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涯抱著父母的骨灰，臉上沒什麼表，若說有，也是厭惡。

宋清歌有些于心不忍，上前拉了一把徐紹亭，“你讓母親跟他說幾句吧，不然母親心里始終掛記著，說開了就算了了個心事。”

徐紹亭回頭看了一眼徐江涯，那人面無表冷眼相觀，有些可悲的眼神回自己的母親，“你真的覺得那樣的人，還值得讓你浪費？”

宋清歌又拉了一把蔣溫姿。

與其站在這讓所有人都看笑話，不如讓蔣溫姿把想說的話都說了，本蔣溫姿這樣用事的人，也不會聽別人的勸告。

徐江涯也不敢招惹自己的大兒子，將父母的骨灰給妻子周歆，“你先和翹翹回酒店，我等會兒就跟上，不會超過十分鐘。”

十分鐘來讓他和前妻做一個了結，很劃算，周歆接過二老的骨灰，點頭示意，“有些話，是該說清楚，江涯，不急，你們慢慢說清楚。”

途徑蔣溫姿邊，周歆看都沒有看一眼，揚著脖頸離開，仿佛這人群中，才是那個最大的贏家。

徐琳翹和徐紹軒跟著自家母親離開，宋清歌揪了揪徐紹亭的西裝袖子，“我們去墓園門口的車里等著，給他們留個單獨的說話空間。”

徐紹亭是不愿讓母親跟這個男人獨的，可耐不住蔣溫姿自己的脾氣過于執拗。

宋清歌是有些悲憫這位婆婆的，可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蔣溫姿的脾氣，決定了要這些罪。

待到人都走盡了，蔣溫姿已經是淚流滿面。

看著自己曾經的丈夫，捂著，出了他的名字，“江涯。”

而可惜，傷的只有一人，徐江涯并不待見。

“有什麼話，盡快說，我沒時間看你苦。”

半老徐娘的人，掉眼淚的樣子自然沒有小姑娘那般楚楚可憐，反而是讓人平添了一厭惡。

蔣溫姿的眼淚掉的更兇，哭著質問:“明明以前你不是這個樣子的，徐江涯，你為什麼會變這樣？”

“二十多年的事了，蔣溫姿，我們已經離婚了，不能釋懷的人只有你，我現在有妻子，有兒，希你不要來影響我的正常生活，今日是看在紹亭的面子上，和你說這幾句，以后我再也不會回到江城，也希你能放下，今后我們都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可是，可是明明是你對不起我，徐江涯，是你對不起我啊！”

被踩中了痛腳，徐江涯惱怒，指著蔣溫姿的額頭大聲嚷，“你再糾纏我，只會讓我心里僅存的愧疚也消失殆盡，剩下的全是對你的厭惡，蔣溫姿，像你這樣無趣的人，只會一點點消磨我對你的好！”

徐江涯疾言厲的一番話之后，邁步子離開，并沒有注意到蔣溫姿的異常。

走到墓園門口，來時的那輛車還在，周歆也還沒走，他看見靠在車邊煙的大兒子，低聲道:“上去勸勸你母親，往后咱們父子，應該是不會有什麼集了，你照顧好你母親，別讓再想得太多。”

徐紹亭依舊語氣不善，“我的母親，我自己會照顧好，不勞您費心。”

而徐江涯好言好語，得來的依舊是兒子如此忤逆的回答，也停下腳步，要同他辨上一辯，“你母親的脾氣如何，你比我更清楚，試問如果跟這樣的人生活，誰能堅持一輩子，不講道理，只憑，無論別人如何勸誡都沒用！”

“那您應該早些跟離婚，而不是婚出軌。”

“我提過數次離婚，如果早些答應，也不會有今天。”

“所以你就把關進神病院人折磨？”

徐江涯呵了聲，“立場不同，你既然做不到站在我的角度考慮問題，那我也不必跟你多費口舌，紹亭，你往后的日子還長，既然離了原生家庭帶給你的苦難，父親由衷的希，你以后的日子里都是一番順遂，就此別過吧。”

徐紹亭踩著臺階，回去剛才的位置找自己的母親。

發現的卻是，自己的母親倚著墓碑倒下，額頭的窟窿里還在流著，母親已經昏迷過去。

撞碑自盡這個認知，讓徐紹亭的腦子里蒙了一瞬。

來不及多想，他抱起母親來幾乎是小跑著往墓園門口去。

車里的宋清歌有些昏昏睡，看到徐紹亭抱著臉上都是的蔣溫姿過來時，也是嚇了一跳。

下車打開車門，讓徐紹亭把蔣溫姿放在后排，看著徐紹亭鐵青的臉，謹慎的問了一句:“怎麼弄的這是？”

“清歌你去前排坐。”

他來不及解釋，催促著司機快些往醫院趕。

蔣溫姿的生命征越來越弱，徐紹亭甚至不敢開口去母親的鼻息。

抵達最近的醫院，徐紹亭抱著母親往急診室跑，宋清歌在后面跟著。

他今天出門沒帶保鏢，段宥也沒跟著，有一瞬間，宋清歌了想跑的念頭。

但這個想法也就立了幾秒，便被打消了。

冀家那邊正在梅花島盤算接走靈歌，倘若這個時間跑了，不知道徐紹亭會不會發瘋。

蔣溫姿生死未卜，再者，無人接濟，現在無分文，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蔣溫姿進了搶救室，徐紹亭在門口坐著，煩躁的煙，知道醫院的護士過來提醒，“先生，公共場所，這里不允許吸煙的，您可以去洗手間吸。”

徐紹亭滅了煙，依舊額頭皺，眉頭額心也冒出來一個紅的淤，像是被掐了一般，他一著急上火就會這般，宋清歌清楚。

彎下腰，用紙巾將徐紹亭煙落在地板上的煙灰干凈，“母親吉人自有天相，紹亭，我相信母親會好好的。”

也曾失去過母親，此刻無論站在哪個角度，說的話都是真心的。

徐紹亭忽地將摁進懷里，“清歌，我不該，不該對母親說那麼重的話，是我錯了，都是我錯了。”

錯了？

有一瞬間宋清歌甚至在想，當年跳樓那一刻，如果真的摔死了，徐紹亭是不是也會后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宋清歌回抱著他，忽而覺頸間有幾滴淚痕，他落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