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針》六 天晴空
雨過天晴,碧空如洗。
大路上恢復了人來人往,只不過道路泥濘行走不便,再加上有騎快馬的毫無顧忌,濺起泥水,不時引發罵。
馬蹄踏踏,地面都震起來。
“又來了,又來了。”剛被濺了一泥的路人沒好氣地喊,“怎麼今天騎馬的人這麼多。”
能怪什麼呢?怪自己沒車沒馬,活該唄。
路人看著旁邊的馬車狠狠嫉妒。
馬車里的人也掀著車簾看著路人,對路人出得意地笑,雖然馬車上濺了不泥,但自己著鮮,沒辦法,這就是命啊。
“讓開!”
后不僅馬蹄滾滾,還夾雜著呼喝聲。
不僅有馬騎還囂張,路人們都回頭看去,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氣,后邊大路上宛如烏云滾滾。
這一行人馬皆穿著黑,但黑中又閃著金,那是黑上繡有金花紋,金中又閃著幽,那是腰里懸掛的腰刀。
看到這群人,不待再喊第二聲讓開,路上的人們炸了窩一般。
“都察司——”低低的喊聲匯集,聲音就變大了。
伴著聲音,路上的人紛紛向兩邊跳去。
這時候不騎馬不坐車的人就便利了很多,三步兩步就到了路旁,車馬就費勁了,車夫要調方向,車重緩慢,而拉車的馬又被這氣氛嚇到了,驚慌難——
就在這遲緩間,那隊人馬到了眼前,也并沒有讓車馬太為難,為首的一行四人勒馬揚蹄,同時出長槍一甩。
伴著馬兒嘶鳴,人的驚,車和馬都被掀起,拋向路邊落地。
馬兒嘶鳴掙了韁繩,車倒在地上,兩朝天,車夫以及車里的人都摔出車外,一頭栽在泥窩里。
“救命——”泥窩的人們喊。
馬蹄隆隆而過,沒有人來要他們的命,也沒有人來救命,四周只有人馬鳴嘈雜,甚至還有看到這邊車馬慘狀,幸災樂禍的笑聲。
“別躺著了,起來吧。”
“兵過去了——”
能喊出兵,意味著這群人馬的確過去了,否則誰敢這樣稱呼。
馬車中跌滾出來的人從泥水里抬起頭,無奈又氣憤。
“真倒霉。”他說,“早知道會遇上兵,就不該坐車。”
建平三年的時候,皇帝突發猛疾,分封在外的晉王伙同北海軍大將軍梁寺,以為皇帝送良方之名,先殺太子,然后要悄無聲息殺向京城。
所幸北海軍中有人及時察覺,一刀斬殺了大將軍梁寺,帶著北海軍圍剿了晉王,避免大周陷混。
但這件事還是讓皇帝大刺激,病惡化,臨終前,指太子的胞弟,六皇子為繼。
雖然晉王謀反案一眾主犯皆被抄家滅族,但失去了父皇和皇兄給六皇子留下了深刻傷害,他覺得朝廷的管控太疏忽,晉王和梁寺的謀竟然毫不查,于是從史臺分出一司,專司監察,名為都察司。
都察司設兵衛三千,持皇帝駕,不三司限制,短短四年,橫掃大夏,不管是世家大族高權貴,還是親王公主門庭,不管是白天還是夜半,只要被他們敲響大門,那就必然家破人亡。
因為太過酷烈兇猛,私下被稱為司,他們的人則被稱為兵。
當然這稱呼只敢私下說。
曾經史中丞在朝堂上喊了聲司,當時也在上朝的都察司都督——論階,史中丞是他的上司,但都察司都督一句話不說,取下腰刀,用刀背啪地拍向中丞大人的臉。
先帝重臣,年過六十的史中丞當場流滿面,撲倒在地。
督察司都督說了句驚擾陛下了,臣先告退,竟然扯起中丞大人就退朝了。
年輕的皇帝坐在龍椅上,一句話沒說。
看著中丞大人的在地上拖出長長的痕跡,再看都察司都督的背影,滿朝噤聲。
都察司都督,出北海軍。
就是那位謀反的大將軍梁寺義子。
梁寺無子,收養八位義子,皆英勇善戰不凡,最寵信的第八子,人稱梁八子。
建平三年,梁八子一刀砍下義父梁寺的頭,為朝廷平叛制止了晉王謀。
新帝登基后,梁八子從北海軍調任都察司都督,皇帝賜姓霍,名蓮。
霍,是皇帝期盼他如冠軍侯霍氏一般勇武。
蓮,據說梁八子是梁寺從河中撿起的棄兒,當時襁褓放在荷葉中漂流而來。
梁八子能眼也不眨的將教養恩重的義父一刀砍下頭,對他連教養之恩都沒有的人,敢問頭顱能被他憐惜否?
除了皇帝,無人能管束他。
而目前來看,皇帝并不想管束。
督察司兵衛如烏云滾滾而去,大路上的人們著他們的背影,眼神難掩驚恐。
“這些兵怎麼出現在咱們城了?”
“不知道這里有誰要倒霉了。”
“是城知府嗎?”
......
......
看到這些人踏進來,城知府心里連聲罵晦氣,腦子里飛快地轉想今年給都察司霍都督的禮可夠分量。
“大人們怎麼來了?”他一臉熱地問,“可有什麼吩咐?”
一城知府,是經過朝廷納天下言選出來的賢良方正之士,就算進了京城,了朝堂也能直腰桿說話,但如今卻面對幾個衛兵恭敬討好,真是慚愧啊。
為首的兵衛沉聲道:“都督從這里過,丟了東西。”
城知府嚇了兩跳。
都督?那個禍害,不是,霍蓮親自來了!好家伙,這不得是查辦親王勛貴級別的禍事?
丟了東西?霍都督的東西還能丟?這是要錢的暗示吧?
城知府按下跳的心,問:“不知是何?價值幾何?”
兵衛抖開一副畫:“沒什麼價值,就是一件兵,但——”他看著知府,“找不到的話,都督就不走了。”
好家伙,城知府眼里本就看不到畫上的是什麼東西。
他明白了,意思就是價值是一座城啊。
城上上下下的員,世家權貴都要完了!
......
......
在一群兵衛進了府衙的時候,更多的兵衛已經在四周散落,城鎮,村落,一寸寸搜尋。
城鎮村落人人驚恐,不知道誰家要被抄,看起來像是人人家都要被抄。
還好在真要門戶之前,一條林間小路上,幾只腳踩倒了一片草,出一件黑黝黝的鐵。
“找到了!”他們發出驚喜的喊。
其中一人彎將草叢中沾染了泥土的鐵拿起來。
日下,鐵上勾勒的紋路泛。
兵衛抓住一頭,用力一拔,一把劍出現在眼前。
這是一柄六尺劍,劍古樸平平,刻有九針兩字。
“沒錯。”兵衛看著其上的字,松口氣,“就是這把劍。”
他將劍回劍鞘,再看四周。
“怎麼掉在這里了?這里是哪里?”
一個兵衛也正在環視四周,說:“我想起來了,當時都督在這里停留過。”
停留過?兵衛微怔,然后看到了前方林子的盡頭,一座破廟若若現,他神頓時恍然。
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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