁和蘇羨音形影不離之後，就和林葦茹同進同出，像是劃出了陣營。

一開始蘇羨音早上起床上專業課的時候，還會邀請兩人一起去食堂，段芙拒絕過兩次，再後來乾脆比蘇羨音和藍沁起得要早許多，一大早就帶著林葦茹出了門，門關得並不輕，像是某種宣告。

蘇羨音看在眼裏，但沒放在心上。

偶會回到宿舍比較早，開門的一瞬間，段芙對著林葦茹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還會放下書包以後淡淡提醒：「沒事你們繼續。」

揚了揚手裏的頭戴式耳麥，說：「我戴耳機。」

段芙的臉垮得更難看。

藍沁跟蘇羨音不同，不喜歡忍耐更不喜歡憋屈，一來二回跟段芙之間總有些明面上的，直來直去，不留面地跟段芙對峙，段芙總是咬咬牙算了，面上卻雲佈，像是氣得不輕。

宿舍里有些總是很正常，蘇羨音不強求相親相一家人的氛圍，藍沁也不喜歡強行和好，任由室友關係自生自滅。

這會兒蘇羨音淡淡跟兩人打招呼，段芙卻打量們一眼，又看著前面浩浩熱鬧的一行人，輕輕一哂：「有些人的大學生活過得真有意思，夜夜趕門。」

藍沁就要發脾氣，被蘇羨音拉住手腕。

段芙又問：「晚上回來作能不能輕一點？我們睡覺睡得早，早上也起得早，你們自己不休息能不能別打擾別人？」

早上藍沁剛因為這件事跟段芙小吵過一場，很明顯段芙是特意抓住這次機會數落藍沁的。

藍沁火冒三丈，按下蘇羨音的手：「我們還不輕？我每次回宿舍開門都開三分鐘，恨不得01倍速開門，高跟鞋都被我拎手上，昨天晚上剛被你掉在地上的筆刺得齜牙咧都不敢出聲，你還要怎麼輕？」

音量一提大，大部隊行進的腳步就頓住了，有人頻頻往回，段芙的臉不是很好。

咬咬牙，臉憋得通紅，問：「那你今晚幾點回來，帶鑰匙了沒？」

「我當然……」藍沁的氣勢在手到空癟的子口袋以後弱了下去。

段芙終於抓住機會，像兒園打架打贏了的小孩，怪氣起來：「怎麼，你打算讓我們等你到幾點？我跟葦茹明天都有早課，誰守到半夜給你開門啊？」

大部隊徹底不走了，不規則的方陣幾字排開，齊刷刷扭頭。

藍沁臉上掛不住，怒火呈直線飆升。

蘇羨音在行之前看到握的拳，用溫涼的手心覆上去，以的力道拆解的憤怒。

走上前一步，目一凜，看向段芙的時候，林葦茹小退了半步。

「我帶了鑰匙，不需要麻煩你開門。」

「你也不必一次次找茬，如果實在不喜歡我們，可以趁早向輔導員申請換宿舍。」

「逞口舌之快就能證明你高人一等了嗎，你獲取自尊的方式還真是獨特。」

字字像刀，專往人心口剜。

宣傳部新進的小幹事倒吸一口涼氣：「蘇部長忒帥了點。」

「好拽我好。」

沈子逸抱著手臂隔岸觀火，聽到這個評價，推著眼鏡輕笑了聲。

蘇羨音說這一段話的時候底氣很足，不卑不，眼神里冷意很足，架勢擺得很到位，整個人像是被吊起來。

所以一側目看見陳潯微皺著眉略帶困的眼神看著的時候，像是一個快炸的氣球被扎破了一個口，「咻咻」兩聲滿地飛。

徹底沒了氣。

虛張聲勢以後是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