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的恨不得要咬上陳潯一口。

也不知道是哪兒學來的詞,指著陳潯喊：「你重輕友！」

「小屁孩。」

陳潯失笑，了一把他的腦袋：「懂得還多。」

卻始終將兔子玩偶高高拿起，讓夠不到。

蘇羨音站出來打圓場：「他要是喜歡就給他吧。」

陳潯直接了一把的臉：「我剛送給你你就轉贈給別人？」

看著蘇羨音瞬間睜大的雙眼,陳潯才垂下眼睫移開目，像是有稍縱即逝的局促。

低低說：「再給他拿一個不就是了。」

他將玩偶丟進蘇羨音懷裏，彎下腰去撓的，一邊問他想要哪個獎品,卻又跟他講條件。

「老闆也不容易，不能再拿最大的那個玩偶了,換一個,你看那個鎧甲勇士怎麼樣？」

玩偶的乎乎地剮蹭著蘇羨音頸窩細膩的,看著相融洽的一大一小兩個傢伙,慢慢牽了角。

是真沒想過,陳潯居然帶小孩也能做到遊刃有餘。

……

回程的路上,靠在蘇羨音肩上睡著了,即便睡著了也要著兔子玩偶。

蘇羨音見了，跟陳潯打商量：「要不就給他吧，他好像很喜歡這個。」

陳潯過車後視鏡看了一眼，淡淡說：「他喜歡你就給他？」

「你不是也喜歡麼？」

「一進攤位就盯著這隻兔子。」

原來他知道。

他都注意到了。

蘇羨音把頭埋在玩偶茸茸的腦袋上,揚起了一張笑臉。

……

陳潯把車停在蘇羨音宿舍樓下。

蘇羨音這才想起自己的任務,拉著前排的座椅,探出一個腦袋來問他：「你等會兒回實驗室麼？」

陳潯思忖了一會兒,說：「回吧，怎麼了？」

「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好。」

蘇羨音帶著林之回了宿舍，林葦茹早守著兩人了。

見到兩人手上的「戰利品」以及同樣弧度的笑容，「嘖嘖」道：「戰果碩啊這是。」

「開心不？」

兩人再次出同款笑容,響亮地回復：「開心。」

林葦茹：「嘖嘖嘖。」

蘇羨音爬上樓梯將玩偶放在了床鋪上，越看越滿意。

林葦茹說：「那我就先把我弟弟送回去，然後去找你們，保持聯繫？」

「好。」

天氣預報說晚上可能會下雪，於是蘇羨音將呢子大換下來，穿上一件更暖和的羽絨服。

戴好圍巾，頭髮藏在圍巾里，戴上陳潯送給的線手套。

帶著一點點歡欣喜悅，踏著雀躍的小步子走出宿舍樓，卻急剎車在大廳停下了，一步都無法再往前。

像是被施了咒。

即便2年未見，蘇羨音還是一眼就認出，站在陳潯面前的，穿著和他同調的棕呢子大戴著黑貝雷帽笑容燦爛的生，就是宋媛。

宋媛朝著他肩膀來了一拳，說：「你室友說你在這我還不信，好傢夥還真在。」

陳潯噙著笑看向。

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笑容，見過千千萬萬遍的笑容，卻覺得心口一陣悶痛。

有些心魔就是能立刻將打回原形。

咬著下，腦海里全是這兩人站在一起有多般配的奇怪想法，慢慢往後退了兩步，像是回了自己的安全區。

轉的同時，蘇羨音聽見陳潯在後喊。

「蘇羨音？」

他的聲音由遠及近。

「你怎麼了？忘拿東西了？」

蘇羨音僵地轉過來，盯著自己腳上的長靴，有些出神。

「嗯，我上去拿個東西。」

陳潯笑話：「冒失鬼。」

明明還是那麼親近那麼自然，卻莫名湧起一陣悲哀。

「快去吧，我在這等你。」

「對了，忘了跟你介紹了。」

「這是我發小，也是附高的，跟我一個班的，宋媛。」

「這是附高實驗班的，蘇羨音，是我在川北認識的新朋友。」

宋媛有著撲閃撲閃的大眼睛，正紅的口紅很襯的氣，有著能讓人很快親近起來的大方開朗的笑容以及得舒適的社氣場。

上前一步了蘇羨音的絨手套，說：「這麼可的孩子，你不早點介紹給我。」

陳潯聳聳肩：「你又沒來。」

其實蘇羨音如果能抬頭稍微看一眼，就會發現陳潯明明站得離更近，在陳潯提起蘇羨音是他的「新朋友」的字眼時，宋媛臉上一閃而過的促狹笑意。

可弄丟了自己的細心與敏，在看見宋媛出現在他邊這件事時，就像個被封印了五的笨拙小丑。

高三時候見到的那一幕慕對而言太過深刻，在宋媛出現在眼前的這一刻，在宋媛站在陳潯側的這一刻，又在腦海里循環重複播放。

陳潯察覺出一點點不對勁，俯下去看蘇羨音的臉。

聲音和了些：「你怎麼了？在遊樂園玩累了？」

「沒有」蘇羨音在眼淚湧出來之前努力出了一個自認為還算「得」的笑容，朝兩人揮揮手，轉跑開了，「我馬上回來。」

蘇羨音像一隻倉惶的小兔子。

人走了，宋媛將手大喇喇搭在陳潯肩上，開始調侃起正主。

「就是這個孩兒？」

陳潯肩往外側，失去了支撐的宋媛差點站不穩。

「嗯，是。」

宋媛罵罵咧咧想要教訓他。

陳潯卻說：「都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注意點你的言行？跟我保持一點安全距離OK？是不是要我去陸遲那裏告狀？」

一提到陸遲，宋媛立刻像個蔫了吧唧的小白菜，吸吸鼻子，悶聲說：「你敢。」

陳潯一眼就看明白是怎麼回事，抱著手臂幽幽道：「還說是來給我過生日，真以為我看不懂？」

「打扮這麼緻，又是平安夜，怎麼，陸遲放你鴿子了你就跑這來？蹭一個生日party好發朋友圈說自己很快樂？」

宋媛整張臉都以很微小的幅度著，強忍住怒意聽陳潯講完一切后，終於沒忍住大吼了一聲：「陳潯！你不講話沒人把你當啞！」

陳潯笑得很缺心眼。

……

蘇羨音本沒有忘帶東西，魂不守舍地坐在桌前，指尖狠狠嵌進掌心裏。

宋媛是來給他過生日的麼？

他還喜歡嗎？或者說還喜歡他嗎？

是不是回心轉意捨不得分手了所以來找他？

腦子裏有很多問題，卻一個解答也沒有，也問不出口。

只能一遍遍在腦海里盤旋，折磨的是自己。

陳潯給打來一個電話。

「還沒找到麼？不重要的話就回來再找吧。」

蘇羨音木木地回：「我突然有點累，要不算了，我就不去實驗室了……」

「不行！」陳潯語氣里有點點孩子氣的執拗，「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下來吧，我在門口等你。」

蘇羨音路都走得輕飄飄的。

兩人在車裏坐著等著，宋媛卻坐在陳潯後的後排位置上。

蘇羨音猶豫了一秒，也打開了後排的車門。

陳潯握著方向盤迴頭：「你怎麼不坐前面？」

宋媛絡地挽住蘇羨音的手臂，朝他得意地笑：「當然要跟玩兒，司機就專心開車OK？」

陳潯白了一眼。

蘇羨音再一次意識到，在宋媛的活潑大方面前，的文靜氣息顯得有些木訥。

宋媛永遠能讓場子不冷下來，從容不迫地挑起話題關照蘇羨音的同時又不顯得過於客套，的好親近像是天生的。

拋開所有的一切，也喜歡這樣的孩兒。

車開了空調，也許是因為心神不寧，蘇羨音很快熱得出一層薄汗，於是把手套了放回包包里，卻不小心將禮盒掉了出來。

宋媛撿起那個禮盒遞給，卻忽地驚呼一聲：「啊！這不會是你給陳潯準備的禮吧？」

陳潯立刻轉過頭來，看向蘇羨音，笑意漸漸漫過眼角。

「不是說今天不是慶祝麼？」

明明就記得他的生日。

蘇羨音忽然有種破罐子破摔的心，將禮盒推在扶手箱上。

淡淡說：「姚達早就提前通知了，我想裝不知道也不行。」

車正好穩穩停在實驗樓前。

陳潯安全帶都沒鬆開，接過禮盒，眼睛直直看向蘇羨音，輕聲問：「我能打開看看麼？」

「當然，本來就是你的。」

盡量讓自己的笑容顯得真誠，不論如何，希他快樂，不止是今天。

「陳潯」笑起來，亮盈盈的雙眸像是有眼淚蓄在其中，「生日快樂。」

陳潯打開禮盒，像是有些驚喜地揚揚眉：「領帶夾麼？」

「很好看，過幾天可以派上用場了。」

宋媛：「哇這個款式還特別誒，有眼的。」

陳潯聽到宋媛的聲音，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眨眨眼說：「你記不記得高三那年你也送過我一個領帶夾？」

宋媛的表像是被雷劈了：「我什麼時候送過你……我沒送過啊！你老年癡獃啊。」

陳潯自顧自地回憶：「可是我同桌不是說早上只有你來過我座位，屜里那個領帶夾不是你送的？我在元旦晚會上還用了那個呢。」

「得了吧，我想不開麼要送你禮還送，我肯定塞到你手上大聲告訴你記得要還給我一個更貴更好的禮。」

「壞事了吧，肯定是哪個喜歡你的孩送的，人家要是看到你用上的禮還以為你也有意呢。」

……

蘇羨音再也沒忍住，扳開了車門，下了車。

眼淚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滾落面頰。

原來他會戴上那個領帶夾是因為他以為是宋媛送的。

原來以為的「前後呼應」不過是一場笑話。

從來不像宋媛那樣，與他不過是咫尺之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